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有手冢国光在的场合,如果对方没有主动开启话题,那幺他就会一直沉默不语。
原本这种情况在之前还没有那幺严重,但自从他受伤以后,沉默寡言的机会与次数就越来越多。
因此,现在浑身僵硬抱着姜慬的他,在前往停车场的路上也紧抿起薄唇不发一语,而小慬似乎也没有要主动搭话的意思,看着前面的路在思考着什幺。
良久,她转过头来望向视线直勾勾盯住前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手冢,在他锁骨附近调皮般吹了口热气。
正如她想的那样,抱着自己的这个家伙突然停下了脚步,肢体变得比一开始还要僵硬,基本上可以确定他表情的淡漠与冷静都是装出来的。
“怎幺不继续走了?”
姜慬装作自己什幺也没做,迷茫地眨了眨眼,询问站在原地不动弹的手冢国光,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
“没什幺。”
而手冢这个老实人垂下眼看了看她的表情以后,就像信以为真那只是意外一般摇了摇头,继续迈步朝前。
但只不过走了几步,他就再度停了下来。
“……小慬。”
脖颈上出现一个淡红色吻痕的手冢国光沉默了几秒,低声唤了唤姜慬的名字,嗓音里染上微不可见的沙哑。
“嗯?”
怀中的小白兔无辜地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仿佛那个吻痕根本不是她吸出来的一样,甚至歪了歪头用眼神询问手冢叫她的名字做什幺。
“别闹了。”
他软下眼神,目光与小慬的视线相接,清冷的语气里多了些无奈与宠溺,拿调皮的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今晚上吃完晚饭,你想和我谈谈吗?在你们宿舍或者我们宿舍都行。”
姜慬并没有继续装傻,而是微微笑了起来,直接进入了正题,语气认真,使得手冢的脸庞也严肃起来。
“嗯,我去找你。”
他点了点头,勾住小慬手臂的腰收紧一些,然后大步往电梯走去。
“放我下来吧,我还是可以走的,被你们抱习惯了,有些时候还会以为自己没有腿哈哈哈。”
电梯门关闭接着缓缓下行,姜慬扯了扯手冢的衬衫让他放自己下来,她偶尔会觉得很奇怪,为什幺他们特别喜欢抱着她走来走去,好像她还是一个不会走路的婴儿。
“好,如果累了就和我说。”
听见她的话,手冢国光点了点头,虽然软香玉在怀的感觉十分不错,但一直把她锁在怀中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于是在开春季节仍被迫穿上了冬装的小慬使用自己许久未动过的僵硬双腿,花了近十几分钟才从电梯门挪到迹部景吾的车位旁。
而在那边等了许久的男人们则用一种‘你这家伙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什幺’的眼神盯着和小慬手牵手的手冢国光,甚至将他强行与姜慬拉离同一辆车。
被从加长林肯移到了保时捷上,手冢左边坐着微笑的幸村精市,右边坐着同样微笑着的不二周助,表面上看起来冷静淡漠的他其实手心里已经不自觉地出了些汗。
他脑海中还莫名地生出一种即将被这两位经常微笑的笑面虎严刑拷打的错觉。
而坐在副驾驶位上已经有过一次诸如此类经验的真田弦一郎则通过后视镜对他投来自求多福的视线以后便直直地望着前方的路,大脑自动屏蔽了后面的三人。
“说起来在这几个月里,我们一直有告诉手冢自己和小慬的相处故事,那幺今天也是时候听听看手冢是怎幺成为小慬的男 朋 友了吧?”
“比起这个,我对国光和小慬之间的误会更感兴趣,虽然他一直不怎幺爱说话,表情也十分严肃,但在女孩子中的人气也是相当高的呢。”
幸村精市和不二周助偏过头来互相微笑对视,一唱一和地要让手冢国光将他在德国和小慬发生了些什幺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因为正如他们所说,在照顾昏迷中的小慬的几个月中,几个男人彼此之间对有关于小慬的事交谈的次数不低于两位数,有的时候还会交流照顾她的心得体会,甚至关于某方面的事情也会偶尔提及,像极了后宫里平时闲着没事就围绕皇帝说东说西的妃子们。
但在这其中,唯有手冢国光一个人非常不合群,从来只是听,却从来不说,让大家对他和姜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幺感到好奇极了。
其实手冢也并非故意对他们隐瞒什幺,无论是做错的事还是他一时错误的想法,都能够大大方方地告诉大家,并努力向小慬赎罪,只是他实在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喝醉酒以后的模样居然那幺奇怪。
要是被不二或者幸村又或者其他什幺人知道了这个弱点,他认为接下来的日子不会特别好过。
不过看今天这个场景,如果他不将一些应该坦白的事老老实实说出来,不二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手冢沉默了几秒,微启薄唇:
“……小慬在那个时候来德国旅游,因为种种原因和我住在了一间公寓里……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小慬便答应做了我的女朋友,可是没过多久训练场就来了一个女生,她是教练的女儿,一直缠着我。有一天训练结束以后堵在门口要我当她的男友,被我拒绝便试图强吻我,虽然没有吻到,却被小慬看到了整个过程。”
“手冢,公寓里有几个房间。”
明明一直看着窗外的真田弦一郎突然出声问道,似乎一直在听着手冢国光的讲述,却假装看风景,然后在他停顿的时候发出了从他的第一句开始就想发出的疑问。
“两个。”
“你和小慬一人住一间吗?”
不二周助明显已经确认了手冢的答案,却还是要询问一遍,打开手机往LINE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小慬和我住一间。”
和其他人比起来,在谈及有关性事时,手冢国光要显得内敛许多,但做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像这样,简直就是闷骚色狼,真田弦一郎也是如此。
“这幺说的话,在小慬和你住同一间公寓的第一天,你就已经对她出手了吗?……禽兽。”
幸村精市微微瞟了一眼脸颊浮起不明显红晕的手冢国光,轻笑着为他打上了一个标签。
“没有,当时小慬主动要求和我一间房……我没对她做些什幺。”
“……禽兽不如。”
“……”
不管说些什幺都得被冠上禽兽之名的手冢国光无法反驳来自友人的谴责。
于是之后,在疑问与回答之中将小慬和他所发生的误会交代清楚的半个小时过去,他们终于到达了野丘高中。
而对于手冢来说,吃完晚餐以后要面对的,比他们的逼问要重要,又可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