第二十八章
“到了我这鬼界就是我的,你上这来找人?简直笑话!”
鬼王手中黑气凝聚,一掌挥出,劲风裹挟着锋刃卷袭来,被徐谨礼侧身避开。灵力外溢时白袍掀起似湍流奔浪,很快一黑一白以及其迅猛的速度缠斗在一起。
交手之间鬼王才发现,这个凡夫俗子不容小觑,他的鬼气到现在还没有伤到这修士半分,这怎幺可能?世间还有这般人物?
利剑挥出时带动的银辉寒芒如碎星火光般炸开,剑气震荡之时,周围一切都被涤荡了个干净。
一切屈于剑下,一切被他斩平。
风云卷动,整个幽暗的鬼界之中,那一点光芒像夜空中唯一的星,间或闪烁着。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回过了几百招。
鬼王的刀刃和徐谨礼的剑刃相抵,刀与剑互相压迫,力与力的绝对较量,都丝毫不退让。
水苓感受到了猛烈的灵力震荡,一点点挪着身子想出去看看是不是徐谨礼。
待她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往天上瞧去,黑白两个身影几乎快到看不清,你来我往像飞出的箭矢,唯有把对方劈开才肯停手罢休。
她眼珠跟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打转,无数次闪动间终于将人看清,那身影不是徐谨礼还能是谁!
水苓想开口叫他夫君,但转念一想他们现在还在厮杀对峙,要是自己害他分了心就麻烦了,于是便靠在门边等着。
先安静看着最好,要是万一他落了下乘,她还可以磕碎手镯去给他帮忙。
徐谨礼觉得这样打下去没完没了,水苓已经失踪了快四个时辰了,不能和他在这浪费时间。他灵力骤然剧烈撼动,一剑凝神,直朝鬼王的眉心而去。
这一剑来得太快,鬼王甚至未能完全反应,眼中的那一点银光便猛得击刺了过来,他使出全身力气闪躲,躲过了砍头,没能躲开肩膀。
右肩被那一剑贯穿,身体里的黑气不断向外冒,他一刀挥去,被徐谨礼拔出剑来格挡住。这个凡人不对劲,他不能再和这个修士斗下去,得赶紧回到宫中吃些魂魄进补受伤的地方。
徐谨礼看他转头要往宫殿中逃,追着不放跟上去,低头的一瞬间就看见了头发衣衫皆凌乱被绑起来的水苓。
女孩依靠在门边,坐在地上擡头看着他,俩人恰好四目相对。
想着在家中还好好的妻子,被这鬼东西拖来邕都受累,他目光阴鸷,杀意陡生。
身为鬼界之主,不能掌控好往生秩序,滥用私权满足欲望,让厉鬼现世大行其道,残害生灵,这样的鬼界主宰,可尽诛之!
徐谨礼掐诀起势,默念杀鬼咒:“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
剑身被一重重渡进灵力,拂雪剑光芒愈盛,徐谨礼飞身接近鬼王,要将其斩灭。
鬼王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强悍剑气,回头朝他挥去几片残魂,捂着肩膀加紧逃窜。
他眼尖看见了那门口的女子,说不定这个白袍修士就是冲着她来的,他和九尾什幺关系?!
这修士刚刚说来寻他的妻子?莫非他和九尾竟然违反天条,私自苟合!
还没顾上多想,脚才刚踏上宫殿,顷刻间被徐谨礼按住了后颈猛得摁在地上,鬼王猝不及防被他制服,后颈像卡着铁幕,丝毫动弹不得。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也会像那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鬼王拼死挣扎,回头能瞧见那修士连眼眶中都不断溢出阵阵灵力似烟雾飘散,剑身眼看着就要落在他的颈上。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上什幺脸面,只能像壁虎一样弃尾而逃。
放弃了吞噬无数厉鬼而得到的真身,他行销魂散主动将身躯拆解,混在一堆魂魄中游蹿逃离。
徐谨礼正欲将其斩杀,便看着他像一团烟雾一样化开,无数的魂魄纷纷在他手下逃窜出来往空中飞去。
他看着空中那些不停摆动、高低游曳着的魂魄,略显遗憾地松开手:被他逃了。
逃了便逃了,一时半会也抓不到,这一回应该也能让他长长记性,如若再犯,下次便可一举屠灭。
徐谨礼收起剑,快步朝着水苓走去,单膝跪在她身前,施术将她身上的束缚解开。
才刚解开,水苓便一下子抱紧了他,躲在他怀里颤声道:“您终于来了,这里好吓人……”
绕过她的膝弯将她横抱起,徐谨礼言语中有歉疚之意:“抱歉,我来迟了,现在带你回家。”
水苓乖乖地摇摇头:“您来了就好,我没事。”
御剑离开这鬼界,一路未有鬼敢向他们靠近,有那个胆子的已经在徐谨礼进来之时被他斩除,剩下的顶多只敢远远晃悠看着。
徐谨礼出鬼界没用太久,等他们离开这乌烟瘴气的邕都,外面已经是群星满天。
赶回去得最起码两个时辰,耗时太久,徐谨礼寻了间客栈要了个上房,先带着水苓去歇息。
待上楼之后,灯笼亮着,徐谨礼好好看着她:“有没有受伤的地方,或者感觉哪里疼?”
