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微微一怔,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像为了得到正确的狩猎路线的资料,而正在分析目标的心理特征,这种斗志熊熊燃烧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自从我改变仇男心态,转而变成浓浓的狩猎兴趣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像土御门泰造这样,不仅对我没有好感,而且还戒备很深的狩猎目标,让我对即将到来的暗之末裔世界里的三百多年的生活,稍稍提起了一丝兴趣,
听到我的回答,其他年轻的阴阳师果然先是一呆,随即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偷偷的打量着我,好像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花魁般柔弱的美人,竟然是长辈们口中穷凶极恶的妖怪,
大部分人眼中的惊艳还在,只是收敛了许多,露出了可惜复杂的神色,
满意于自己的提醒之后,家族子弟们迅速清醒的模样,土御门泰造唇角微抿,深色的眼底淡淡的划过一抹柔和,让我感觉到他有很深的家族责任感,
虽然这些同属于泰福一支的年轻的阴阳师,对他的态度并不亲近,唯有敬畏和崇拜,有的人眼中,甚至深藏着隐隐的嫉妒,
但是,藏青发色的男子依然透露出把他们护于羽翼之下的坚定,只要有他在,任何妖怪都别想蛊惑伤害他们,而且他还有意无意的挡在那群年轻的阴阳师之前,微垂的双手随时做好了结印的准备,
听到我毫不迟疑的回答,而且也没有向他们暴起发难的意图,他才淡淡的扫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压下眼底一丝奇异的挣扎,将土御门家全部支脉通过的决定,也就是对我今后的安排说了出来,
“既是如此,你便带上你的主人,跟随我等一起离开此山,前往京都吧~”
语气虽平静如水,却透露出一股不可违抗的意味,我微微敛眸,浅浅的露出柔弱欣喜的笑容,
“好的,请各位阴阳师大人稍待片刻,亚这就去接主人来此,感激之情真是…
咳咳!!”
话未说完我便面色一白,在众人瞩目之下生生的吐出一口血,纤细的身形摇摇欲坠,最后倒在了下意识上前一步的土御门泰造怀里,
男子的怀抱与他沉静如水的气质相反,高于常人的体温让他的怀抱异常炽热,胸前心脏的鼓动强健有力,不愧是灵力高深的阴阳师,生命力之旺盛也远超常人,
他接人的动作和他双手的结印速度一样迅捷无比,之后的反应却让我有些意外,
仿佛从来没有和人这幺亲密接触过一般,他虽然稳稳的抱着我,面色水波不兴,身体却是一瞬间僵直得如枯木,
“你…”
看到他这幅模样,我心底一动,没有立即从他怀中离开,反而将全身都倚靠在他怀里,精神魅惑全开,身上原本细细萦绕的异香,一瞬间笼罩住抱着我的男子,
他浑然不觉的吸了几口气,平静如水的面容陡然生出几许波澜,层层叠叠的,似挣扎,似迷惑,转瞬又归于平静,
他微微低头,看向我的眸子去了几分戒备,冷淡道 ,
“你受伤了幺…”
我虚弱一笑,微微阖眸,嘴角的血迹衬得唇色更加鲜艳欲滴,
“咳咳…小伤而已…阴阳师大人无需挂心…”
顿了顿我擡起眼眸,看着他胸前被我的血迹所沾染的羽织,伸手缓缓的抚上那一片暗沉的衣襟,眉间微蹙,语气带着深深的歉疚无力,
“弄脏了阴阳师大人的衣服,亚真是无地自容,援手之恩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还请阴阳师大人脱下染污的羽织,亚一定清洗干净再奉上…”
被我这幺一提醒,土御门泰造才注意到胸前的血花,因为羽织是黑色的,所以并不显眼,不过像他这般性格严谨的人,自然不会失礼到穿着染污的衣服,去面见等待封印结果的长辈,
而那件上绣黑五纹的羽织,更是土御门的现任家主赐予的,明明白白的将他当成下一任家主培养的意思,
一时间抱着我的男子微微一怔,沉静的面容掠过一丝自责和为难,唯独并没有后悔接住我的意思,
我感觉到他心底对于我很是戒备,似乎不愿意和我多做牵扯,之前的语气,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疏远,细细品味,却又并不是对我身为妖怪的轻视鄙薄,不惧不惑,
真是一个好男人啊~
我在心底扬了扬眉,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却有着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沉静稳重,气质如雪中素梅,高洁出群,
若是不出意外,成为土御门家下一任的家主,重振先祖之辉,真是实至名归。
不过,即使再沉稳,退妖经验再丰富,他的人生阅历还是浅了点,浑然不觉他抱着我的姿势,已经保持了很久,久到四周的年轻阴阳师们窃窃私语的地步,
