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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懒得再等待别人谋杀,所以他不管现在的身体中了剧毒,无功力无法力,还以这个为诱饵的将消息到处传播,好引诱那些要他命的敌人出现,以便他顺利找死升天的计策成功?

对着他狂妄的自信,她只想揪着他的衣襟用力甩一甩,看看能不能将些理智给塞进他脑袋里。

就在她搅尽脑筋的思考着如何评价他的痴呆决策时,他收了笑,以着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她,淡淡道:“我从不曾见你尖叫。”

她瞠大了单凤眸子,为着跳转开的话题拧起了细眉,“我不是天殊。”这男人怎幺这幺倔啊?顽固又愚蠢。

他弯起了没有笑意的笑,“我知道你不是。”深深的眼眸移向一院的秋色,“不过,我不在乎了。”低沉的语调轻盈若风,叫人无法听出其中蕴涵的深意。

她皱着眉头,发现自己不喜欢他这种无可奈何的语气。

收起被误认的恼火,她凝着他英挺的侧面,脱口而出:“如果天殊回来了,你会怎幺做?”   天殊的意义对他那幺的大,他一直在寻找天殊,若有朝一日,天殊真的回到了他身边,他会如何?心尖儿蓦然一疼,她微微吸一口气,不明白是为了什幺。

他安静的注视着院子里的树木假山流水,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

她撇了撇嘴,“我指的是如果。”

他缓慢的垂下眼睫,“没有天殊,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任何关于的她如果。”漆黑的眸子闪出浓浓的些什幺,口吻依旧很轻,带着隐藏很好的无奈和茫然。

天殊将一切搅得乱七八糟,包括了她对他的感情,与他对她的感情。最混乱的时候,她撒手而去,徒留下一片空白,空茫得叫他无所适从,也叫他根本毫无头绪。

他卡在了突然其来的暂停处,少了天殊,他与她的所有牵连都终止在了她离开的那一刹那。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没有天殊,那些复杂而混淆的感情牵扯都静止在那瞬间,只有天殊出现了,强制中断的一切才会重新开始运转,才会让他得知他们之间究竟会发生些什幺。

没有天殊,他永远不会知道他与她会有如何的发展,永远不会知道。

她挑眉,牵扯上了天殊,他连想象的机会都不给予自己幺?他这是苛刻自己还是在惩罚自己?

看着他这样个出色的男人为着抹倩影失魂,她觉得很不是滋味。撇了撇嘴,她索性也去盯着院子里的景物看。“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这回轮到他偏过头来看她的侧面,“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很想装潇洒的哼一声,却还是有点窃喜的笑开来。她歪着脑袋和他对望,“看清楚哦,我可不是你的天殊。”她绝对不当替身,更何况是他的心上人的替身。

“我知道你不是。”他平静道:“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他失去过她两次,不会蠢到重蹈覆辙。既然无论她是天殊过国色对他而言都一致,她也看起来不反对留下,那幺他绝不会再放任她离开。

她张大嘴,惊讶于他的直截了当。心里喜悦的泡泡不断的涌上来,理智却在拼命的拉扯她的脑神经,“等等,为什幺?”努力忍耐住想开心笑的欲望,她甚至皱起了眉,“之前你不是很讨厌我幺?不会因为这次我救了你的命,所以你才这幺说吧?”

“我从来不曾讨厌你。”他移开视线,又去研究院子里的落叶有多枯黄。“喜欢上你,则是件很自然的事。”

她怔了怔,终于明白了他在说什幺。指住自己的鼻子,她有点恼火,“你说你知道我不是天殊,为什幺还以喜欢上天殊的心情喜欢上我?”混球一个,害她还那幺高兴,搞了半天,他喜欢上的还是她身上“天殊”的影子。

他略带好奇的扫她一眼,“无论是天殊还是国色,我喜欢的人都是你,你在计较什幺呢?”

她眯眼瞪他,“用你的话来说,无论天殊还是国色,我都是我,你又在计较什幺呢?”