水苓摸了摸自己随后看着他:“倒是还好,应该没什幺事。”
也不知道她说这话有几层可信度,徐谨礼指尖一挑,门自动上了锁。
“苓儿,脱了让我看看。”他说。
虽然言语直白,但徐谨礼表情略显严肃,水苓莫名紧张又忐忑,想了想那鬼王绑她的时候应该没有弄伤哪吧?她有点心虚。
徐谨礼看她磨磨蹭蹭地,好半天才将外面一层脱下来,脱里衣时更是忸怩了半天,脱完后一手遮住下面,胳膊护着胸。
“手放下。”他说。
水苓听见脸红得不行,慢慢将手放下撑在榻上。
接着灯笼的光,徐谨礼看着她身上,有一些被束缚勒出红痕,还有两处因为磕碰而弄出的青紫,别的不是受伤留下的痕迹。
“转过去我看看。”
水苓手捂着心口,将长发捋到前面来,等他看了一会儿回头怯声问:“好了吗?”
徐谨礼走过来将她抱在怀中,手覆盖在那些红痕和淤青上,手掌擦过痕迹尽除。随后头埋在她的颈间,叹了一口气。
“冷不冷?”
水苓抱着他,顺了顺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说:“不冷。”
徐谨礼擡起头看着水苓,灯笼映照出的光将二人的影子拉长,逐渐的,女孩的影子被吻上。
这个吻绵长温柔,水苓觉得自己都快被他吻化了,心里像春天里漫山遍野开出花。
唇分开的那一刻,徐谨礼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缠绵怜惜,继续吻在她的额头、脸颊、肩头。
“……还好你没事。”
他的头搁在水苓肩上,手环住她的腰,垂眸闭上眼睛安静抱着她。
没有想过新婚不久的妻子会面临这样的危险,徐谨礼在发现她失踪的那一刻,血管都像在体内炸开,心脏在胸腔中挤着发疼,脑内轰鸣。
想想还有一丝后怕,如果他去得不及时,她会遭遇什幺,甚至他都不敢去设想这个可能。
“苓儿,往后我带你修炼好吗?我想等你……等你一同渡劫。”
水苓作为狐狸既已人形,只要修炼方式得当,也能升仙。徐谨礼现在一直压制着灵力,放慢了修行的速度,就是想等着她一起。
狐妖的修炼期限要比人长很多,不过这也是好事,徐谨礼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与妻子朝朝暮暮。
“好啊。”水苓答应得很干脆,她想着等徐谨礼差不多要渡天劫了,她就恢复真身,和他一起回到天界去,刚刚好。
徐谨礼听到她很快答应,擡起头看着她:“当真?”
水苓笑着圈住他的脖颈,蹭他的脸:“真的呀,想和夫君一起。”
徐谨礼心中升起暖意:“好孩子……”
他心中有了打算之后,拉着水苓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息:“宝宝,以防万一,我给你一个护身咒好不好?”
“什幺样的啊?”水苓好奇。
“在你有危险的时候,这个阵法会被触发,除了我没有人能解开。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给你。”
“听上去挺好,下次有意外我就不会那幺害怕了。”
徐谨礼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摇摇头:“没有下一次。”
说完之后,他与水苓十指相扣,额头相抵,默念咒词。一圈银白色的光芒围着水苓打转,徐谨礼念完,食指中指并拢点在她额头,光芒收拢于那一点,水苓睁开眼歪了歪头,意外的没什幺感觉。
“已经好了吗?”她问。
徐谨礼点头:“嗯,正常情况下,它都不会被触发,所以你感觉不到。”
“那有什幺我能感觉到的,您能给我的咒术吗?我想要。”水苓很想徐谨礼留给她一点什幺,只要是他给的,什幺都好。
看她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徐谨礼笑着吻上去。
水苓乖乖张口和他唇舌交缠在一起,然而她吻着吻着就能感觉到一股灵力从徐谨礼口中渡过来,这股力量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心跳加速、浑身发软。
难得她会退后一步,惊奇地问徐谨礼刚刚做了什幺。
“这种术法叫做取息之术,可以摄取他人灵息,刚刚我是反过来使用将灵息渡给了你。”
他语气和缓,在她耳边笑笑,低声说道:“往后…我会教你怎幺用我。”
水苓听得脸红,明明只是教个术法,却怎幺说得这幺…这幺……浪荡。
徐谨礼在天界的时候也不这样啊,她好难为情。
这才想起来,她还不着寸缕地坐在他怀里,而徐谨礼衣冠齐整,仪表堂堂,水苓愈加羞耻了起来。
看出她不好意思,徐谨礼将她放在床上,开始宽衣解带。
徐谨礼一般都是哄着水苓帮他脱,难得看他自己脱一次,水苓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直望着他。徐谨礼慢条斯理,动作优雅,水苓只是看着他简单脱个衣服,就已经觉得脑袋晕乎乎,巴不得变成狐狸围着他转圈圈。
小家伙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徐谨礼看着她笑说:“看够了吗?”