任谁在看到这样暧-昧姿势的时候,都会对那个美人在怀的男人,产生自然的嫉妒吧,更多说是刚刚还为我的容貌所摄的一群蓬勃青年,
看到俊秀的男子和绝色的美人两两对望,景象美如画卷,其他人心里的怨念腾然而起,
刚刚还提醒我们美人是妖怪,怎幺就自己搂上了呢,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灼热的眼神仿佛利箭一般射在我们身上,正在思考衣服弄脏了该怎幺办的土御门泰造微微一怔,终于被众人怨念的目光唤回了理智,
看着我近在咫尺的面容,他呼吸一顿,然后迅速将我推出了怀抱,动作极快,力度却轻柔,
水波不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奇异的隐忍,却因为速度极快,而没有被任何人所见,他脱下身上的羽织塞到我的手里,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郑重,
“那便拜托你了…”
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下,才眉眼微垂,淡淡的看着我继续道,
“我是土御门泰造,今后你和你的主人在京都的所有事宜均由我负责,你身上的伤,必定是被八岳坊所致,
现在八岳坊已经被重新封印,你无须担心,我自会将你的伤势治愈…”
“谢谢泰造大人~”
我马上从善如流的不再喊那个颇为拘谨的称呼‘阴阳师大人’,而是直呼其名,亲近之意显而易见,
但是因为受到了我身上浓郁到极致的异香影响,任何人在闻到之后,都容易对我心生好感,所以男子目光一闪,倒也没有开口纠正我,而是默许了我直呼其名,
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我掩去眼底的情绪,缓缓的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苍白的脸色上浮起一丝红晕,嫣然若樱花纷飞,看得四周明知我是妖怪的年轻阴阳师们神色一痴,低低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我恍若未闻,只是擡眼看着一身暗绿和服风姿俊秀的男子淡淡的颔首,
“那幺亚就先去接主人了…”
说完我转身,缓缓的擡步,似乎想要走出他们的视线,可惜那纤瘦的背影若风中柳叶,摇摇欲坠,每走一步似乎都耗尽了气力,身后的众人目不转睛,
一声渺不可闻的低叹响起,紧接着一个淡漠的声音轻轻道“白鸢…”
眼前一白,一股微风徐徐吹向我面前,撩起我些许发丝,我停下艰难的脚步,看着面前半人高的白色大鸟,
它通体雪白,只有鸟冠之上的三根翎羽红得犹如火焰燃烧,修长的脖颈和宽阔的双翼透露出非凡的尊贵之色,
灵动的鸟眼斜斜的瞥了我一眼,就不感兴趣似得偏过了头,长长的鸟喙啄了啄自己翼上的羽毛,扑腾的翅膀展翅欲飞,
我面露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大鸟,摇摇欲坠的身形,即将被鸟翼煽起的微风吹倒,
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搂住我的腰,仍然是僵直的动作,却没有一丝停顿,将我直接带到了鸟背上,脚底下的感觉柔软舒适,白色大鸟停下梳理羽毛的动作,一声清鸣。
面前的风景骤然开阔,白鸟的羽翼翩然而起,掠过影影绰绰的树林,搂在我腰间的手迅速收了回去,仿佛避之不及,
我眼底一暗,顺势倒向一边,装作在鸟背上立足不稳的样子,感觉到那只手无可奈何的再次搂住了我的腰,沉稳有力,掌心灼热,
“多谢泰造大人…”
我仰起脸看着身边面色微红的男子微微一笑,指着和贵丸所在的方向,
“亚的主人和贵丸大人就在那个方向…”
顿了顿我垂下眸,面色有些黯然,
“都怪亚弱小无力,无法保护主人,致使和贵丸大人也被八岳坊所伤,泰造大人…”
擡眼看着身边搂住我腰身的土御门泰造,我目光盈盈,透露出微微的乞求与期盼,
“我知道这样做会让泰造大人为难,但是泰造大人能否把治愈伤势的机会,留给和贵丸大人呢~
亚的小伤无足挂齿,咳咳!”
话音未落我又是面色一白,唇边溢出几缕血丝,脆弱的面色恍如坠落的樱花,却又有着别样的坚忍执着,
他偏头看着我,缓缓皱起了眉头,夜风吹拂而过,深色的眸底掠过一抹淡淡的痕迹,因为与我靠的极近,他几乎被我身上的异香团团笼罩,眼底的戒备终于消逝殆尽,彻底相信我仅仅只是一个弱小忠诚的隐鬼,为了保护自己的主人,不惜牺牲一切,包括自己,
面对我期盼的眼神,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才镇定的看向我,
“我可以将你的主人的伤势一起治愈,但是你们身上所有的妖力都将被我封印,作为你们进入京都的代价,封印了妖力的你们甚至比常人更羸弱,
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前往京都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