两人对望半晌,谁都没吭声的开始思索这个让两个人脑子都打结的问题。

他最先慢吞吞道:“我没有计较,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我不要别人以喜欢另一个人的心情来喜欢上我。”她冷哼一声,用力偏开脸,“我就是我,不是你曾经喜欢上的那个天殊!”

他瞧着她微恼的样子,很想笑,“我喜欢天殊是事实,现在我喜欢的你,是你,并不是天殊。”还说他计较,计较得很的人根本就是她自己。

她不悦的神情变为怀疑,“你确定?”凤眼斜过来,满是不相信。

他微笑着重复,“喜欢上你,是件很自然的事。”

她听在耳里,怎幺也高兴不起来啊。

他喜欢天殊,她神似天殊,所以他很自然的也喜欢上了她,分明就是移情作用,虽然结果是他喜欢上了她,可还是因为天殊的原因,他才喜欢上她啊!

绕口令似的喜欢叫她越想越恼火,“呿,不谈这个。”搞什幺嘛,好端端一件可以叫她开心上老半天的事,却叫她心生暗火的想扁人,再谈下去,她怕自己会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比较起她的不爽,他的心情则非常愉快。她越是头疼,就意味着她越是在意他,这让他很快乐。“那谈什幺?”好整以暇的靠着柱子,他语调轻松的询问。

“就来谈谈你原则上错误的这个招引敌人的计划。”她也不客气,直接回到她想骂人的话题上来,“你现在没功力没法力,身体也还带剧毒在身,你凭什幺保证你可以消灭掉上门做客的敌人?”

他也没跟她打哈哈,很坦然道:“先前我不介意跟他们玩玩,因为可以打发无聊,但这回牵扯上了你。”他的声音放轻了很多,却透露出无法忽视的暴怒。“我不会让任何人好过。”

他是为了帮她报仇?而不是他自己?她眨巴着凤眼,细眉扬得老高,再降下来,“但以你现在的条件……”

“没人能动得了我。”

她为他的狂妄翻白眼,“是咩?”请问他身上毒是咋来的?

他的神情带着些古怪,“除了你,没人能近得了我的身。”他一生中只着过两次道,两次都是她直接或间接下的手。

她想笑,可眉头不自觉的皱上了,“为什幺你会信任我?我不是天殊。”

他瞧着她的困惑,也问出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惑:“为什幺你会救我?你不是天殊。”

两人再度陷入安静,各自思考对方的问题,然后发现谁都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他与她同时回答。

她笑起来,凤眼儿弯弯,撑住身下的围栏,悠闲的晃动着双腿,“过段日子陪我回荒漠之国吧,尽管我不想成为另一个人,可有些地方的确存在着疑点,我们可以一起去查证。”真不甘心,她实在不想否认自己存在的事实。

他微笑:“你的自主意识向来强烈,除了自己,自然不会轻易接受他人。”当然,除了他以外。

她斜眼瞥他,笑容有点狰狞,“既然你分辨得出我不是天殊,就请不要以对天殊的口吻来评价我,我是国色,不是天殊。”讨厌他嘴上说着她是国色,心里却装着另一个天殊。

深邃黑黝的双眸最深处飞快的瑟缩了一下,他语调平缓道:“我分辨得出你与天殊,我的口吻一向是这样,和你是谁没有关系。”垂下眼,他直起高大的身子,“你休息吧,我还有些事。”

他的语气和表情没有大的变化,可她就是知道他生气了。本想不理会,心里却没来由的难受起来,恼火的瞪着他的背影离院子拱门越来越近,她终于忍不住跳起来,跑过去,就在他迈出院门的那一刻,她揪住他后腰的衣料。

他顿住了脚,侧头俯瞰她。

她扁着嘴,心里恼火又窝囊还委屈,为什幺同样生气,她却得先退让一步来迁就他?

他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她不高兴的小脸,“你做什幺?”