水苓脸红得要滴血,一个转身把脸埋到被子里去不说话。
男人温热健硕的身躯贴上来,一手环住她的腰,话语间的气息烧在她耳畔:“宝宝,怎幺还这幺不好意思……”
种子要抽芽似的发痒,水苓拿开脸上的被子,背向后贴,直到身躯贴紧。将他环在腰上的手拉到脸颊旁蹭了蹭,而后放在心口,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
徐谨礼没有脱光,水苓隔着那层布料能感觉到他起了反应,她的屁股刚好就贴在上面。
刚想回头,被徐谨礼捏着脸颊按住仍旧朝前,他声音有些哑:“别回头…不然你今晚没法好好睡了……”
水苓感觉他那里好硬,轻轻贴着蹭了蹭:“不难受吗?”
徐谨礼感受着浑身血液翻涌,太阳穴旁筋脉跳动,沉了下气,捏住她脸颊的力道松了些:“你累了一天,好好休息。”
水苓见他松手,难受还忍着,突然翻身坐到了他身上,已经有湿意的阴户贴着徐谨礼的那里磨蹭:“我不累呀,给您要不要嘛?”
徐谨礼很少以这样的视角看着她,没有着急,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颊肉,眼里有笑意:“给我什幺?”
水苓解开他的裤子,手握上去,轻声说:“给您肏。”
她撸了几下,听见徐谨礼闷哼一声,捂着脸看过来,眼中晦暗不明。
水苓舒了口气,扶着对准自己的穴口坐了下去。
徐谨礼闭上眼叹了一声,好听的呻吟和喘息让水苓忍下了发酸的饱胀感。不过这样实在是吃得太深,她双手撑在徐谨礼的胸膛上娇喘着小声嘀咕:“……又有点后悔了。”
徐谨礼扶着她的腰,揉了一把:“不行宝宝,再动动好不好,嗯?”
被他哄着,水苓坐在他身上,擡腰动作,没过多久就腰酸腿麻,出声抱怨:“不想动了…呜呜……”
徐谨礼被她温吞的动作不上不下地吊着,也难受得不行,干脆将她翻身压在身下:“累了的话,换我来吧。”
说得体贴,这根本就不是体谅,水苓被他反反复复地深深顶弄撞击搞得抽噎起来:“……啊……慢…慢一点……”
但接下来就由不得她做主了,也不记得什幺时候徐谨礼才停下来,反正那个时候水苓早就昏睡过去。
翌日带她回去,都是徐谨礼一路御剑横抱着,水苓脸埋在他胸膛里继续打瞌睡。
回去之后,自从生活上了正轨,徐谨礼将最多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教苓茏修炼上。日子这幺朝前过着,内心宁静满足,直到初秋之时,他收到了宗门的来信,说他师傅病重,大限将至,要他回去见上最后一眼。
在徐谨礼印象中师傅身体一直很健朗,骤然收到这样的消息,也容不得他多想,带着水苓一起赶回了钧天宗。
他路上有想过,会不会是师傅看他一直未渡天劫叫他回去的幌子,等到了病榻之前看见双目浑浊的老者,他才惊觉,师傅是真的要走到头了。
人生一世,唯有一死是不变的定数。
修仙之道是为了改变这一更古不变的宿命,但真能跳出轮回之人,别说凤毛麟角,简直是海底捞针。
要不怎说世间难事,不过难如登天。
他看见师傅好不容易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颤颤巍巍拉住他,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天劫……”
徐谨礼握住师傅犹如枯槁一般的手:“弟子记得。”
听到这句话,榻上老者像是圆了愿,安详地闭上了眼。
当日宗门上下皆披缟素,待师傅羽化后,徐谨礼被一众师叔师伯叫去。他已经预料到他们会说什幺,所以一直没有反驳。
他和水苓的婚姻,师叔师伯们不可能认同,不过即使如此,也不影响他往后照常生活。出于师徒之礼,所有的训斥他都沉默听着,水苓不在此处,只有他一人听着这些话,倒也没什幺。
听他们慷慨陈词、语气激昂地批斗了大半天,徐谨礼终于有了一时的清净,松了口气去找水苓。
他以为水苓一直一个人待着,没想到会有师叔来找她。
她的真身不知会不会被师叔看出来,要是被他们知道水苓的真身是狐狸就麻烦了。
徐谨礼快步走过去挡在水苓和师叔之间:“师叔前来所为何事?”
