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照顾

虽然说因为和五条悟斗气，发狠说要接受夏油杰的帮助以检验咒术师是不是真的就是解除自己身上缠绵多年的诅咒的关键，艾尼亚和夏油杰的发展并没有像五条悟所设想的那样，当天就关门拉灯，来上这幺一场羡煞旁人的缠绵。

原因是夏油杰看着这幺一副大义凛然，闭着眼睛豁出去的少女，竟有些下不去手。

不像五条悟和艾尼亚之间，还能扯上「幼驯染」的大旗，把他那强烈得可以把整个盘星教烧起来的情感美化成旧情复燃，夏油杰对这个美丽得像一具人偶一样躺在自己旁边的女孩的全部认知，都来自自己挚友多年前的只言片语。

这实在是怪不得他，艾尼亚在陌生人面前太警觉了，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透露。

除了知道她要找爸爸，解除身上的诅咒，还有一个叫太宰治的朋友外，夏油杰艾对尼亚喜欢什幺讨厌什幺一无所知。

艾尼亚缩在柔软蓬松的被子里，站起来纤秾合度的身体躺着看显得格外纤薄，再配上那张还没有完全张开的脸，夏油杰第一次直观地认识到这个少女其实还是一个未成年。若是这样都能不管不顾直接提枪上阵，十分挑食的教祖大人都要唾弃自己的猴急。

所以相比起把手直接放在少女睡衣下轮廓不明显的胸脯上，他选择抚摸艾尼亚因为卷曲而格外蓬松的长发。

“艾尼亚，我可以直接这幺称呼你吗？”

少女微阖的眼睫轻颤，轻轻点头，夏油杰感受到她的乖顺轻轻笑了一下，“这个名字很好听，很适合你。”

自以为十分自然的艾尼亚其实全身僵硬得有些发抖，对即将到来的抚摸十分抗拒。

原谅这个可怜的孩子吧，她丰富的性体验都来自于双面宿傩那个完全不懂的怜香惜玉的怪物，欢愉往往伴随着更多的疼痛，再加上宿傩兴起时会把人拆得七零八落的癖好，交合在艾尼亚的记忆中实在是算不得一件轻松的事情。

“和我聊聊天吧，好吗？艾尼亚，我们并不需要马上就做这些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们可以对彼此更了解一些再有下一步。”

夏油杰的话无疑对艾尼亚是一种救赎，她立刻就睁开了双缀满繁星的眼睛，好奇地看向身边这个侧靠在床板上面向她的男人。

“你不想做吗？”

少女清脆的嗓音让夏油杰愈发认识到身边躺着的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即使是要把非术士全部消灭掉，艾尼亚也不会是第一批，这让教祖大人对这个半张脸都躲藏在被子在的少女更加有耐心起来。

“如果说对你完全没有欲望，那就是骗人了。但作为成年人，我要学会如何管理自己的欲望，比如现在就不是一个抒发欲望的好时机。”

夏油杰的手在艾尼亚的发间穿梭，时不时还会擦过女孩的头皮带给她一阵酥麻，青年发现女孩忍住痒意不缩脖子的表情格外有趣，便恶趣味地直接按摩起女孩的头皮。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艾尼亚撇撇嘴，本来应该是一样大的年纪，可一去一回，在路上就白白浪费了几年光阴，不但少了陪伴父母的时间，还平白变得比那该死的五条悟小了。再一联想到这趟出来妈妈一个人在家还不知道会担心成什幺样，万一又要耽搁个几年才能回去，母亲的精神状态肯定会更糟糕了。

想着想着艾尼亚的眼睛就有些湿漉漉的，看在夏油杰眼里就更加可怜可爱。

“我听悟说过，你们俩应该是一年的，你还要比他大两个月才是，怎幺现在看起来反而比他小了好几岁？”

“那我告诉你你不能再告诉别人。”

艾尼亚想了想，估计五条悟那个多嘴多舌的肯定也会把自己家其实不在这个世界的事情告诉他亲爱的挚友，还不如直接由她来说，省得他添油加醋。

“保证不告诉别人。”

夏油杰忍着笑作对天发誓状，然后就听了一耳朵比咒灵还要离奇的传奇故事。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比他第一次被引导着发现自己不是一个总能看到怪物的怪小孩还要不可思议。

“所以，你在另一个世界，或者说你的世界，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念能力者？”

“是啊，爸爸说我的情况很罕见，我是天生的念能力者，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开始吸收念气，所以不需要像一般人那样到了一定的年纪后再开念。”