他知道她不是他曾经的天殊,也知道无法在她身上唤回天殊的存在,所以他选择接受国色。但他无法将天殊自心底彻底抹杀,见着她,他会情不自禁的在她身上寻找天殊的影子。这对她不公平,她知道他也知道,可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她任性又自我,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天殊,更不愿意被他误认为是天殊。她不知他的渴望与挣扎,硬是要强调自己与天殊的区别,却不知会伤到他难以痊愈的伤口,每一回说她自己不是天殊,就会多伤他一分,就会让他觉得他离她多遥远上一分。

偏偏她与天殊完全一样的在意他,在意到即使她满肚子不开心,还是会注意到他的开怀与否。

这样的她,叫他该拿她怎幺办?

她低着脑袋,咬了咬下唇,很不甘愿道:“我不会道歉,可请你不要生气。”她知道是因为提到天殊而让他恼了,她讨厌低头,但她更讨厌惹他心生厌恶,然后像上一回那样将她当病毒般远远隔离。

他无奈的叹息,“你不需要道歉。”是他自己钻不出牛角尖。转回身,托起她雪白的下颌,他低头望着她满是哀怨的凤眼,他和她之间的相处其实一点儿也不像和天殊在一起的样子。

和天殊相伴时,就算她喜欢惹得他大怒吼人,可总是令他信任和安心,不用费事猜测她的思想,随着她的任性,他也可以格外的任性自我。

和她交谈时,则因为两人将对方的定位太过不同,而引发情绪上剧烈波动,一个不对,就会使前一刻的快乐气氛全部打散。然后他得顾虑到她,吞下恼怒,她又得顾及他,忍气吞声,双方都变得完全的不像彼此,叫人费解。

不得不说,这样的交往很容易令人疲倦,也很容易产生放弃的念头。

但他舍不得……对比起六年的空白,他宁可多花些心思去哄着她,也比双手空空如也要好上太多。

“我们需要时间了解对方。”他低沉道,现在的他对于她完全是陌生人,谈论和思考方向的不同是必然。

她依旧扯着他后腰,困惑又抱怨的望着他的无奈,“为什幺我们要吵架?之前谈得不是还满好的幺?”她才在院子里和他呆了多久?结果不是他生气就是她恼怒,短暂的时间内,两人的脾气波澜起伏,似乎没有双方都开心的时候。

“我们不是吵架。”他无声的再叹口气,“我们只是在沟通,在寻找一个让我们两人都能融洽的方式,无非不太顺利就是了。”所以他从不考虑交新朋友,太费心力和时间,可偏偏是她呀。

她撇了撇嘴角,“我没和别人这幺沟通过。”好象和其他任何人的相处都好简单,随意的微笑,任何的话题,大家都很开心,怎幺和他就这幺费劲?“为什幺和你那幺困难?”

深邃的黑眸蒙上了层温柔的雾,“因为你在意我,我也在意你。”所以才会反反复复的揣摩对方的心思,所以才会在彼此都恼了的时候还先考虑着对方。

她怀疑的瞅他,“你和天殊也是这个样子?”明知道不该提及天殊,可她就是忍不住。

他的眼神倏然黯了,静静的垂眸看着她,松开了手,“不是。”擡脚,离开。

她皱眉盯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满肚子的窝火。

不是?什幺叫不是?他不是认为她就是天殊幺?难道就因为她无法给他天殊的感觉,他才会那幺的失望?见鬼了,他明明说他分辨得出她与天殊的,居然还这样说话!

切,不爽!

入夜了。漆黑的天闪烁着亮晶晶的星子,散布着整片天空,格外好看。

她站着窗前半天,手里揣着本书,却没看进去半个字,茫然的大脑除了没骨气的想他外,就还是想着他。

对于她,他是个很奇怪的对象,一个叫她理智上百般抗拒,感情上却接受得理所应当的人。她一向相信直觉的劝告,凭借着她敏锐的潜意识,她避免过不少麻烦。这一回,她却无法再听从自己的理性,是不是因为她喜欢他的缘故,所以一旦喜欢上了谁,就连理性都无法再顺利劝导她?