倪全光看着面前全宗门最出色的弟子,恨铁不成钢地讥讽:“把你急死了,不见你渡天劫有这个紧迫劲。”
“我就是来问问她是哪里人,你们什幺时候成的婚,你以为我要干什幺?”
他回头看了一眼水苓,水苓对他点点头,徐谨礼放下心,朝倪全光行礼:“弟子失礼了。”
徐谨礼观察着倪全光的神色,有些疑惑,水苓的真身一般的弟子看不出来,但是按照他师叔师伯的修为,是完全能看出来的。他还没来得及给她施加障眼法,水苓身上也没有别的可以遮掩真身的咒术,他们怎幺看不出来?
西王母的神力非凡人能感知,徐谨礼亦不知道,除了他,未有一人能窥见水苓的真容。
只有他能看见她,也只有他能记得她,因为这只小狐狸是为他而来的人间。
在旁人眼中,徐谨礼不过娶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寻常女子,甚至转头就忘了那女子是何模样。所以水苓听到他要来宗门时并不担心,娘娘已经为此考虑好。
丧事办完,徐谨礼本想带水苓回去,结果被师叔师伯拦着不给走,非要问问他什幺时候才准备渡天劫。
你一言我一语的聒噪挽留实在让他头大,一下子把实话说出了口:“我想等我夫人一起。”
“徐谨礼你脑子没坏吧?你娶她也就算了,她就是个寻常女子,灵息弱得几乎没有,上哪去和你渡天劫?”
“真真是昏头了,早知道不该让你出师门……”
“你真要和她在一起,我们也认了,但你要何她一起渡劫,谨礼你确实是在说笑。”
“不可理喻,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幺?”
“你师傅羽化之前的叮嘱,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徐谨礼依旧面色沉静地等他们发完牢骚,待他们说累了之后,他如蒙大赦:“嗯,诸位师叔师伯教训的是,弟子都认。时辰不早了,我可以走了吧?”
“你!”此起彼伏的叹气声。
在场的看他一个字没听进去,不免气结。
“算了算了,再说也没用,我们劝不动他。”倪全光站出来摆摆手让他走。
徐谨礼点头行礼之后,兀自离开。
一师伯朝倪全光叹气:“你怎幺能就这幺由着他呢?好不容易几百年才有这幺个苗子,眼看着就到时候了,日子一长,往后谁说得准?”
“是啊……”其他人跟着附和。
倪全光自己也摇头:“从我们和他谈这事的第一天开始,他嘴上一个字不往外蹦,是因为耳朵里也一个字没听进去。没用的,我以前和师兄一起带他修炼就看出来,这孩子要干什幺事,谁都劝不动,凡事只有他想还是不想,别的他都不管。”
正殿中一片沉默,甩袖子直摇头的、叹气拍桌子坐下的、直接气得离开的,各有各的想不通。
水苓正在屋里等他,早上说好了要一起回家,一直快等到中午,徐谨礼才回来。
水苓有偷听过那些老头和徐谨礼说话,一直在说不该成亲,耽误修行和渡劫什幺的,说他色令智昏、昏聩之极。她听了一小会儿就不再听了,心里觉得不太舒服。
被他们这一说,她感觉自己下凡来这一遭成了他的绊脚石,明明王母娘娘都让她来了,那她就没错呀。
可是听那群老头一直说徐谨礼,她也觉得自己好像错了似的,生出一股愧疚。
水苓拉着徐谨礼的手,仰起头问他:“他们又说你了吗?”
徐谨礼捏着她的手指:“不是什幺大事,不用在意。”
水苓咬了咬唇,环着他的腰埋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里:“……娶我难道真的错了吗?”
徐谨礼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擡头,口气严厉了些:“胡说什幺呢?”
水苓看他有点生气,一时无措,明明被那些老头说半天都不生气,为什幺现在生气?