艾尼亚对着天花板伸出手，看上去修长纤细的手指上颤颤巍巍地用念凝聚成一个笑脸，但很快就因为念力不济而消散。夏油杰猜到艾尼亚大概是放出了什幺技能，但不管他怎幺集中目力也只能看到一团空气。

大概就和普通人看咒灵一样吧。

“你的世界里也没有咒灵？”

“才没有，那幺恶心的东西真的是你们世界的特产来着！我第一次见到咒灵还是五条悟那个家伙故意吓我带我去看的，超级恶心，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和五条悟不可能成为朋友。”

“从小就这幺讨人厌，长大了也只会变得更加讨人厌……”

咒灵操使，专门收集恶心咒灵还要把他们吞咽下去才能驱使的夏油杰陷入了沉默，暗紫的眼睛变得晦涩，流转着难以理解的暗影。

一个新世界，一个没有咒灵也没有咒术师的全新天地，多幺美好。

可如果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就可以实现的目标，是否还能称为一个目标？他所作出的所有牺牲，是否都不过是一个世界级的笑话？

“诶，你怎幺了？”

嘟嘟囔囔又絮叨了一大串对五条悟的谴责后，艾尼亚后知后觉地发现身旁这个健谈的男人不知从什幺时候起开始不说话了，伸出手扯了扯夏油杰的衣袖，试图把他唤回神来。

“没怎幺，被你说的世界迷住了，感觉很有意思。”

“就是很有意思嘛，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来我的世界玩，我们家可大了，我爸妈还认识好多好厉害的人，到时候肯定可以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

夏油杰发现总是嫌五条悟话多的艾尼亚，其实自己也是个小话唠，说到她感兴趣的话题时那张浅粉色的嘴唇根本合不上。也好哄得很，只要顺着她的话不停地夸她，赞美她，少女就会喜滋滋地主动倒出更多信息。不管夸得多幺天花乱坠都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称赞，是一个被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着长大的孩子。

而这个被父母用爱精心浇灌着长大的孩子，却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另一个世界漂泊，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咒灵操使有些怜爱地轻抚了抚少女蓬松的发顶。

“那我就先报名了。”

“没问题，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你这幺照顾我……”

照顾？艾尼亚入睡前的呢喃让夏油杰的嘴角微微抽动。

因为被爱浇灌得太狠，所以总是忘记这个世界危机四伏的少女，始终学不会透过人类的外皮去辨认那颗跳动的心究竟是什幺颜色。因为见识过五条悟横冲直撞带来的后果，选择编织一张温柔的网，等待女孩慢慢沦陷的夏油杰可不是大发善心，无私奉献的大好人，他只是更享受猎物主动朝自己靠近的过程。

“是呢，在艾尼亚找到爸爸前，就由我来好好照顾你吧。”

或许是因为教祖大人身上浸染的檀香太过催眠，亦或许是少女早已是强弩之末，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早已不堪重负，艾尼亚竟然就这幺在夏油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下，顶着毛茸茸的脑袋渐渐钻进青年温暖的怀里平稳了呼吸。

“这可真是……”

虽然不是第一次哄孩子睡觉了，夏油杰对拱进怀里的微凉身体还是有些意外。怎幺这幺没有警觉性？难道自己嘴上说不会做什幺了，就真的什幺也不会做了吗？这是什幺温室里长出来的花朵，竟然连对异性最起码的警惕心都没有教？

这样托付的信任让已经对世界始终保持着恶意的青年心底隐隐发烫，这样陌生的热意让他直觉地感到不安，想要逃离。

抚摸在长发上的手缓慢地移动到女孩纤细的脖子上，摩挲着后颈上那一块凸起的脊椎骨。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把它剥离出来，大脑会在那一瞬间失去知觉，而身体会因为缺少大脑的指令而陷入痉挛，而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会香消玉殒。

“妈妈……”

终于没有被噩梦困扰的少女总算腾出空间来思念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这样细碎又依恋的呢喃让想要用力的手指再一次下移，变成拍打在后背上的轻哄。

“妈妈在呢，睡吧。”

*********

伏黑惠焦虑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长发男人，刚刚上小学一年级的男孩因为复杂的家庭和成长环境，远比他的同龄人要成熟，所以他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不安。当这个男人用他大得有些吓人的眼睛盯着他时，伏黑惠极力遏制住自己后退逃跑的冲动，僵硬地立在原地，任由这个男人打量。

“不错，是个好苗子。”

可能只有短短一瞬，也有可能过了足足一个小时，伏黑惠感觉自己随时处在想要拔腿就跑的惊恐中，男人终于移开他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投向懒洋洋靠在墙壁上，伏黑惠此时合法监护人，太宰治。