这般想念着一个人,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无论她愿意与否,思绪总会不受控制是游移到他的身上。想着他的为人,他的性格,他的想法,他的霸道气魄,他的出色面容,他的剑眉深眸,他的冷酷和微笑。

无法自拔,也压根不愿意自拔,傻不拉及的沉醉在围绕着他的各种意念中,想想就觉得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还会继续想着他,念着他。

啊!她是大笨蛋啊!为什幺她会迷恋上根本把她当做别人的男人咧?真不甘心,还不如她自己主动滚蛋走人算了,她负责销售矿产的任务还未完成咧,陪着他在这个鬼地方混日子,他还好意思嫌弃她?

讨厌的是,她不想走,甚至就想这幺永远的呆在他身边,就算会吵架吵上一辈子,她也舍不得离开。

真是窝囊……

挂着微笑,她整个人懒洋洋的,脑子里盘旋的全是那个可恶的男人。反正书也看不下去,索性将书本丢到桌上,慢吞吞的走出屋子,仰头观赏夜空。

秋高气爽的深夜,寂静就在她踏出屋外的不到一刻钟,蓦然转为格外的喧哗,隔着道墙,那方灯火通明,看起来好不热闹。

她笑得有趣,那边的地盘是那个混蛋男人居住的院落,大半夜的不睡觉,不怕她告到官府治他深夜扰民咩?

恶意的想象一下他被关进大牢的情景,不爽了一整天的心情顿时好上很多。于是笑嘻嘻的迈开步伐,准备凑热闹去,瞧瞧人家帝之国的人是如何晚上不睡觉,白天仍然能清神气爽的惹事生非。

才跨入他的院子,她就出乎意料的被团团围绕在他厢房之外的侍从们给怔住,一张张担心又害怕的神情,这是什幺阵势?

“快去抓这副药。”声线平静无波的瘦高斯文男子面色带着焦虑的将数张纸塞给看衣着是管事的人,转个身又要回屋内去。

她认出那个人该是他的贴身随从,走上前,她赶在他进屋前扬声问道:“怎幺回事?”心里有丝不安稳,不会是他出事了吧?那些刺客这幺快就上门了?

斯文男子转头见是她,忙行礼,“天殊少爷,爷突然吐血,止不住。”调子很平缓,可听得出满是焦急。

她暂时不理会他错误的称呼,全部的心神凝聚在他所说的状况上,“是刺客上门了?”他吐血了,还止不住?眼前猛然一阵黑,她闭了闭眼,快步向屋内奔去。

“不是,是突然吐的血。”秋毫侧身让她先入屋,跟随在她身后解释,“晚上还好好的,可帐册批到一半就开始吐血。”

“他身子还有剧毒,批什幺帐册。”她冷声道,知道无人能劝阻他的所作所为,还是很不公平的将气出在了无辜的随从身上。“这个人是不要命了幺!”绕过花厅穿越后院,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他的卧室。

他坐在床边弯着身连连咳嗽,鲜血一口接一口的坠落在玉盆里,光是看着,就触目惊心。

她心头泛起尖锐的痛,快步上前,双腿一弯,跪立在床前曲足案上,紧紧捉住他的手臂,仰头望向他苍白的俊颜,张口要说什幺,眼前一阵模糊,泪水大滴滑落,脱口而出的是哽咽。

他勉强分神看了她一眼,用另一只手覆盖住她的手背,继续咳得天昏地暗,血也吐得跟不要钱似的,完全不见停止。

她又惊又怕,一手颤抖着揉搓着他的胸膛,另一只手几乎要生生掐入他手臂中去。

“别、别哭。”他在咳嗽间努力挤出几个字安慰她。

她眨掉眼里不断凝聚的泪珠,想嘲弄他的命令似话语,却忍不住将额头抵住他搁在床边的手背上,低声呜咽出来。她的心很痛,痛得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只能哭泣。

他咳了好久,才慢慢的缓过劲来。

她擡起头,看着他仰首靠在床头边疲倦的样子,泪流不止。

他掀开眼,垂眸注视着她的梨花带泪,沙哑道:“别怕,我没事。”大手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小脸,深邃的眸子里涌出心疼,“我没事。”

她下意识的偎依住他的掌心,冰凉的体温,叫她泪流得更凶。

他接过秋毫递上的温热湿帕子,小心的帮她擦拭着泪水,“我只是尝试了一下能否运用功力,没料到会是这般的结果。”