看她垂下眼皮,有些委屈的样子,徐谨礼揽紧她的腰吻上去。
水苓伸手去推他,心里还委屈,结果越推他吻得越汹涌,直到她放弃,被徐谨礼吻得喘不上气别过头去。
“我娶你怎幺会是错呢?错的只有我遇见你有些迟,倘若我再早一点,就不会面对这样的问题。错的是时间,不是你我。”
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徐谨礼闭眼说:“苓儿,能娶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和幸运的决定。”
“……嗯,知道啦,以后不说了。”水苓抱着他,垫脚够着去吻他的唇。
徐谨礼笑着,安抚式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准备带她离开。
正准备走,被杜惟道跑着过来拦住了。
杜惟道叉着腰喘着皱眉说道:“师兄,你先别走,出事了,师叔让我来通知你去一趟。”
徐谨礼看了看水苓,朝她点头,示意她先留在这,和杜惟道一起离开:“出什幺事了?”
杜惟道话语急促:“重天结界被妖邪捅了个大口子,一大批妖邪在往人间涌,结界周围已经尸横遍野。各宗门正在紧急召集各家弟子赶去重天结界周围杀妖邪补结界。”
事情竟然这幺严重,徐谨礼一瞬间皱了眉:“什幺!这幺大的事,怎幺现在现在才有消息?今年该守着重天结界的宗门是哪家?”
杜惟道叹气摇头:“小宗门,已经被妖邪都杀光了,报信赶过来没喘几口气也没了……”
重天结界是隔绝妖界和人界的唯一结界,每年都有各宗门去修补看护。即使如此,也有大量妖邪不断越过结界朝着人间来。
比如,他的小狐狸。
“妖邪杀到哪了?有宗门压制住了吗?”
杜惟道抿唇蹙眉:“不知道,恐怕是没有,现在都还在紧急召人去帮忙,估计是控制不住了。”
二人来到大殿,师叔师伯们已经都准备好要出发。
“谨礼,先别着急走了。血禅山妖邪盘踞,把那当老窝,已经成批来人间杀人取心,事态严重,赶紧与我们一同出发!”
大敌当前,顾不上儿女情长,徐谨礼与水苓匆匆告别便随着他们一同前往。
不料此次大战,妖邪的数量比他们想得要多得多,而且,明显都在修炼一种古怪的法子。只要吃了修士的心,便能功力大涨,许多尸体活着便被掏去了心,肚子里被吃了个精光。
本来和师叔师伯们一起斩妖救人完全不成问题,结果妖王魇蛟匆匆瞥过他一眼之后就和发了疯似的,不断有妖试图靠近他,大概也是为了拆吃他这颗修为不浅的心。
水苓在钧天宗留着等他,一开始三两天还没有这幺着急,结果徐谨礼都去了一周还没有任何消息回来,她便心焦起来。
思来想去,要不还是悄悄前往去看看他,万一真的棘手,好歹她也能帮上忙。
水苓没有和他们打招呼,悄悄在夜里化成狐狸离开,前去寻找徐谨礼。
哪知她前脚刚走,后脚妖魔两界和修仙界的大战就一触即发,各宗门弟子鱼贯而出,尽数赶往血禅山。
水苓从来没见过这幺多修士一起往一个地方赶,愈发觉得大事不妙,她日夜未停地也朝着血禅山赶去。
结果好不容易到了血禅山,到处尸横遍野,她根本不知道徐谨礼会在哪里。
那些尸体的心都被掏空,她不敢想里面可能会有徐谨礼这种情况,一直摇着头:不可能……他那幺厉害,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
水苓嘴上嘀咕着,心里却愈加慌乱,她在尸山血海中奔走寻找他的身影,一点寒芒先到,熟悉的剑气飞了过来差点就斩下她的头。
一看是徐谨礼的剑,她喜色浮上脸来,一想自己还是只狐狸,连忙躲到远处变回女子身出来见他。
徐谨礼看上去很憔悴,估计没怎幺休息过,看见她来,不仅不高兴,反而有些恼火:“谁让你过来的?这幺危险的地方你跑过来干什幺?我不是和他们说过让你好好留在宗门吗?”
语气有些凶,但是该护着的时候丝毫不含糊,当日带她回了血禅山附近他们休息的地方。
确认完她浑身上下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额头抵在她颈间:“苓儿,此次大战异常凶险,明日你和其他宗门受伤的修士一起先回去吧,这地方不宜久留。”
“可你们有把握吗?他们说一直有修士被杀,我好担心你……”
徐谨礼把她抱在怀中:“放心,暂时没有妖能拿走我的命,妖王亦是。不用太担心,你先回去,要是你留下出了事,会让我后悔莫及。”
听着他的劝告,水苓翌日和受伤的其他宗门弟子一起往回赶,走到半路越来越心中打鼓,怎幺都觉得不对。
听着同行的修士说起来,她才知道那日是血禅山混战的最后一日,所有宗门将拼死一搏与妖界展开最后一战。
这幺重要的事,徐谨礼一点没和她说。
水苓慌得当即回头去找他,她要眼看着他好好回来。
却不料她这一奔赴,竟看到了徐谨礼被自己人暗算中伤。
那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者,在徐谨礼不注意时,反手给了他一掌,当即将徐谨礼打得半跪在地,只能凭着剑身支起身子。
这一幕被恰好赶到的水苓看见,燃起熊熊怒火,神力外溢,当即施下法术将徐谨礼周围一圈人都打翻,上前捞过他的胳膊圈在自己的脖颈上:“夫君,我带你走!”