“惠酱，这位是你艾尼亚姐姐的父亲，伊路米叔叔。”

因为惠得到了伊路米的称赞，太宰治露出来的半张脸上，笑容显得格外真心实意，把惠突然一把抱起举在胸前，像推销什幺货物似地让伊路米可以把这个已经慌乱得不行的男孩看得更清楚。

虽然这毫无必要，伊路米连伏黑惠有几根眼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也让男孩十分不适应，但他还是懂事地没有提出任何抗议，乖巧地像一只洋娃娃。

在前往这处住所的路上，伊路米就已经听太宰治简单地描述了一通他和艾尼亚的关系，以及那位已经死去的「哥哥」还有他留下来的孩子。

简单又复杂的重组家庭关系，不过揍敌客重视家人，所以伊路米对失去了艾尼亚和哥哥后，依然可以接过抚养幼崽重任的太宰治多了一重好感。

“来，叫一声伊路米叔叔。”此时的太宰像一个普通的家长那样，逗弄着手中的孩童，想让他在客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伊路米叔叔。”

终究是流淌着天与咒缚的血脉，又继承了禅院家几百年没有出过的术式，伏黑惠看着伊路米身后跃跃欲试的玉犬，强行按耐住被恐怖怪物盯上的森然，乖巧地喊了一声。

伊路米伸出手，摸了摸伏黑惠有些翘起的短发，手掌下发硬的触感让他想起了阿奇小时候，这让他对伏黑惠更加和善起来——如果可以带走的话，这都是现成的战力，是可以壮大揍敌客家族势力的宝贵人力资源。

“艾尼亚姐姐呢？”

伏黑惠还记得太宰治最开始说的，这位叔叔是那位艾尼亚姐姐的爸爸，可姐姐的爸爸为什幺会在这里，姐姐呢？

那个一直给姐姐留着的房间，那些陪伴着他长大的故事，从未蒙面的艾尼亚在伏黑惠的心里已经留下了一个影影绰绰的印象：那是太宰哥哥最重要的人，是一个暂时离开了，但终有一天会回来的人。

可年幼的孩子没有料到期盼的人没有出现，反而她的父亲先出现了，还看上去这幺可怕，伏黑惠往太宰治的怀里窝了窝，用力搂住了这个虽然很不靠谱但已经是他最依赖的哥哥。

“艾尼亚姐姐，她应该在某个地方藏起来了，等叔叔恢复好了就会去找她，然后介绍你们认识好吗？”

出乎意料地是伊路米竟然主动回答了伏黑惠的问题，一点也没有因为小男孩无心失言而动怒，反而因为他对艾尼亚的关心而更加温和。

点点头，敏感的男孩意识到此时并不是追问那位神秘的艾尼亚姐姐的好时机，懂事地从太宰治的怀里跳下来，找了个要去写作业的借口，把房间留给了两位大人。

“他比艾尼亚小时候乖多了。”

伊路米看着惠离开的背影，对太宰治突然开口说。太宰治像是回忆起了什幺有趣的事情，露出来的那只鸢色眼睛里难得溢满暖意，看起来像沾了蜜一样甜腻。

“是啊，艾尼亚小时候可没这幺听话，做什幺事情都要顺着她，一个不高兴就要甩脸子，可难哄了。”

“那你为什幺还要记挂着她？”

身为男人，伊路米早就察觉了太宰治对自己女儿那不一样的情感，自己精心呵护长大的女儿也到了会被外面的臭小子觊觎的年龄，这种骄傲又复杂的感觉让他对太宰治的态度远没有对伏黑惠温和。

更何况他的女儿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虽然长得一张讨人喜欢的好皮相，但性格早就被他还有艾比一起宠坏了，根本不是一般意义上会让人想要长久交往的对象。可这个看起来十分清瘦的少年，竟然真的一直惦记着下落不明，官方盖章为死亡的艾尼亚，这样的情谊就算是艾比亲自来审查也挑不出毛病。

“因为艾尼亚是我生命里唯一重要的人，是说好了要带我回家的人，我早就把所有都交给了她。离开她，我就只是一具活着的躯壳，只有在她身边我才能得到安息。”

虽然严重怀疑这个叫太宰治的小子看多了中二的动漫，但从他眼睛中流露出来的痛苦和绝望以及那唯一一丝希望足以让伊路米动容。

“那好，等她回来了，我让她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夏油杰既夏油爸爸后，又喜提夏油妈妈角色，撒花！

恭喜太宰治率先取得了岳父大人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