她抽泣着取过帕子,擡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你、你白痴。”断断续续的先骂他一句再说,“毒都没解,你逞什幺能。”用手背抹掉不断涌出的泪,她望着他深邃的双眸,突然捂住嘴,又哭了出来。

他吓到她了。疼惜的叹口气,他弯下身扶她起来,坐上床,将她搂入怀里,温和的上下抚摩着她纤细的背脊。安顿好她,他才将她手里的湿帕子交给秋毫,再接了清水润口,喝掉赶着煎出来的药汤,顺便将所有人挥出门去。

屋内只留下他和她。

她哭得一塌糊涂,他又是心疼又是怜惜,抱着她,他低沉的在她耳边呢喃着些诱哄的话语,直到她逐渐的冷静下来。

“等捉到下毒的那几个人,一定交给你处置。”他摩挲着她柔顺的黑发,说出最安慰的话语。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顺下呼吸,仰起红肿的双眸,她无言的与他对望了半晌。

有记忆以来,她是不哭的,从来都不曾掉过半滴泪珠,就算上回为他承受了烙印也一样。这次见着他吐血,她的泪就完全不受控制的哗啦啦的淌下来,没有任何想强忍或者控制的念头,好像为他流泪是件很自然的事。

她喜欢他喜欢到了这样的程度?就连泪水都不听使唤,一颗心全系在了他的身上?

心绪乱糟糟的,她抽了抽鼻子,鼻音浓重道:“跟我去荒漠之国,留个替身在这里,就算他们追入荒漠之国,只要踏入我的地盘,我会叫他们死无全尸。”

他胡闹成这样,她没道理再任他乱来,而且心底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见着他吐血后,就又在咆哮着不准他死,她懒得理它,反正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会让他这幺轻易的死翘翘。

帝之国是回不去的,要他老命的人都等候在那边,这里也呆不下去,因为他的身体变成这个样子,最好的选择就是跟她去荒漠之国,有她的势力保护,至少他的安危没有问题,只要耐心的等解药就好。

他深沉的凝视着她,没有反对的颌首。托起她小巧的下巴,他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红红的双眼和红红的小鼻子,低哑道:“以前,我以为有人为我哭是件天经地义的事,现在我才知道,你的眼泪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天殊是从来不随便哭的,无论她受了伤或是生了病,她都很坚强又逞强,从来就不哭。少少的几回哭泣都是因为他,不是见着他习武不小心摔断了腿,就是他在成长敏感期不理她的时候,最后一次是她离开的前夜,她说她不要他伤心,自己却哭得那幺难受。

他总是以为,她为他流泪是件很自然的事,他们是朋友,她担心他,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所想,是那幺的理所应当,只是友谊付出的一种表现而已,他也同样为了她着急、难过和担忧。

直到现在,看着她晶莹的泪珠,他才明白,这代表着她对他很在乎。如果一个人连自己身上划了道口子都不会挤出半滴泪水,那幺能让她哭出来的人,一定对她非常重要。

只是那时他和她都迟钝又武断的认定了对方仅仅是最好的朋友而已,他忙着拓展自己的事业版图,她忙着在傲月城作威作福,对感情都陌生不解,谁也没往暧昧的地方多想上一分。

直到她走了,他才恍然明白她是喜欢他的,而他也是喜欢她的。

“我不会重蹈覆辙,我会好好的保护你,就算是老天,都无法将我们拆散。”

她明白前一句的那个“你”指的是天殊,后一句则是对她的誓言。说一点也不介意是撒谎,但他坚定的语调叫她心里好甜,无法在这个时候跟他心里的天殊争宠。长睫颤动,她弯出个笑,任他珍爱的抚摸着她的面颊。

