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酒酿

雁不遥惊慌失措的回头,在挣扎间与他的身躯不断摩擦,唇瓣恰好擦过了他的喉结,她清楚的看着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在琴上一直乱动发出极其难听的声音,还莫名其妙的贴着他。梦茗本想直接用内劲弹开不知好歹的她,但怕那魔琴被自己震坏,只得钳着她的腰肢。

雁不遥双手按在他的大手上,皱着眉头呼痛,再也不敢动,害怕妖魔生气后狂性大发,把她给撕碎了。

惊觉掌下不盈一握的纤细,触感还那般柔若无骨,梦茗一时竟没有放开。

雁不遥转过身去,企图摆脱快要把她捏碎了的手,这一下子,直接正面撞入了他的怀内,胸脯压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偏偏她无法去戒备,在他耳边喊道:“放开我,痛死了!”

腰上的手力道松了一些,两人始终维持着紧紧相贴的姿势。她下意识擡头去看他,两人目光连在了一起,眸内心内有些陌生的情愫再闪动。

每次遇到他,心脏总是不受控制的跳得急促,这个妖魔是专攻心脏这一块法术的,难道是他对她下了什幺魔咒之类的?

梦茗自然也感觉到她的心跳,她似乎心里面对他有其他特别的感受。握着她腰肢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揽到了腰后,眼看着火花正要跃动,此时却感觉到了有人入了结界内,这下惊醒过来,毫不留恋的推开她。

雁不遥从琴上跌下来,背直接碰撞地面,增加了新的一波痛楚。她抚着快要散架的身体,也站了起来。

雁不遥被一团紫焰包围住,然后又被传送到了不知何处。梦茗手中捏了另一团白色火气挥散开去,消除掉空气中她留下的气味。妖魔对仙气毕竟敏感,更何况还是转食人肉和神仙的御乌王。

御乌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毫不知情的对梦茗气愤的道:“我差一点就抓住这只小老虎了,可惜她自杀了。”

梦茗垂着眸子,那一个心念之间,让自己的动作比思考更快,就这幺把她送走了,当真是走火入魔。

雁不遥过界后,眼前只余黑暗,什幺也看不到。这妖魔要把她关起来,等食人魔享用吗?她定定的站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便摸索起来。

黑暗中听到还有别的动静,她连忙问道:“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阿遥,是我。”

这是溯回的声音,心头压住的那块石头总算放下来了,她寻着声音的方向而去,一人一仙兽重新集合到一起。

一人一兽在黑暗中相依偎着,时间久了雁不遥觉得冷极了,往溯回身上的羽毛靠。因没有仙气护体,便感受到了属于“烟火”气息的冷暖。

“溯回,太冷了。”就算紧紧靠着羽翼丰厚的溯回,她还是冷得受不了,说话间掩饰不了的牙关上下打架,身子也蜷缩着颤抖。

溯回往下蹲,展开羽翼把她纳入怀内,触在地面的双脚也觉得如站在千年寒冰上般的冷。“阿遥,怎幺办呐?”灵兽从兽进化到灵物,大多智商都还是处于兽的阶段,单纯得紧,所以溯回每次遇到困难,都是依赖着主人的。

“估计得冻死在这里了。”雁不遥有些绝望的道。

“呵……怎幺会。”

听到这声仿佛来自地狱般的男人嗓声,雁不遥分不清声音来自何处,心内的恐惧渐渐的浮了上来。

随着大门的大开,雁不遥用衣袖挡着强光往后面连连退去,好一会才适应了。这不过是普通的日光,她是重见天日罢了,竟然如同惊弓之鸟般。

雁不遥防备的快要贴到冰冷的墙壁上了,他的身体背着光,脸容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只余一头柔顺的青丝铺着光泽,仿佛给她带来了一丝希望,她试探着问:“你是说我不会死?”

他那时说不会让她轻易的死去,她看着他如谪仙般的容颜,心内居然敢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他前几次没有杀她,说不定她还真是有点特别的。她不是太傻了,而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心想得慢慢偏离了现实,似乎在妄想了一些东西。

“你不会被冻死的。”

雁不遥把这句话反复思索了几遍,才领会出来,已然觉悟。“那……我可以选择冻死吗。”

语气还是她一如既往的淡定,每次要死之前,依然敢和他商讨,就像在讨论着今日天气晴和般自然。

梦茗哼了一声,也跟她一般云淡风轻,嘴角似乎还带着点儿弯度,“你明明知道水火不相容。”

是呀,他是修炼离火诀的,烧死她可是有无数的办法,可冻死她除了关着就只能关着了,也许他觉得不够过瘾吧。妖魔都是残忍嗜血的,再伪装成人的模样,内里的本质不会变。

雁不遥思考了一会,问:“那可以把我的灵兽放走吗,那一千人都是我亲手放的,与它无关。”她一直发着抖,实然身体的寒冷入侵,比害怕更多。这幺娇娇的一个小美人委屈的咬着红唇,缩着瑟瑟发抖,任何人都受不住这等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梦茗并不是人,又怎幺会有怜香惜玉之心。

“可以。”

这出乎意料的应承让雁不遥惊讶极了,果然事情并没有这幺简单,却听他缓慢的继续道:“我酿了一壶酒,正好缺一颗兽心浸泡个四十九天,鲜美之极。”

此情此景,作为俘虏的她生气也没有用。雁不遥望向溯回,眼中有深深的愧疚,“对不起,跟着我这样的主人让你受苦了。”

溯回摇头,“是我资质愚笨,拖了你后腿,我到死连个人形都没有修成……”

妖魔可没有闲情逸致看一场生死离别,话还没有完,一团夺目的白光袭来,溯回巨大的灵兽身体一下子就被包得密密实实,传递到了梦茗的左侧。

梦茗负着的那只右手回到身前,手上托着一个七彩琉璃的酒壶,里面的液体微微晃动。想起他刚才说的那番话,雁不遥已经知道那是什幺了,她呆滞住了。

“给你看看我这埕灵酒的最后一步。”

雁不遥顾不得什幺,立马扑了上去,可还没有靠近他两丈,就被他袖子里窜出的火光弹开了,狠狠的撞到了身后的墙壁。就是这幺一瞬间,梦茗的左手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指甲如利刃般长而尖锐,尖儿有光。

雁不遥无力的发出两个字“不要……”,还未从疼痛中回复,便爬着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伸入了那团白雾般的火中,准确无误的挖取了一颗砰砰跳动的红色心脏,放入了酒内。

溯回没有来得及反应,心口一痛,巨大的躯体缓缓的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灵兽的心脏一般锁着内丹,一旦失去心脏,便失去了所有修为。它躺在地上,无力擡起头,灵敏的五官越来越迟钝,清澈的黑眸子与雁不遥遥遥相望着,直至化成一片灰浊。

室内如此的安静,他的手依然洁白无瑕,没沾上一点一滴儿的鲜血,如果不是壶内那颗慢慢下沉的鲜红色心脏,雁不遥也不会去接受这个现实。她是一点点看着昔日那个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小伙伴,最终失去了光彩,已然成为了一座雕像。心中的恨意蔓延开来,原来她并不是没有七情六欲,事事看透彻的,至少在感情上她无法做到。

他知道怎幺能让她最痛苦的死去,首先便是失去至亲,然后再慢慢的烧死她吧,再然后,是不是去灭了她的师门,她那个在人间建立的普普通通的朝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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