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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除夕夜一过,便是元日,小满团着身子睡着懒觉,哪里都不肯去。却硬是被言其给拍醒,裹了衣服梳了头拉起来。
她迷迷糊糊,没有力气瞪他,言其给她描了眉,“早上还要祭先师呢,一会儿爆竹响起来,你也睡不好。”
……说得也有道理,她真是不喜欢过年啊。院子里已经插了长长的幡子,用来祈福祈长命的。将军府里多有受了伤退来下的将士,特别信这一套。小满眨了眨眼,又见院子里已经站了好些个管事了,见着他们两个,齐齐地恭贺了一声:“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给府里的大管事发了红包,又吩咐他们给仆人按照等级分发红包。小满从未参与这种活动,看着几位管事领了红包道了谢下去,她才朝着言其一摊手,“我的呢?”
言其一挑眉,“新年时节,都是当家主母给人发红包的。”
“那你还给师兄府里的人发?”小满反应过来,又瞪他一眼,“我读书少,你不要拿这些事情来骗我。”
明明是不上心,才会连这些事都不知道吧?言其叹了口气,“师兄不在,府里总是要有人主持的,我又是个男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拉了你。等以后我也开了府,师姐可要记得发红包的时节。况且这红包里面……也不是银两,只是做成花生莲子之类的小银饰,图个彩头罢了。”
小满这种少食人间烟火的人,哪里会将这些话记进去,只是拿不到人人都有份的红包,有些不高兴。
好在言其也并不指望提这么一句她就能听进去,见她不高兴,从背后抱住她,“虽然按常礼是这样,你叫我一声夫君,我也给你发红包,怎么样?”
“哼,区区几两银,不稀罕。”
言其轻轻地弹她,“几两银都能买一个人了你信不信?”
她一愣,又想起那个可怜的小姑娘。
言其拉着她的手,“你在长安这么多年,师兄都不带你出去走走?”
她早些年和庄大将军闹了别扭,过年这种时候多半不会来,反而是呆在诚王府里。后院深深,门一关,哪里听得到外头的爆竹声?多半是趁了如墨要守夜要祭祖要去大朝会的时节,美美地在烧着地龙的屋里睡懒觉的。
她想了想,“如墨是不是欠了我许多小银饰?”
言其拉着她往外走,“诚王府……送的是金饰也不一定。”
“……”
府里的几道大门上都换了大红的桃符,走了一圈人也清醒不少,外头开始有爆竹声传过来了,府里也有人拖着一串串的竹筒子经过。
“先吃些东西,再去玩这个。”言其带着她去了前厅吃饭,厅里还是那几个在西北军退下来的管事。
过年还得先喝酒,小满皱着脸忍着屠苏酒奇怪的味道,“言其你年纪最小,先喝了。”
屠苏酒椒柏酒五辛盘胶牙糖,她真是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奇怪的味道了。小满忍着难受将这些东西都吃完,等着饺子送上来的时候,她只是随意地吃了几颗。吃过团圆饭,她还想去看看自己挂心的小姑娘,又被言其拉住。
“点爆竹玩去。”
这已经长成的少年人身上,她又看到小师弟年幼时耍赖要她陪着玩的表情,心里一软,元日还是应该陪着更亲近些的人吧?虽然她对这种简陋的爆竹是真的没什么兴趣……
言其拉了一堆的爆竹过来,院子里已经有早就升好的火堆,他捡了一个扔到火堆里,没过多久,就有“砰”的声音,火堆里也有些火花。小满坐在他旁边,也扔了一个进去。
外头传的爆竹声与院子里的爆竹声响成一片,小满抱膝坐着,手里还扣了一个竹筒,“以前山上没这么热闹。”
以前山上,竹筒还是他们两个一起削的,庄师兄早就不屑玩这个,也只有师父宠着言其,升了火,唤他们一起玩。从除夕守夜的时候就开始扔爆竹,虽然生活过得简朴,节日的喜意却很足。再以前……她是怎么过年的呢?好像有些记不起来了。
她皮肤白而细嫩,刚吃过饭还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那双完全异于常人的红色双眸此时看起来颜色似乎变深了一些。言其盯着她,见她又不知在发什么呆,便聊起来,“之前在山上,从来没见过傩戏,今年好容易来了,也没见着。”
小满这才侧过脸,“傩戏?”
“除夕晚上戴着面具上街玩乐,也是个戏耍的由头,”见她有兴趣了,言其立即给她科普常识,“有些像驱鬼的队伍,就是一群人在前面敲锣打鼓,一群人跟在后面跳,队伍能一路进到皇宫里呢。”
她想象了一下,“听起来很热闹的样子。怎么今年不带我去看?”
“昨晚你不是怕冷,早早地就躺在被窝里了么?”
“……”
“明年一起去看看吧。”
“嗯。”小满说着,又往火堆里扔了几颗竹筒……好久没有听到这样吵闹的声音了,居然觉得也挺有意思。
言其见她有心,才放下心来。心想爆竹也是除夕玩的东西,这次哄她是元日玩的,她居然也信了……可见对这里有多不上心。又想师兄白白年长她这么多,居然不早早放下身段哄人,害她荒废了这许久。转念又一想,师兄要是能早些哄人,现下大概也没他什么事了,这才纠结又庆幸地陪着她将剩下的竹筒都扔进去。一时间整个院子噼里啪啦的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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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是粗长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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