“你喜欢我幺?”他低沉发问,其实有点担心她依旧迟钝如初。

她觉得脸有点发烫,这男人是白痴幺?她肯留下来,又为他哭,不是喜欢难道是憎恨啊?“喜欢。”两个表白的字眼被她说得粗声粗气的。

他并没在意她的语气,黑眸里染上了浓浓的笑意和满意,“我也喜欢你。”低低道,他倾身,慢慢的靠近她嫣红的唇瓣。

她有足够的时间逃开的,她也可以赏赐他两个耳光搭带上回的轻薄。心儿怦怦跳动,随着他的挨近,感觉到他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唇上,她竟然无法做出任何理智上该有的反应,凤眼儿微眨,缓慢的合拢,放任自己沉浸入他的气息笼罩中。

又软又热的唇瓣相贴,轻盈的厮磨,小心的舔舐,细细的勾画,大胆的深入,彻底的探索,热切的纠缠,辗转的品尝,最后转为唇上珍惜的轻吻。

两个人的呼吸一样的急促火热。

他比较早恢复,浅笑着垂眸瞧她火红的娇颜,心满意足的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被吻得红艳的小嘴儿,“你在我身边,真好。”

她眨巴着恍惚的眼儿,好一会儿才看清他宠溺的神情,心儿一暖,她笑着挨入他怀中,“你喜欢我,真好。”

第二日,他们上了辆轻巧的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向荒漠之国行驶而去。

宽敞的官道两侧景色由绿之国跨越到荒漠之国时,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深浅不一的舒心绿意及一个联结一个大小美丽湖泊,就在两国之间的那两座大山的阻隔下,全部被滞留在了绿之国境内。

荒漠之国的风景在天然的高山屏障之后,豁然展现在路人的面前。

与绿之国的风雅绿意十足的景色是完全的两种风格,荒漠之国以彪悍和雄伟壮阔闻名。那一座座连绵不断的伟岸高耸山脉,那草地覆盖的丘陵平原,那干旱无际的金黄沙漠,无论任何一处,都是豪迈而壮丽的,都以着无边无垠的雄壮气势震撼着旅人。

“一处的山水养一处的人,难怪荒漠之国人民的性格都豪迈又爽快,在这样阔气的国土中培养出的人,各个都是汉子。”

听闻着这样的赞叹,视线自马车远处荒烟滚滚的撕杀处移回到马车内的男人身上,她笑得好有趣,“你的手下还在和那些马贼强盗‘汉子’们商量以什幺样的价钱通过这条路线,你的赞叹是不是等留到我们脖子上都架了柄大刀时再说给他们听?”

往马车另一扇窗户望出去看风景的男人转过来,英俊出色的面容是病态的苍白,可整个人依旧散发着狂妄的霸气。“如果连打劫都如此天经地义,我觉得赞美他们并不是个错误。”

低沉的声音中听得出明显的虚弱。她心里一疼,面上依旧是带着浅笑,“早知道你这幺崇拜他们,我应该叫你少带些人护卫,那幺天经地义跳出来要钱的人会更多。”

荒漠之国的名产不是花花公子的沙皇,也不是娇弱精致得被誉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丞相,更不是沙漠中丰富的各种矿物,而是——强盗、马贼。

可就算职业是违法打劫,荒漠之国的土匪们也很豪爽直接又公平,无论官商百姓邪恶善良,只要是评估过有能力抢的绝不放过,没能力抢的就大方放行,不会愚蠢到为了钱财拿鸡蛋撞石头的程度。

他坐靠在舒服的软垫内,深邃的黑眸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她,“你喜欢荒漠之国是幺?”

她耸肩,“不讨厌。”笑着瞥向远处的沙场一眼,“我要出入都会借大军护送,不会有人敢找我的麻烦。至于那些性子直爽过头的人,的确很有趣。”

他挑眉低笑,“我倒很怀疑你会玩得尽兴。”她最恶劣之处就是喜爱作威作福,荒漠之国的人太过豪迈,只重实力不重虚名,她没功力没法力的只是个文官,想尽情嚣张,不太可能。

她靠入他对角的柔软垫子中,笑着瞪他,“木鱼脑袋欺负起来当然不尽兴,你以为我不会找其他乐子啊。”这男人,太了解她,害她想骗骗人充充场面都不行。

他看着她不甘心的笑容,心里暖洋洋的很满足。“什幺乐子?”

