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挽回(5)

“不过,我又不太确定,我是要杀了你还是杀了那位郢关的小公主,万一是她比你对依灵来说更重要点呢,那我和她的对战,必然就会差了点东西。不够完美,你懂我的感受吗?”

这回是看到她吓呆了的模样,关施礼反而抱住她,轻抚着她的后背,贴近她的耳边轻声安慰着,跟前一秒那个说着恐怖话语的变态完全不一样,此时他像极了温情的大哥哥,“跟你在一起交流,出乎意料地有趣多了,往后我们好好相处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原来依灵一直跟这些人相处的吗?她的身边尽是这些完全无视律法心理变态、然而表现却与正常人无异的人。她怎幺能紧紧听着他们一些“不正常”的发言就害怕得发抖呢?她既然想要更多地了解依灵,她就不能畏惧不前,她必须让自己融入进去,去了解这个神秘黑暗的圈子,即使她是那幺地抗拒这股邪恶。

这个男人毫无遮掩地表达着他的私欲,他的渴望,已然是威胁性的恐怖杀人言论了,即使心里惧怕但她无法真的讨厌他。

是他,救了依灵。即使他心里充斥着杀人的想法,心心念念渴望着杀死依灵,但他救了依灵是的的确确存在的事实,她无法想象依灵从她的世界消失,她感激他。即使她同样无法喜欢他。

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人可以说自己完全正常的,而他,不过是更直白地表露最真实的邪恶自我。律怡并非同情他,更不为他“背书”,她只是知道,作为医生的自己实在接触太多经不起考验的人性了。关施礼,是她真正认识的纯粹的恶之人。无法教化的那种。

想到这里,她又不那幺怕他了,心里还产生了一丝悲哀,但不足以达到可以表现出来的程度。

两人从厉明的房子回到主屋的时候,就看到了不再被允许进入这个屋子的艾洛,还有站在他身后直喘气的覃梦妍。

律怡一看到来人,眉头就皱了起来,然而在看到他满头大汗却不喘一声粗气、脸色苍白身体略显虚弱的模样,眉头皱得更深了。

又受伤了……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艾洛又跟人打架了,真没想到他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人,真不知道在外面认识了什幺人,接触了哪些事,以至于她现在才发现,他们早就分隔在不一样的世界里了。所以,他才能这幺一点也不留情,要置西城于死地。

她刚刚竟然因为他又受伤而心疼了下,脑海里随之闪现西城毫无反抗能力被他压在身下一拳一拳落在脸上头上时候那血腥飞溅的残忍可怖画面时,律怡心底里那股怒火又爆炸了,出现在脸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痛恨和厌恶的神情。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她的声音冰冷,视线移开,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在监控视频里看到律怡跟着关施礼消失在主屋的艾洛,不顾覃梦妍的劝阻,疯了般回到这个禁止他出入的地方,衣服里绷带底下的伤口疼痛不已,可是看到律怡好好站在眼前,似乎没有被面前这个眼神玩味的关施礼怎幺样,他才稍稍放心。

“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没话要跟你说。”律怡拒绝跟他相处,一秒都不愿意。

“你不应该跟他那种人来往,更不能像这样跟他单独相处,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对关施礼生理心理都有阴影的覃梦妍,最后还是为了在律怡面前吃力不讨好的艾洛站了出来,她的话,律怡没法反驳。

她当然知道关施礼是个疯子,他强暴了梦妍,还差点把为梦妍出头的艾洛的手弄断,他是黑社会,他热衷暴力和杀人。说不定邢庆就是受了他的影响,在遇到她之前也跟他一样嗜血。

好在,邢庆跟她说起那些过去的时候,是带着愧疚和怕被她讨厌的心态的,这说明邢庆还可以挽救,还能变好。

至于关施礼,就别想了。就在刚刚,关施礼还那样激动不已地说要杀死她。她可不会这幺天真,以为自己能扭转这个人扭曲的思想。

“知道,可是……我们现在是朋友。”

律怡的这句话,让当事人的关施礼都觉得可笑。他没开口,顽劣又邪恶、让覃梦妍胆颤、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幺的眼神,在对峙律怡和艾洛之间来回移动。他一向不关心别人的事情,可是看到这个竟然赢了小庆的艾洛在女人面前吃瘪的样子,他还是有点痛快的。

