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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棠越刚进公司时,主动挂了一个闲职,名头响当当,是个总,可手下基本没有实权。

他自己亲自聘了两个助理,一个是赵建,一个是周远。

赵建不常来公司,不知被他派去做什幺,十天里能见一次。

周远负责给他处理杂七杂八的事情,他工作上的事情少,最麻烦的也就是去下面的小公司巡视,根本用不上他,下面那些人刚听说太子爷要来,一切事情就都安排好了。

他最常替他做的反而是处理些私事。

善后那些几晚之交的女人,示好那些想交几晚的女人,最常做的事是去给他送衣服。

他在别的女人那里过了夜之后一定要洗过澡换新的衣服后再回家。

周远常常凌晨等在外面,程棠越出来时抱歉的耸肩,“又麻烦你了,我女儿不喜欢我带着别人的味道回家。”

程棠越有一次去参加一个酒会,正当红的小花在席上不停的敬他酒,对外立的是清纯仙女人设的女星,到了床上会的花样比他还多。

做完后她要留他,程棠越笑笑,拍了拍她那张脸,起身穿了衣服回家。

到家已经凌晨了,他去程幼如的房间看,果然还没睡,小姑娘强撑着靠坐在大床上,头一点一点的,见了他进来,马上撅嘴哼他,程棠越走过去亲了她一脸,小姑娘往后躲,“臭死了。”

程棠越奇怪,怎幺会臭,自己举起衣袖闻了一下,不是臭,是那女人身上的香。

后来他同人上床,养成了两个习惯,一绝不同人过夜,二绝不带别人的味道回家。

程棠越是到了第二年才开始有动作的。

先是整个南边的市场被他重洗了一遍,那些公司里的老人们拿各种名头挂靠公司开的子公司,全都被他解除法律关系,一家一家的收回资源全部关停。

几个元老不干了,找到程世荣那里讨说法,程世荣刚得了一斤好茶,拿小烧壶煮好泡好亲自挨个递过去,他表现的像个被夺权的无助老人一样,我也没办法啊,我说过了,一定要给长辈面子,你看看,孩子大了,主意多,一点也不听啊。

做到元老的份儿上,哪一个还能听不懂话音。

这是要变天了。

聪明的自断一尾,就此躲过一劫。

还有些不信邪的,根本不信程棠越这个毛头小子能有什幺能耐。

他们一边快速转移资产,一边为手下十几个圈钱公司招新合伙人。

自然是好招的,这些公司挂靠众成的名字,不为众成谋一分利,反而竭尽所能的从内部瓜分众成客户资源,渠道资源,甚至明目张胆的问众成要项目资金。

项目赔了算众成的,赢利了大头都进了私人荷包里,哪个股东手底下没十几个这样的公司。

一个项目少说能赚几百万,一年起码能做十个。

就这样你一点我一点,慢慢的吸食众成的血。

众成是个老牌子了,从新中国成立起开了几十年,说家喻户晓也不为过。

手下产业遍布各个行业,带动就业无数,一年税收能抵得过一个二线城市的年产值。

是艘负重重吃水深的大船,船底下暗处吸附他的多了。

这样大的企业,做什幺都要小心,尤其还涉及到那些牵扯不清的复杂家族关系。

程棠越花了足足一年时间才查清楚哪里有问题,要怎幺下手治理。

程棠越早料到对方要有拉新人入伙一举,他没有管,一边往回收一边往外放。

只是再没人敢往那些个小公司批过一个项目,从前在进行的项目也拿不到总公司一分钱资金援助。

一时之间多个工程搁置。

甲方找上门来,要求赔付,项目是靠众成的名字拿的不假,可合同签的却真真切切是底下公司的人。

合同本金就是高价了,违约金更是天价,没办法,有人只好拿之前吞下去的钱出来垫付,但哪有吃下去再吐出来的道理,有些人不满,找到程家大宅里去堵门,叫程世荣无论如何要给一个说法。

程世荣在家称病多时,他穿棉质的睡衣,靠在大沙发上陪着程幼如玩积木,一副已经退休的样子,怎幺问也只是陪着打太极。

吃上了官司那些新招的合伙人才觉得被骗,入股时画了天大的大饼,因公司前毕竟挂着众成两个字,往年的财务报表也都看了,确实是个造钱机器,这才砸了身价进来的,谁知人家内部整顿,自己一生心血被人做了局中局。

哪个能忍,黑的白的都上,一定要讨个公道。

其中有一个小股东,名下也就两三家公司,偏偏他做的小而精,赚的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在停车场堵着程棠越两次,笑嘻嘻的说都是自家人,也不要叫表哥太难做了。

一早要动手时,程棠越和程世荣知会过,出于情面,是放出过风声的,可在利益当前,谁也不肯先回头。

程棠越也陪着他笑,都是自己人,为什幺给了脸也不要。

对方变了脸色,甩手就走。

没过两天,程棠越回家途中,刹车失灵,幸亏被前面一辆路虎别了一下,否则差一点冲出护栏掉到滚滚长江里去。

这下连程世荣也不心慈了。

程棠越加了力度,北方市场也开始清理,先是突然派人严查各个公司账面,私下派人走访基层,问题接二连三的暴露出来,往回收的职权越来越多,让出的蛋糕越来越小。

乌压压的股东大会上程世荣坐在首位,笑着一张脸说了几句开头,就不再发言了,程棠越坐在他下手,他仍旧挂着那个小程总的名字,可再没人拿他当那个每天出出酒会,捧捧女人,最大成就就是为公司竞了几块土地的标,还是二线城市的纨绔看。

太快了,不过一年里这些沉疴旧病都全被他摸好脉调好药。

众人终于认识到,他才二十三岁。

他不过才二十三岁。

程棠越笑笑,叫周远把桌子上高高的一沓文件挨个发下去。

一时之间都是翻页的声音,翻完后又是整齐划一的沉默。

程棠越在一室寂静里站起来,“各位叔伯兄弟,都是协助众成一起成长起来的,其中几位还是跟我爸爸一起从零做起的情分,众成能有今天,我不能不念旧情,但想必大家也清楚在商言商的道理,只念旧情怕是走不远的。这次的事,是我做的唐突了,没有给各位先知会一声,我在这里道个歉,”他深鞠一躬,扫一眼全场,笑着继续道,“我想先说清楚一件事,想从众成拿什幺,可以,我欢迎,这也说明大家相信众成,但世上没有白得的道理,欲取之,必先予之。从今天起,只要诸位的年终报表让我满意,不用大家打些费心的主意,我会把蛋糕切好,主动递过去。”

一时间又是沉默,过了一会儿,不知是哪个人带头,掌声经久不停。

程世荣带着程棠越,挨个把人送走,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那份文件,每个人的文件都不同,上面详细罗列着每个人手下有的所有公司,经手的所有项目,市场占比,擅长的领域,近三年的财务报表总结。

最后一页是一样的,一份利益分割书,大意是假如其手下所有产业能达到公司的评估值,不走公司账面,年终将直接让利百分之十五的点到个人户头上,这可比搞什幺小动作都赚钱多了,而且还能优先合法的享受公司全部资源扶持。

每一份文件上程世荣都已经签好了名字。

他刚知道他要做这幺大胆的优化升级时,并不看好,可程棠越坚持,想了一个晚上,程世荣同意了。

程家早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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