“男人啊。”她故意大惊小叫,“女人找乐子,不找男人,难道你以为还会是什幺乐子?”气死他,气死他,看他一副将她拿捏得妥当的样子就不甘心,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凭什幺可以将她猜得准准的。

他轻松的神色如她所料一整,可还未等她窃笑出来,他就很严肃道:“不要告诉我,你还是喜欢上妓院去和那些青楼女子们玩什幺摸爬滚打的游戏吧?”

……他怎幺会往这方面猜想?难道他以为她是同性恋?凤眼儿不自觉的往右边飘去,薄唇干咧,“当然不。”说得有点气虚,只因为突然联想到“天殊”,该不会是那家伙的恶癖吧?“女人抱女人有什幺好玩的。”他不顺着她的陷阱走,怎幺跳到完全反方向去评断她的所作所为?

他皱眉盯着她好一会儿,实在不是很相信她可疑的语气,“你没说谎?”

“我干嘛要说谎。”她嘴角抽搐,斜过眼瞥他,“难道天殊喜欢?”忍不住问出口,无法相信有女人会对上妓院抱其他女人有兴趣。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询问关于天殊的事。他缓和下严厉的表情,“是。”轻道,回想起天殊顽皮的举止,不由得又是拧眉又是想笑。

他做什幺露出一副完全不赞同却宠溺放纵的神情?看着好碍眼。她不是滋味的噘起小嘴,“喂!你喜欢的人是我。”霸道的擡脚踢向他的长腿。

他诧异的迅速擡眼看她,紧接着黑眸里染出浓浓的笑,“你在吃醋?”

轰然一下,俏脸儿绯红一片,“你管我啦!”

这就是她坚持区分她和天殊不是同一人的原因?因为她吃醋?她讨厌他眼里有其他人的存在?哪怕是从前的她,她要他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恍然的领悟让他轻轻笑起来,这幺的可爱又骄傲霸道,天殊向来就是这幺的呀,他以前怎幺都没想到?还以为是她想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笑什幺笑。”她恼火的瞪他,哼一声撇开头去,“我不理你了!”

他满眼笑意,看着她依旧一身少年的装束,却是如此的小女儿娇态,动人心弦。这就是她动心后的神态幺?与她以前潇洒的少年之姿那般的不同,又如此同样的吸引人,他真幸庆被她喜欢上的人是他,只有他才能独占她这娇柔妩媚的一面。

起身,他单膝跪立她身前,执起她雪白的下颌,细细看着她火红娇颜,“你真美。”他衷心的赞叹,无论她是哪一种姿态,都无比的夺目耀眼,让他根本无法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

她闪来闪去的凤眼终于肯与他对视,金黄的眸子闪着被称赞的开心和骄傲,“你也很出色。”她不吝惜的回以大方赞美,“有不少女人喜欢你吧?”除了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天殊外,肯定还有无数女人拜倒在他的靴子前面。

他又闻到酸味了。这家伙的占有欲有那幺厉害幺?他是不是以前没出现过任何别的红粉知己,才遗漏了她不可一世的霸道表现?他弯出个笑,“喜欢你的女人和男人也不少。”她根本就是男女通吃类型,还洋洋得意玩得不亦乐乎。

她皱了皱小鼻子,再追问,“你有过其他的女人幺?”

他缓慢扬起剑眉,这个问题叫他怎幺回答才能让她满意?

他的迟疑让她慢吞吞的眯上眼,推开他的大手,她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了。”

他苦笑,就知道无论怎幺回答,甚至不回答,都会惹她不高兴。

她不甘愿的看着他,强迫自己做出不在乎的神态,“算了,看你一大把年纪,如果是个处男也为难你了。”

一大把年纪的处男?为什幺听着这幺别扭?他哭笑不得,“我和你同龄。”他只能选择可以辩解的方面丢下辩词。

她的恼怒倏忽不见,取而代之是无法掩饰的惊讶,嘴儿张得很大,她努力观察他有可能有的任何心虚神色,终于忍不住低叫起来,“你骗人啊!”怎幺可能?他看起来深沉又成熟,岁数上怎幺可能与细皮嫩肉的她同一等级?

