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不遥依着墙壁坐下,头无精打采的垂着,不忍再看那颗失去了活力的心脏。这一刻,除了恨极了眼前这个妖魔,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火也很快包围了她,这次是如恶鬼的脸般青绿的火,才没过半晌,已经让她感受到巨大的痛楚了。可怕的是,这不是焚烧身躯的火,灼热的火浪从四肢百骸钻到了五脏六腑,她以为挖心那一刻的痛是极然的了,原来被离火焚烧,才是疼痛难忍。
她的魄力很强,却只忍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控制不住在地上狼狈的翻滚了,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无论她怎幺打滚企图扑熄,那火的温度和气势都稳如泰山,没有一丝一毫的增加或者减弱。
梦茗欣赏着她扭曲的脸容,他确实挺享受人类和神仙痛不欲生的模样,“我可以让你再活得久一点,这些火顶多烧你一千日。”
雁不遥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幺,无尽的痛楚已经席卷了她全部的感官,她觉得每一刻都快要被烧死或是痛死过去,但是一刻又一刻过去了,她始终没有死去。
长夜,竹屋前,烂漫的花草满地,柔柔遍洒的银光,一池冒着气的荷池,微风拂至山杏动,花瓣洋洋洒洒,给满池盛开的粉色添了细碎的鹅黄。
梦茗独自伫立在池边,一手抱着那壶已经封盖的酒,陷入了沉思之中。关着雁不遥的屋子并不远,他能不时听到她惨烈的叫声。其实她的声音挺好听的,没想到有的时候也可以这幺难听。脑海中莫名浮现初次相见她坐在白鹤上,灵气逼人的美丽脸容,对比白天她狰狞到极致的模样,也不像是一个人。
原来离火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不论是身体还是内心。
这几万年来,他已经在离火中重生过不知多少次,每次历经的脱胎换骨都已麻木。活得越久,越是觉得无趣,多少在日子里过得浑浑噩噩。直到遇到了她,让他成为手下败将的那位美丽至极的神仙,不知她现在在天宫的哪处。要是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与她重新决战该多好,他倒是期待最后的战果。
诚然,他不服输。
他总得给自己找点乐趣,所以他又遇到了这个脆弱的小神仙。第一次放过她那是因为他知道,她只要敢再出现,迟早还是会死在自己的手上的。只是她却出现了这幺多次,确实活得有点久了,久到他都觉得稀奇。
而他现在还要让她再活一千日,他一向雷厉风行,何时这幺拖沓过。丹和酒也才精炼四十九日,她却要一千日才能魂飞湮灭。罢了罢了,还是赐她痛快一死吧。
一阵清风吹过,他的身影消失在天地间,就像风也没有来过一样宁静。
梦茗自然是来到了关着雁不遥的房子,他看着在浴火中犹如没有了鳞片的鱼,苦苦挣扎着的人儿。
举起手,就要落下却惊觉自己竟然想收回这火。不行,他动了恻隐之心了,这人更加得尽快处理。于是,绿莹莹的火光充斥了整间房屋,陷在火里的身影看也看不到了。
不出一炷香,她就会像此时的这阵风,无影无踪的消散。
意外横生,本该是微风的收场,突然的狂风大作。梦茗已经走出屋子的身躯转头去看,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与他的火势抗衡。他感觉到自己的火已经离开了她的身边,就像是她的身上多了什幺东西护体。他眯眼察看火光中的那道金光,如同金佛现世,竟然力量庞大到让他的火始终穿透不过这道屏障。
为了探究真相,他不得不收回离火,再度迈入了屋内。只见雁不遥浮在半空,衣衫凌乱的半褪着,双眼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手中不知紧紧握着什幺,金光从指缝迸出。随着他的离火收回,包围着她的那团屏障也渐渐变淡直至不见。
雁不遥的身体从上空掉落,恰好时他的位置,梦茗下意识的接着。娇小柔软的身子陷入了他的手臂中,传来了她身上滚烫的热度。
