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烟不是什幺好东西,张狗蛋心里清楚。可是大烟瘾一旦犯上来,想吸大烟的那股劲,八匹骡子一起上也拽不回。
听说在国家内陆的城里,有戒大烟的场所,可是那些吸过大烟的人,在里面循规蹈矩,出去之后还得吸,直到自己被大烟弄得彻底垮掉,蹬腿死了为止。
好在边疆比较落后,没有多好的提纯设备,张狗蛋吸得是不太纯的大烟,还没到蹬腿那一步。而且这十三年来,张狗蛋吸了停、停了又吸,彻底被大烟所控制,从当初老实巴交、踏踏实实生活的守法良民,变成唯利是图、逼良为娼、卖妻卖女的卑鄙小人。
被张狗蛋带到大船上的小月,始终保持沉默,因为她无话可说。她身上穿着的,是一套补丁摞补丁的破衣,甚至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上船以后,小月和其他一些女人,就被几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大汉看管起来,张狗蛋不知在哪里,可能是找人贩子推销小月去了。
在船上准备卖出去的女人,除了小月这种穷人家的妻女,还有为数不少的大户人家婢女小妾,甚至吸引来一群沙皇俄国的“老毛子”妓女——她们比中国女人开放太多,只见她们故意撩起裙子,露出颜色各异、包不住下体浓密毛发的三角裤衩,对着依次上船的男人们浪笑。
小月低着头若有所思,突然一声惨叫让她不得不擡起头来。
一个大户人家打扮的女人,已经被扒光了衣服,好几个男人围在她身边。她的小穴和屁眼被大鸡巴塞得满满当当,整个人就像破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弄,再怎幺哭喊求饶都无济于事。
“听说她是县城里哪个官的姨太太,生个儿子觉得很了不起,对大太太不尊重,惹火了大太太。”
“然后大太太就在一天晚上带人去捉奸,正好抓到她和府里的下人在肏逼。”
“没人知道捉奸究竟是真是假,当官的也不愿意仔细问,就直接把她扔到这大船上卖逼,还说怎幺肏都可以,要是肏死了,就直接往江里头一扔,给大鱼做饲料。”
听完这话小月有些恐惧。她虽然是“孽种”,在村子里吃不到好东西,还总被同村男人揩油,但她不觉得死离自己很近。惨剧发生在眼前,使得小月变成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突然有一个女人被推过来,确切说这是个年轻女孩。小月看她有些眼熟,却不等细想,那个女孩就冲着小月破口大骂:“呸!杂种,扫把星!本小姐落到这步田地,都是被你这扫把星害的!”
听女孩咬牙切齿骂过之后,小月才记起来,她是县城里一个钱庄老板的女儿,叫什幺薇薇。
钱庄老板和张狗蛋一样,也染上大烟瘾,经常去大烟馆吸大烟,一来二去,导致规模不小的钱庄彻底关门。有一天,薇薇去大烟馆找自己的亲爹,却看见自己的意中人,正在柔声细语安慰着,来大烟馆找张狗蛋、而愁眉不展的小月。
曾经富裕的生活,使得薇薇的性格蛮横不讲理,于是薇薇经常去大烟馆门口堵小月,并且在大街上对小月冷嘲热讽。小月也想反抗,可是小月知道对方“家大业大”,是自己一介草民惹不起的,只能强忍眼泪,默默承受。
有意思的是,在张狗蛋决定把小月卖掉的时候,钱庄老板因为吸大烟欠了一屁股债,实在还不上干脆上吊,扔下自己的夫人和薇薇任人宰割。
大烟馆可不是慈善堂,他们嫌钱庄老板的夫人岁数偏大,也没什幺姿色,卖不出几个子儿,就直接把相貌平平、却年轻鲜嫩的薇薇绑走,带到大船上卖。
“要不是遇见你这个杂种扫把星,我爹就不会寻死,我就不会一无所有!去死吧!”
因为血统的缘故,小月比同龄女孩高出很多,但是小月经常吃不饱,再加上薇薇比她大,所以她根本不是薇薇的对手,眼看着要被薇薇拽着推下大船,掉到深不可测的江水里。
突然,大船上响起小月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小月发现,一个膀大腰圆、胳膊比自己腿还粗几倍的老毛子出现,直接像拎小鸡一样,把薇薇悬空拎起。
“你放开本小姐!哪里来的老毛子,敢管本小姐的事……不要扔下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响亮的落水声,薇薇被那老毛子扔下大船,溅起一大片水花之后,再也没了动静。想必是不会游泳,刚开春的江水还冷得刺骨,直接淹死在江里头了。
“这位客……不,这位俄罗斯的老爷,被你的手下淹死的女人,是我们的‘货物’,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货物’白白损失……”
“原来如此,哈哈,好说。我会给你十两白银,作为损失补偿费。还有一件事,我要买下这个漂亮的绿眼睛女孩,开价吧。”
专门管这里的人贩子立刻点头同意。十两白银,对于江边的平民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而且在大船上,从来没有哪个姿色平庸的女人,能值十两白银。
听到有人买自己,小月心中大吃一惊,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去打量那人的模样——他是从沙皇俄国来的人,模样很年轻,二十来岁,却意外地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他的脸,是小月从记事以来,见到过的最美丽的脸,美得妖异且雌雄莫辩,就算打扮成女人也不违和。他有着蓝色双眸和银色长发,甚至连眉毛都是银色的,实在奇异。
不看他的衣着,仅凭他散发出的气质,就可以断定,他大有来头,很可能是沙皇俄国的贵族。正因此,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贩子,会开口叫他“老爷”。
张狗蛋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刚想开口漫天要价,却被沙皇俄国贵族男子身后,那两个膀大腰圆的手下震慑。本就因为吸大烟而面黄肌瘦、神态猥琐的张狗蛋,此时此刻,更像一只过街老鼠。
“你是女孩的家属对吧?我给你一百两白银,从此以后,她的生死与你无关,全凭,我喜好。”
贵族男子说完话,他的手下就迅速上前,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白花花的银锭。
见钱眼开的张狗蛋,立刻满脸堆笑接过箱子:“老爷你说什幺就是什幺,小的……小的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完全无视小月穿着破衣烂衫,贵族男子直接走上前去,握住小月的手,对她说:“跟我走。”
小月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但是贵族男子手掌的温度在提醒她,这不是梦,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