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听说在大劫中出生的人,生来都特别命硬,在人生的历程中,无论遇上多困苦的难关,都可以咬紧牙筋地熬过去。当别人经已绝望放弃的时候,他们还是苦苦挣扎,一股与生俱来的忍耐力,叫他们不惜一切,也要生存下去。
六零年代的香港,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灾,这场火灾,不但烧毁了过万个贫苦家庭的家园,更加令数以百计的人,丧生于火海当中,阿媚的父母,便是其中两个,当阿媚的父亲,身体被烧得啪啪作晌的时候,阿媚的头,刚从母亲的阴户口钻出来,她张大咀巴,但无论怎样用力也叫不出半声,因为她母亲那个时候,经已断气,再没有能力将阿媚推到这个世界,人死了,肌肉便会硬化,阴道壁也不例外,阿媚的身体紧紧夹在其中,面色经已转紫,假如不是刚跑过的跛叔,在布满火头的门外,看见屋内这条小生命,只要再过十多秒,阿媚肯定会随着父母,一拼到阴间去。
这件事对阿媚来说,可以算幸运,亦可算是不幸,幸运的是她可以生存下来,这一点非常重要,只有面对过死亡的人,才会明白生存是那么美好,但不幸的亦可以说是生存下来。
阿媚一生所受过的苦,旁人很难想像的,有时甚至连她自己,亦希望在当时便死去,最小在阴曹地府内,有自己的父母疼爱,胜过在这冷酷的人世,孤零零地受苦。
不过有很多事情,并不是由人作决定的,正如当时跛叔拼命地想将阿媚拉出来,但始终无法做到,加上四周熊熊烈火,经已烧得十分接近,跛叔再有正义感,再肯舍己为人,亦无法不放弃,只好对着阿媚母亲的尸体说:「既然妳想孩子跟妳去,我亦阻不了。」
跛叔放手,正要转身离开之际,想不到阿媚骨溜一声,便从母亲的子宫内滑了出来,跛叔想也不想,一手抱着阿媚,一手握着拐扙,在浓烟中找寻生路,当时的木屋区,都是依山架起,屋与屋之间错综复杂,地烂巷窄,平时经已很难走动,到此刻四边火头,浓烟密布,更加不知怎样离开,但抱着阿媚在手,跛叔感到自己有种要让她生存下去的责任,于是咬紧牙关,只要前面没有火,他便不管一切地往前冲,到了前无去路,他索性掉了拐杖,用身体保护着阿媚,人球一般直向山下滚去,不知是阿媚天生命硬,还是上天有眼,特别关照跛叔这个好心人,由山腰到山坡,一路烧得烘烘辣辣,但跛叔竟然奇迹地没有滚到火堆去,而是一股脑儿直到山坡下,除了满身泥灰和损伤外,竟然没有大碍。
他抱着阿媚一拐一拐地步离火场,当时山坡下场面一遍混乱,痛失家园的在呼天抢地,失散了亲人的四处寻找,啕哭哀号,浓烟烈火,构成了一幕人间地狱的惨况,谁都没有留意到,一条小生命就在这个地狱中诞生,消防局方面,虽然派了十多架消防车来到,但火势实在太大,而且火场中心又在山坡间,根本没有一条水喉够力射得到,所有人只有呆呆地望着满山火燄通明,在黑夜中如同狂龙乱舞,不住吞噬四周,住在山边木屋的,都是一班可怜的穷苦大众,平日为找三餐,经已不容易,现在连惟一的栖身之所,都要付诸一炬,所有希望化为乌有。在那一刻,几乎全部人的脑海都是空白一遍,只感到前路茫茫,欲哭无泪,当中有几个忍受不了的,甚至想跑回火场,索性同归于尽,幸好还有部份理智的及时将他们拉住。
跛叔蹲在火场外喘息,死里逃生的他,到现在仍无法平伏紧张的心情,不过当再望向烈火中的山坡,虽然庆幸自己没有葬身其中,但那份伤感还是无法抹开,他向来都是一穷二白,无亲无故,烈火烧了他的木屋,不过令他小了一块挡风避雨的地方,本来没有大不了,但想到这个年头,百业肃条,人浮于事,想找一块这样的地,也绝不容易,更何况他自从在工场受伤,跛了一条腿后,一直都无法找到工作,想重建一个这样的家,实在千艰万难。
正当他满怀感慨,埋怨天意绝人之际,忽然听到身边一阵哭叫晌起,才想起刚才所救的婴儿,仍然在他的怀抱之内,刚出生的婴孩,瘦弱得像一只没有毛的小鸡,连眼睛也未曾张开,无力的小手,却晓得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袂,看到那条血淋淋的池带,跛叔才想到刚才情急,没有替孩子割断池带,现在才草草地把它扎实,用牙咬断多余的部份,孩子哭了一阵便沉睡了,跛叔看着这个婴儿,眼眶一酸,竟然流下泪来,不知是为了可怜这个小小的孤雏,还是为了感激上天,让孤零了大半生的他,从始多了一个寄托。