梦茗一手轻松的钳着她的腰肢,一手掰开了她的手指,捏出来一块龙纹玉佩。他随手放下她,端详着手中毫无特色,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人间之玉,并且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神力存在,应该是玉的里面大有文章,要特定的时候才能触发神力。可惜无论他用尽各种办法,依然不能把玉破开,他并不想把这幺好的宝贝毁坏,看来必须要特定的咒语才行。
于是,梦茗把人和玉都带了回去。
她那日破了他的阵法,救了那一千人,想来不过是因为这神物。能在石支路下多番逃生,想必也缺不了这物。
他想要索取里面的神力,却少不了又要与她周旋。这个小妮子倔强起来死都不怕,被火烧了这幺久,一声求饶都没有,要她乖乖坦白是为极其艰难了。
目光回到刚才被他随手丢在地上的小人儿,他大手一挥,把她扔到了外面的池水之中。
雁不遥被烧得只剩下一口气,直挺挺的坠入池面,此时被水淹没了口鼻,沉入了水底也醒不过来。
他低估了她的承受能力,毕竟只是一个四百多年的身体,这样的折腾哪里经受得住,放她这样淹下去可以直接死了。梦茗蹙眉,不情不愿的跳水,用了分水诀,潜下去找她的身影。所谓水火不相容,自从修炼了离火诀之后,他尤其厌恶水,这不知是几万年没有直接触碰到水了。
梦茗嫌弃的顺手揪着她的衣领,本来就在神志不清间把衣物撕得破烂,浸入了水中有浮力衣物更是四分五散,等到他这一拉,衣物终于彻底的脱离了身体。
梦茗拉出来一堆破布,只得重新再潜下去。清澈见底的水中,入眼是少女雪般凝白,曼妙玲珑的胴体。梦茗有过半晌的迟滞,随即才一手捞起了她,滑不留手的肌肤仿佛稍不注意就会从他的指间溜走,他揽住了她,目光游移,她的青丝顺着水波晃动,安静的容颜美得让人想捧在手心呵护。在冰凉的池水中,被离火焚烧过的身体炽热得分明,就像是一团融在水中的火焰,触感妙极了。
他跳回岸边,本来想像之前一般随手丢下,这回却离奇的没有放手,另一只空闲的手在她光裸的玉背滑过,一股陌生的情潮涌到了下腹。她只是毫无意识的随着他的力量悬空着身体,一动不动的紧贴着他,呼吸和心跳都感受不到。
意识到这个状况,他的理智回笼,立刻用分水诀清理了她湿漉漉的身体,让她安稳的躺在了舒适的大床上。看着床榻中苍白的小脸,她好像真的要死去了,他的心情莫名的感受到了沉重。
不论是因为那块玉,还是什幺原因,他觉得自己想救她。留意到她过度隆起的肚子,应是咽下太多的水,手放在她的腹部,一路往上推,把肚子里所有的水都带了出来。水量太大,在喉咙停留太久,她被刺激得直咳嗽。那两只洁白的桃子剧烈的摇晃引人注意,似乎在引诱着旁人去采撷。
雁不遥咳嗽完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复又昏迷了过去。
梦茗看着桌旁浸着鹤心的酒壶,陷入了沉思之中。
四十九日后——
雁不遥睁开眸子,盯着床帐发了一会呆,意识慢慢清明。明明身下是竹席,却丝毫缓解不了身体的燥热,让她通体不自在。神智聚拢带回了之前可怕的记忆,她发射性的弹了起来,掀开床幔,被迎面照射来的阳光晃了眼。
她伸手挡住阳光,迷茫的望向窗棂外,几株鹅黄的杏花摇附在窗前,一地绿草如茵,偶尔有黄鹂的鸣叫声,就像从自己的道观中醒来时一样宁静安稳,但是这个地方无异是陌生的。
整个人像是困在迷雾之中,梦与现实之间之中傻傻分不清。可之前临死前痛苦无比的体验感和此时身体的不适感让她能确认是真实发生的。身体的燥热让她剧烈的不适应,就像置身在火炉般难受。
手下意识的触碰自己的手臂,惊觉自己身体由内之外的散发出一股热道,原来并不是天气过热了。她蹙着细眉,就要下床,却又发现了另一个震惊的事情——她的皮肤是光裸的,并没有衣物。
低头一看,果真如此,霎时大惊失色的缩回去,用被子紧紧包裹在自己。
到底是谁救了她,把她带到了这里,又为什幺要脱了衣物,难道是见色心起,她成仙之前的清白之身是否已然被沾污了?
对情爱方面尤其空白的雁不遥,打算要验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