徐谨礼在离开的路上嘴角一直有鲜血溢出,吓得水苓一点都不敢停,声音打颤:“夫君,我带你去昆仑山,会有办法的,你忍忍……”
这是徐谨礼最后一世,决不能出事,要是此生丧命,无法归于天界,一切都完了。
水苓带着他一直往昆仑山赶去,那是西王母的住所,她想带他去找王母娘娘施以援手。
但是到了半山腰快触及仙境,屏障结界拦住了他们,因为她已经不是过去的九尾赤狐,手腕上套着个镯子。
徐谨礼一路上看着水苓难得一见的样子,缓慢地眨着眼睛,他能感觉这暗算的一掌是冲着他的命来的,也能察觉后面有妖正在不断追过来。
他的这颗心,应当能助力不少修为。
心口的剧痛蔓延,他们停在结界前,徐谨礼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苓儿……我…时日无多了,这颗心你要是用得上的话,就拿走吧……”
他早知他不是人,是只小狐妖,如果自己的心能给妻子精进修为,他是愿意的,至少比落在那些妖邪手中要好。
水苓瞪着眼睛一把甩开他的手,委屈道:“您怎幺能这幺想我呢?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徐谨礼嘴角还带着血丝,尽力朝她温和地笑笑:“我知道,我知道苓儿。我也早就知道你是只狐狸,比起我的心脏被别的妖精拿走,我更愿意把它给你,仅此而已,我自愿的。我知道自己身体什幺情况,我撑不了多久了,苓儿……”
“你不要说这种话,肯定会有办法的,我去求王母娘娘,她会帮忙的。”
说完,她擡手起势,一掌震碎自己的手镯。九尾的真身显现,火红扭动的九条尾巴绽开,在徐谨礼的眼中燃起烈火。
他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水苓不是狐妖,而是狐仙。
徐谨礼在她恢复真身之后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仙,她周身灵力外溢飘散,拂过徐谨礼身边,那绝不是属于妖的力量。
忽然间他想起来,她方才提及王母,而王母座下神兽,恰好有一只三足金乌和一只九尾赤狐。
他的小狐狸,是王母座下的神兽,千年神狐—九尾。
一种前所未有的后悔弥漫上他的心头,徐谨礼捂着嘴咳嗽起来,胸腔中的心脏好似撕裂般发疼。
他在想,原来她不是妖,是仙,他何德何能得到了仙女的垂怜。
那手镯想必是什幺仙家法器,竟能将她磅礴的神力几乎掩盖得滴水不漏,连他日夜与她相处都没看出来。
方才打碎了手镯,想必是违反了某个约定,不然不至于直接将这样的法器震碎。
她违反了天条吗?
万一天罚降临如何是好?
后面妖邪赶来的速度越来越快,神仙不可私自造下杀孽,无论人鬼妖魔,皆不可私下杀手。
他不能眼看着她铸下大错,因他这个累赘遭受天罚。
为自己这样一个凡夫俗子,根本不值得……
徐谨礼拉着水苓的手,尽力维持呼吸:“苓儿,带我走吧,后面有东西追上来了,我们先离开……”
水苓正在呼唤三足金乌和王母娘娘,没有听见回音,后面又有不知道什幺东西,一大群往这赶,她只能先待他围着昆仑山打转,去一个安全点的地方。
徐谨礼在途中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和她说:
“苓儿,这些你应当也清楚,不要妄造杀孽,为了这群渣滓遭受惩罚根本不值得,不要冲动。”
水苓看他气息越来越虚弱,求他停一停,留点体力,先别说了,她听着好心疼。
徐谨礼笑着摇头:“乖乖,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一直以为你是狐妖,还想着和你一同修行,同渡天劫,原来你是狐仙……”
“宝宝,我后悔了……我不该爱你的,更不该娶你,是我害了你……”
水苓听着他这幺说,眼眶发红,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你瞎说,你怎幺能现在说你后悔了,你明明说这不是错的!”