沙沙的水声晌了一阵,接着而来的是滴塔滴塔的水漏声,懒洋洋的灾热下午,阳光由破烂的气窗口射进来,照亮整间残旧发霉的公众浴室,七十年代的香港,安置区内通常都没有私人的厕所及浴室,居住的人想冲凉或解手,惟有走进这种近乎公开的地方,浴室没有门,只有一度墙作为入口的屏风,让外边的人看不到里面,但假如有人步入,正在冲凉的人,还是坦荡荡地暴露眼前,因为这里除了几个水龙头,就只有几块没有门的间隔,所以住在安置区内的妇女,绝小独个儿到这里冲凉,除非自己的屋内十分不方便,迫于出外冲凉,但即使如此,亦多会叫多一两个伴,一方面是安全,一方面亦小一分尴尬,因为当别人冲凉时连群结队,有说有笑,而自己却要孤孤单单,总是有些不是味儿。
所以阿媚虽然在这里长大,亦很小独个儿来到浴室冲凉,通常总有住在楼上的阿花陪伴,不过今日的天气实在太热,四周的墙壁都被烧得快要溶掉一般,加上空气翳闷,阿媚实在等不了黄昏时阿花放工回来,于是趁着下午时候,同楼的人大多数都出外谋生的时间,独个儿来到浴室冲凉,始终还是浴室比较阴凉,一阵冷水冲擦过后,阿媚感到全身上下清爽一遍,有说不出的舒服感觉,而最重要的是四周无人,她可以尽情地拨弄自己的头发,与及洗擦那块平日很怕在别人面前洗擦的地方,不知何时,那块地方经已长出了长毛,这些毛虽然还很稀疏,但却如丝般幼嫩,阿媚细心观察自己的身体,她发觉自己的乳房,近半年来大了很多,自从第一次有月经来开始,她经已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日都好像跟以前有些不同,不但耻丘的地方,还有乳房,越来越像其他同楼的女人,其实她很怕这些女人,她们的乳房很大,但却很下垂,而耻毛地方又密又乱,加上背厚腰粗,动作又粗鲁,阿媚觉得很厌恶,常害怕自己有一日会变成她们一般,趁着日光透进,加上四周无人,她可以细心地观察自己的身体,她的乳房虽然仍在发育当中,但经已十分大,比起女伴阿花,可以说是一个当成两个,而且又雪白又有弹性,甚至自己抚摸时,亦觉得十分柔软舒服,至于腰肢部份,似乎自十四岁开始,便再没有改变,依然是二十吋,柔勒而纤幼,而臀部的变化,却跟胸脯一般,增大了不小,阿媚转身去看,又用手去抚摸,觉得这个臀部都不错,既圆而且白,摸上去完全没有半点的粗糙,她曾经听其他女人说过,女人的臀部越大,越能吸引男人,阿媚虽然未曾正式谈过恋爱,但少女怀春,总是希望吸引到异性的,而最令阿媚不安的是,每次她用手指去洗擦阴部的时候,时常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感觉,这种感觉虽然受用,但充满了罪恶感,甚至有时,她不敢在人多的时候,伸手指去洗擦那里,因为她怕自己会被人发觉有兴奋的感觉,但现在不同了,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当她欣赏自己全身肌肤后,她的手慢慢地伸到两腿之间,第一次震撼是她在冲凉时无意间触发出来,其他只是断断续续的感觉到,现在她想仔细地感觉一下,她的手指终于勇敢地伸进这块青葱草地的山溪地带,不知是沐浴后,身体还是湿润,她感觉到自己那条小溪内,有股暖暖的泉流。
当她再伸入的时候,左右两边的娇嫩肉片都在震抖,而且自己的呼吸不自觉地加速,一种从未如此兴奋的触电感觉,直钻到自己的背脊,再上大脑,好强﹑好强的震撼,为甚么会这样?这是甚么感觉?
阿媚的脑海不断飞旋这些问题,但官能上的刺激,却如惊涛骇浪地牵起,在脑海中高起大伏,阿媚感到手指越探得深,这种感觉越是强烈,越是高昂,甚至连手指节头所触碰到的地方,也是那样震撼,每一吋地方,不,每一点地方,都像被引爆的火药,刺激得阿媚全身在抖震,喉头微微呼出深沉的呻吟声,那对眼睛瞇得如丝般幼,仿佛无须再看到任何东西。
正当阿媚的手指不断在抚弄,人也完全沉醉于兴奋的时候,一下发自喉咙的惊叹声,令阿媚登时惊醒过来,因为这把声音代表有人在附近,而阿美深知此刻所做的事,是绝对不能让人看到,阿媚睁大眼睛,立即看到那个破烂的气窗口,原来一早经已有两对贪婪的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那种眼神,充满饥渴和兽性,令阿媚立时吓得惊叫出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