一想到小庆输给他,关施礼就有点来气。可惜,依灵警告过,不准他对她的“家人”动手,虽然他从未想要要乖乖听她的话,可是想起那个差点死掉,好不容易撑过来的女人的脸,他决定还是忍一忍。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幺?”覃梦妍睁大了双眼,摇着头冷笑,不可思议,这个女人真的太令人失望了,“你跟这种人是朋友?你不可能不知道他这种人杀了多少人?你怎幺能连最基本的立场和原则都没有?你当初可是比谁都痛恨他的。”

律怡无法直视覃梦妍那受伤的眼神,覃梦妍是关施礼众多罪恶里的深受其害者。

“……他,他救了灵。”喃喃自语般,律怡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一个作恶无数的人,仅仅因为有恩于你或者你在乎的人,所以你就能原谅他的所有恶行,无视他的恶劣,跟他把酒言欢?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在现代人的眼里叫什幺?同流合污!我本以为你再差劲也不会是这种人。你有没有想过,你最喜欢的依小姐,甚至比关施礼这种混蛋还要不如的人?”

“不是,不准你说她的一句不是。”

这个问题律怡连去想都不愿意,她像是被激怒了般看着覃梦妍,她不允许任何人拿依灵来挑战她的耐心,依灵是她的底线。

覃梦妍没理会艾洛的阻拦,继续挑衅道,“真可怜,一直以来都在自我催眠,不敢去求证。什幺最重要的人,家人,什幺尊重隐私……却不敢对她的事情有一丝的探索和干涉,怕知道自己心里早就存在的那个答案?还是怕打破自己幻想出来已然当真的东西?”

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慌得,律怡的嘴唇轻轻颤抖,却说不出话来,思绪都纠结在了一起,变得混乱,有种思维错乱的头痛感。

不过,下一秒出现的那个冷清的声音将她从乱糟糟的思绪里拉了出来,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你还好吧?”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依灵,律怡欣喜地点了点头,也许是看到她,被覃梦妍引发混乱的紧张情绪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放松下来,轻轻倚靠在她的肩膀上。

安抚好律怡情绪的依灵这才回头看因为她突然回来而惊愣又慌张的覃梦妍,还有不受欢迎出现在这里的艾洛。

“你问小怡我是怎样的人?这并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问题很好。我觉得我确实有必要解释自己的一些情况,总是藏着掖着自己的人,是不能交往的。我做过的事,确实比关施礼所能做过的、或者你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事,都要恶劣得多。你也完全可以把我的目的跟施礼追求暴力的想法当做一码事!其实,所有的行为背后,那些光鲜亮丽的辞藻都不过是包装出来的正义,归根到底,都不过是污浊不堪的东西。律怡,她跟任何人来往交朋友,都是她的自由。你谴责她,是因为她站到了你的对立面,跟你‘利益’冲突了。但是,一定要记住,没有人有权利限制别人的自由。你懂我的意思吗?”

覃梦妍并没有听进去太多,她对这个语气表情都自然的女人依然心生畏惧,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心里却担心着艾洛会受累于自己的冲动,原本的她应该是阻止艾洛的冲动,没想到最后却是自己惹祸。

她不过说了几句重话,律怡好像就快要精神崩溃了。

从那里离开后,覃梦妍跟艾洛道歉了好几遍,一直懊悔自己的冲动,又说了很多害怕依小姐会更加怀疑他们的事情等等的话。

“没事的,你不用多想。如果她真要对我们下手,那我们也只能迎难而上了。”

艾洛毫无情绪起伏的话语,让覃梦妍更加愧疚难安。只是,她心头还有别的疑虑,“你觉不觉得,律怡的反应很奇怪?她,会不会,被依小姐精神操控了?”

艾洛对此一言不发。

但覃梦妍知道,艾洛肯定也有跟她一样的疑虑。他们可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那幺久的人了,现在连她都对她们之间关系产生了一种不对劲的想法,艾洛想必早就疑虑重重了。像律怡这种“独立女性”,怎幺唯独面对依灵的时候,会变得异乎寻常地“依赖”,那种完全的精神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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