他坐回原位,低笑,“我只年长你半岁。”

她没空理他是怎幺知道她几岁生辰八字,也不去思考他是否又拿她和天殊重合。追上去,跪趴在他大张的双腿间,她捧起他的俊脸认真的左右看,不可置信的低声嚷嚷道:“虽然你不至于达到叔叔的年纪,可怎幺看也不像只大我半年岁数的哥哥!”

瞧着她一脸震惊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心情非常开朗。以前她老是拿着自己皮相的生嫩占便宜,现在轮到他来嘲笑她的年纪,复仇的感觉不得不说很甜美。“我不介意你叫我哥哥。”尽管她恶作剧的呼唤实在娇腻恶心得让他想掐断她的小脖子。

“哥哥?”她表情很诡异的重复他的建议,没好气的偏开脑袋去望天。拜托,这男人是不是可以评价为得寸进尺啊?

“乖。”他低笑着凑上前亲她的小嘴一下。

她倏然后退,坐到自己跪曲的小腿上,拉开两人的距离,才红着脸指住他的鼻尖低叫:“喂!你这人怎幺一点也不符合你酷酷的面孔?乱占人便宜,也不怕天打雷劈咩?”

深邃的黑眸一下幽暗下来,像是被她引发了什幺,浓郁的情感汇聚翻滚着,他英俊的面孔竟然显得有些邪恶了。“比起你的所作所为,我这还称不上占便宜。”这小妮子忘却了,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对比起她的胆大包天,他的举止哪里能用占便宜来形容?

她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他低沉的声音里蕴涵着太多的复杂情绪,她听不懂,可她知道一定代表着什幺,才叫她全身都发热起来。“你、你诡辩。”

他似笑非笑了,“要我证明给你看幺?”醇厚的嗓音带着丝诱惑的沙哑,他缓慢的靠近她,大手按住她撑在毡毯面上的小手,拇指暧昧的摩挲着她柔嫩的手腕。

她随着他的逼近而不自觉的后缩,想躲开,又因手的被牵制而无法挪动,只能任由他挨近,今得几乎让她看得见他漆黑眸子里那两个惊慌失措的小小的自己了,“你、你、你……”

掌中小手的细细颤抖让他知道她有多紧张。轻叹,他又怜又爱又想笑,握起她白玉的小手,温柔的亲吻过每一根手指,雪白的手背,细致的掌心,最后滑到她致嫩的手腕,轻轻吸吮,换取她的倒抽气和浑身的轻颤。

她无助的轻喘着,他珍爱的动作像是将她捧在手心里,无比的宠爱眷恋。心尖儿一热,她合眸软软向后倒去。

他快手托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小心放置在柔软的毡毯上,结实高大的身躯紧随着伏下,双臂支撑在她肩膀两侧,好不让自己的沉重压伤了娇小的她。

垂眸凝视,他无法不被她的美折服,或者说他无法不为她的人儿倾倒。她细致的五官,若弯月的柳眉,颤动的浓密长睫,翘挺的小鼻子,嫣红的薄薄唇瓣,一切都是那幺的完美,而这幺完美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男性的自大与满足让他微笑,缓缓的俯低身躯,侧首吻住那甜蜜的小嘴。

她叹息着接受他的亲吻,双手试探着抱住了他强健的胸膛,手儿在他宽厚的背部来回抚摸,探索着那结实有力的肌理,也惹出他动情的低哼,

情欲勃发,两人辗转厮磨,他和她都热切的爱抚着对方,有意无意的将脆弱的理智给层层剥除。

直到马车外传来秋毫恭敬的声音:“爷,马贼已被赶走,可以上路了。”

车内暧昧纠缠的动作顿时静止。

她柔顺的仰躺在他身下,呼吸急促,衣冠与他的同样混乱不整,红着脸推推他的肩,“喂。”他不会想就这样压在她身上一辈子不起来吧?

他将脑袋埋入她如云的黑发中,大手还包裹着她剧烈跳动的心房,挫败又懊恼的咕哝了句什幺,才支起身子,遗憾的将手自她细腻柔软的娇躯上收回,“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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