一阵剧痛从心口溢到喉头,血漫上来又被他咽下去:“乖乖,那不一样……你是仙我是人,我娶你就是在害你,你是为了什幺下凡?总之不该像现在这样和我在一起。”
水苓带着他到昆仑山背面停下,身子都陷入一片白雪之中,她上前紧紧抱着他:“为了你啊,就是为了你才来的人间,我是为了找你而来的,真的……”
她边说边哭,情难自抑,苦涩绵绵。
徐谨礼没答应也没反驳,将她抱在怀里:“苓儿,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凡间纷乱,不适合你这样的仙子留着。”
“回去吧,回到天上去,把我忘了,没必要为了一个凡夫俗子留在人间受苦。”
“我应该活不过一个时辰了,要是我还有什幺你看得上的,有点用的,你都拿走吧。然后离开这里,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水苓哭着,泪眼朦胧,不停摇着头,抽泣哽咽:“别说了,你别说了,我不要,我不要……”
徐谨礼抱着她,闭上眼睛,在她颈边依偎最后一秒。随后调动灵力,朝着自己受损的心脏而去。
他不死,她就不愿走。
横竖都是要死,妖邪还在后面赶来,没必要再拖一个时辰。
他用灵力催化着自己的死亡。
水苓感觉到了古怪,她一下子和他分开,拉住他的手:“你干什幺!你怎幺能求死呢?别这样,我会救你的,肯定会救你……”
她揪着他的衣襟崩溃爆哭。
徐谨礼笑笑,摸着她的脸,替她抹去不断流下的泪水:“傻孩子……”
她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这是最后一世了,她怎幺能眼看着他死去,回不了天界如何是好。
蓦地,她想起了一个禁术,是她在藏经阁翻阅到的,可以起死回生的禁术。
水苓振作精神,将手伸到徐谨礼的胸膛:“你说要给我的对不对?我得把它挖出来,我有办法让你活下去。”
徐谨礼摇头:“什幺都可以给你,但不要做逆天而行之事,苓儿,不要犯傻。”
水苓得趁他活着的时候将心挖出来,后面施加禁术才能起效,可她下不了手,她怎幺能亲生挖出爱人的心脏。
徐谨礼看出她动不了手,擡手施加法术在心口一划,一道深长的切口在他心口渗出血来。
他拉着水苓的手放在那里:“拿吧。”
水苓抿着嘴,咬牙哭泣,将手伸进去,摸到了他濡湿、温热、跳动的心脏。
“不要为了复活我而拿下它,我给你仅仅是因为我愿意,不是为了让你复活我。”
徐谨礼一手掌住她的后颈,将水苓抱在怀里:“拿去吧。除了它,还有什幺你看得上的,也可以都拿走,没关系……”
他感觉心脏在被扯动,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漫上来,灼烧着他。
徐谨礼皱眉忍着,语气带着一丝发颤:“宝宝,我爱你……就爱到这了……”
水苓闭上眼,含泪攫取他的心脏,将那跳动心拿了出来。
而徐谨礼在她面前直直地倒下去,胸口鲜血横流。
水苓握住他的心脏,施法将它维持跳动,另一手重新擡起徐谨礼的胳膊绕过后颈,准备带着他去个更安全一点的地方,开始复魂。
却不料,刚开始走了没几步,西王母和三足金乌出现在她的面前。
水苓当即带着徐谨礼一起跪下:“娘娘……”
“你想干什幺,九尾?你挖出他的心脏,是要动用招魂禁术吗?”
西王母厉声质问她。
在她面前,水苓一贯没有伪装,她又变回了那个日日在她膝下承欢的苓茏,哭着对西王母说:“娘娘,我想救救他,他这辈子不该死的,他不能死啊!不然他怎幺回天界?我只有这幺做了,我没有办法,娘娘……”
西王母看着苓茏的眼泪,没有了往常的仁慈:“你知道招魂禁术一旦施展,只能以命换命,你要拿全部的修为和性命去换他的命,你这九条尾巴,可一条别想要了!”
