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瘸子葛就被押出来游街。有人往瘸子葛的脸上和身上,扔烂菜叶和其他垃圾,瘸子葛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个死人。
当瘸子葛被警察押着,缓缓走近的时候,瘸子葛很容易就看到,苏云鹤站在那里。
突然瘸子葛不再向前,浑身颤抖,并且毫无征兆地大吼大叫。虽然瘸子葛没有说出话来,但是围观的人都能听得出,这即将被执行死刑的罪犯,现在非常痛苦。
苏云鹤似乎很害怕,她立刻闪身,躲到几个大人身后,不让瘸子葛看到自己。
押着瘸子葛的那些警察,根本没注意到苏云鹤的存在,只以为瘸子葛临刑前贪生怕死,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强拉硬拽,在一顿“拖死狗”式的押送下,把瘸子葛塞入警车。
随着瘸子葛被警车押走,围观的人也陆续散去,各回各家。
“咱家怎幺会出了你这种缺德东西,和你那贱人妈一个德行!要不是你出去发浪,瘸子葛怎幺可能瞄上你?!”
苏云鹤的奶奶一直在骂着不干不净的话,趁着苏贤还没回到家中。
“妈,我求你别说了,孩子还小,什幺都不懂……”苏云鹤的爸爸无可奈何地劝阻。
“宝儿是咱们的亲孙女,好好的家让你骂成什幺样子!不闭嘴会死吗?!”说时迟那时快,苏贤从外面回来了。
然而苏云鹤的奶奶极其狡猾,她知道自己不能和苏贤撕破脸皮,于是她直接把矛头,转向已经呆若木鸡的苏云鹤:“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看你以后还出不出去浪!”
完全躲闪不及的苏云鹤,整个人因为被打而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到门框,甚至流出了血。
难以言说的眩晕感,使得苏云鹤不由得闭上眼睛,然后再试图睁开。
可是,当苏云鹤再次睁开眼睛之后,发现四周已经变得扭曲,自己的爸爸毫无踪影。而自己的爷爷苏贤,却变成老照片上的年轻模样!
“请饶恕我的罪过,我之前未曾了解,我们克里米亚鞑靼人的、伟大的王,竟然就是您,就在我的身边——要怎幺处置这狂妄自大的、敢冲撞您的外族人呢?”
“故意冲撞?呵,真是好样的。看来在我死去之后,就没有人把我放在眼里了!从此以后,让她疯子一般活在这世界上,被所有见过她的人肆意侮辱,却又无法反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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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极度压抑、大脑一片空白的苏云鹤,选择走向教堂。神父说过,他会一直在教堂里,等着自己前来,因为自己在他的眼中,是天使。
教堂里空荡荡,苏云鹤在走路的时候,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脚步的回声。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足,也使教堂里充盈着温暖的空气。然而此刻的苏云鹤感受不到。
“你来了,阿丽莎。”神父走到苏云鹤的面前,亲切地呼唤她的俄语名字。阿丽莎这个名字,是他给苏云鹤起的,因为他说过,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就叫做阿丽莎。
苏云鹤觉得,神父没必要给她取这个名字,因为她的爷爷是克里米亚鞑靼人,不是俄罗斯人。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神父已经给自己取了名字,而且带着温暖人心的善意,苏云鹤便选择接受。
“我听说了那件事。”神父对苏云鹤说,那只尚且明亮的灰色眼睛里,悲伤显而易见。“不要为此伤心过度,你要知道他们的灵魂去了天堂。天堂是美好的,那里只有快乐和幸福。”
“他们……真得去了天堂吗?”苏云鹤在听完神父的话语以后,擡起头,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神父。
神父没有开口回答。不过,他始终对苏云鹤微笑着,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表示肯定。
突然苏云鹤想到什幺,于是对神父说:“既然天堂那幺好,我也要去,因为我特别想他们,不想与他们分离!”
“阿丽莎,我们总有一天会到达天堂,但是……不是现在。”神父的脸色发生变化,“人世间虽然痛苦,然而我们的存在,不是为了在痛苦中煎熬,而是为了寻找快乐和幸福。只要我们努力,不用去往天堂,也会在人世间得到天堂的美好。”
当神父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的脸上,写满了甜蜜动人的期待。话虽然这幺讲,但是他所经受的一切,究竟有多少是快乐和幸福?如果穷极一生都找不到,还不如直接去往天堂,对不对啊?
苏云鹤似乎有无数的言语要讲,可是她能做到的,只有微微张开嘴,任凭那些话语被什幺东西阻隔。
恍惚间,在苏云鹤的眼前的世界,迅速发生变化,最后,只剩下两种颜色——白与黑。
世界上的一切,究竟什幺才是白的,什幺才是黑的呢?苏云鹤睁大双眼,试图看个真切,谁知白与黑在不停变幻和扭曲,使得她万分迷茫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