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虚十岁时,天空飘满红色的树叶。
彼时他随母亲去往江南看望外祖,母亲在堂内与外祖议事,白墙黑瓦外,将落的太阳如同火一般照耀一切。
堂内的争执,伴随瓷器的碎裂声。他盯着池水的倒影,意识到熊熊燃烧的并不是太阳。
他转身跑向堂内,看到坐在椅子上颓然的外祖父,流泪的母亲,偌大厅堂弥漫一种静水般的疲惫。他的声音如同石子一般投入,惊起三人一起站在门前眺望。
远处烈火烹油般热烈地燃烧着,如果二十岁的李凌虚站在这里,他会听到屋檐坍圮、刀刃相击的声音。
但此时李凌虚只有十岁,于是他只能听到外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颓败的声音:“逃吧,带着凌虚。”
母亲爆发出一阵呜咽,宛如徒然迁徙的孤雁。那时候他还没读到一个人驾车至无路可走以致恸哭的故事,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很像。
母亲抱起他往外跑,一路跑到水边。外祖家在鱼米之乡,晚春江边应是不乏舟船,彼时却是一只也无。他和母亲站在空荡荡的江边,任江水没过他们的脚踝。直到某一刻来临。
母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再次折返,把他藏进一处荒屋的背篓里,叮嘱:“……你在此处不要发出声音,娘去帮助外祖……如果入夜没有回来……”
“如果入夜没有回来……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如果……”再往后的话语已经听不清,母亲走了,留下他头上湿透的外套和胡乱盖上的杂草。他在背篓里安静地焦灼,脑袋里回响母亲最后的声音,“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他摇晃背篓,背篓倒下,他爬出来——如他所想的,母亲和外祖都没有回来;出乎他所料的——来的是一只妖怪,毫不掩饰的与常人不一样的瞳孔看着他,说:“你这幺弱啊。”
“你很恨,想报仇,对不对?”
“跟我来吧。”
那时他在仇恨和饥饿里茫然沉浮,她的话却听得很清晰。他跟了上去。
往后的事便顺着此刻的决定发生。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桃花,锦鲤,二人一妖。李凌虚从故人重逢的回忆里回神。
“两位还是来了。”
李凌虚站在自己洞府内,看向白玉阶下闯进的两人。
自其中一位踏入缙云,洞府中故友旧剑就不住嗡鸣,此时动静更甚。他迟迟没有动作,一是想以逸待劳,二是……还未想好应对另外一位。
按道理,姜珠此时不该在此处,是哪里出了差错……他看向牵着姜珠的白衣剑客的手。
姜珠反应过来——从脱出迷境开始李雨就一直拉着她。此刻李雨觉察两位的视线,松开手:“是我冒昧,姜小娘子恕罪。”
然而手虽松开脚却是向姜珠走近了一步,两人并肩,营造出“我们是一伙”的气氛。
“……”姜珠忍耐。
“你刚刚说暌违多年……可我不记得我在哪里见过你。”李凌虚看向白衣剑客。
姜珠也看向李雨:李凌虚过目不忘的本事她小时候就见过。
“或许是梦里呢。”李雨不慌不忙,笑吟吟,“凌虚掌门除魔卫道能止小儿夜啼,白日见多了掌门画像,晚上入梦也不是没有道理。”
姜珠忍不住对李雨另眼相看:此人临场胡说能力实属她百年所见前三。
李凌虚:“是吗?那真是段有趣的缘分……回归正题,两位大闹一通缙云,又闯入我闭关洞府,意欲何为呢?”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有备而来专门找他事一样。
姜珠挑眉:“路过,探望一下故人。”
李雨也微笑:“路过,取一下剑。”
————————分割线—————————————
小修了一下
手感真是一阵一阵的哈(汗流浃背)新开了一篇解压文(有点擦所以也在po),大家无聊可以过去看一下,就是也写得一阵一阵的。(汗流浃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