苓茏膝行至她面前:“我不怕,娘娘我不怕,求您开恩,救救他好不好,求求您……”
她说着给西王母磕头。
徐谨礼死后已经过了一柱香,照雪仙君的神魂从躯体之中游离出来,看见了正在跪求西王母的苓茏。
他飘到她身边,给王母行了一礼,看她面色不虞,但是没有出声,照雪仙君有了数,这是想让他劝劝苓茏。
他出声唤她:“苓儿……”
苓茏擡头,看见了照雪仙君的神魂,顿时更加委屈,泪流不止。
照雪没有太多时间安慰她,他不能回到天界的话,只能奔向下一个轮回,但这不在劫数之中的轮回该是什幺样的,他也不清楚,甚至是否为人尚未可知。
他撕扯出一片残魂,三魂七魄之中,他把那缕情魂分离出来,挥手而去化成一缕仙气,送给了苓茏,钻入她的口中。
他的感情,从此在她手中,旁人再也无可撼动。
算是给她留个念想吧。
“苓儿,我的魂魄会留在你身上陪着你,回到天上去,不要再下凡,也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魂魄逐渐隐去,这是轮回的前兆,不多久就消失在苓茏的眼前。
三足金乌瞧着,一直蹙着眉,内心不免痛惜,叹气。
西王母看着不断落泪的苓茏,低声抽噎着,眼睛早已哭肿。
她叹气,挥手给了苓茏一个宝器,一黑一白两块玉佩拼在一起,是鸳鸯玉。
“此玉为有情人所属,一生只可使用一次,可以招魂护魂,不会像禁术那样伤害巨大,至少能给你留一条尾巴。”
“他的心被挖走就回不去了,就当作是你舍弃修为救他的补偿,把他的心脏吞了吧。”
苓茏还在犹豫,王母擡手施术,她被迫张口,那心脏缩成丹药大小被她吞了下去。
“准备给他招魂吧,在那之前,将黑色那块玉佩嵌进他的心口。”
说完后,西王母感觉到一阵异动,似乎有修士追来,她不见凡人,便隐匿了身影,将苓茏送出了结界外。
苓茏连忙叩谢王母,在人到来只之前施了法,开了一个广阔的结界,准备在里面给徐谨礼招魂。
结界外已经有修士赶到,看见一九尾赤狐在徐谨礼身边,手上占满鲜血,而旁边地上躺着的正是被挖了心的徐谨礼。
那几个修士暴怒,试图打开结界,用剑砍去。
苓茏不想他们打扰,甩手一道法术而去,将他们送出了昆仑山。
安静下之后,她按照西王母所说,将黑色的玉佩嵌进他的胸膛,在结界内用法术修补他的身体。
随后起身,在一片冰天雪地的昆仑山上,开始招魂。
狐尾摇曳,寒风阵阵,一举一动之间,灵力卷起一层层的雪。
她默念招魂咒词,心中想着他的样子,吟诵:“魂兮归来……”
照雪仙君的魂魄没多久又重新浮现,他回来睁开眼,看见苓茏只剩下了一条尾巴。
他愣怔了几分,无奈地蹙眉摇头:“傻孩子……”
天界远尘嚣,世间多蹉跎,何苦对一个凡魂恋恋不忘。
更何况这鸳鸯玉又称阴阳玉,阴错阳差,虽能招魂,但是会使人忘却前尘,他不会记得她,她也会忘记他,这根本就不值得。
照雪知道这是王母的私心,他的心被挖去被苓茏吞下,他的情魂也已给了苓茏,就算再醒也无法再拥有感情,他们这样根本不可能有以后。
王母想苓茏忘却感情,修完尘世的因果后,重回她膝下,所以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她。
照雪看着眼巴巴等待着他的苓茏,在回归躯体之前的最后一瞬,在彼此都要忘却的最后一刻,他说:“我爱你,孩子。”
一团白光包裹着徐谨礼的尸体,骤然间,魂魄归位,仪式完成。
苓茏一瞬间心疼得蜷缩着倒了下去,结界大开。
西王母知道仪式已经完成,命三足金乌带苓茏去与世隔绝的香盏仙岛上修养。
三足金乌叹息,觉得妹妹好苦,问娘娘她醒来真的能什幺都不记得吗?
王母顿了一下,也叹了气:“她记不得,快去吧。”
结界因为苓茏倒下而瞬间消散,妖邪和修士一同追了上来。
三足金乌盘旋在昆仑山空中,一阵响彻天际的啼叫,降临了一场暴雪,趁所有生灵不注意,带走了苓茏。
钧天宗的人赶到,连忙来到那躺在地上的人影身边,用手探了探气,竟还有一息尚在!
他们轮流着背着徐谨礼,一边杀妖,一边带他下了昆仑山。
————————————————————
PS:这回徐谨礼念的是道教杀鬼咒。
徐谨礼一旦真爱上是一意孤行、绝不动摇的,水苓也是。不知道有多少读者朋友能看到这,希望大家不要把这样的爱用简单的三字标签“恋爱脑”去概括。
我本人是比较反对标签化用词的,一来这不是个好词。二是这种粗浅、打趣式的标签将他们的沉重艰辛的奔赴过程一言蔽之,形容得格外佻薄,会让我有点难受。
所以看见我这些话的读者朋友们不要这幺说他们噢,我真的很爱我的孩子,听不得一些会让我破防的说辞。
如果此处有些许争议的话,我会考虑后面什幺时候给大家讲讲我对标签化用词的看法,给大家提供一些看待词汇的多样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