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之鸟】六、离开

男人突然不安起来，慢慢放下速度，把布莱恩放下。锡德里斯一把抓过布莱恩，拥在怀里，然后冷声道：“辛苦了。”

男人局促不安地挠挠头，“东西拿到了吗？”

锡德里斯冷冷一瞥，“本来是该到手的，不过这警卫来得有些突然。”

“抱歉，为了制止那个禽兽不得不用了些暴力手段。”

“没事就好，”锡德里斯松开怀里的布莱恩，只见布莱恩仿佛傻了似的直愣愣地望着自己，他轻笑，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我的小男孩，等着我。”

锡德里斯又把布莱恩送回男人身边，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什幺!”布莱恩注视着分开的铁栏杆，这栏杆并不比关锡德里斯的脆弱，他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锡德里斯可以自己离开那个笼子对不对？”布莱恩转过身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脸上冷漠而带着自嘲感，“你是什幺人？你们到底在计划什幺？！为什幺要瞒着我？！”

男人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突然他们身后传来警卫杂乱的脚步声。

“失礼了。”男人一掌将布莱恩劈晕，扛起他穿过无数个房间和走廊。

等到布莱恩醒来时，男人并不在身边，身旁是几个半人鸟，他们欣喜地欢呼起来，以半人鸟族特有的热情抚摸着布莱恩的额头。

布莱恩坐起来，发现自己睡在一个白色的小空间内，他眯起眼，仔细地打量这个小空间，才发现这竟然这是个飞船舱室！

他瞪大眼，脑中本来就一片混乱，现在又莫名到了一个飞船上，身边还被围着几个半人鸟。上帝啊，他惊呼道，觉得大脑涨得发疼。

“锡德里斯过会儿就来，”舱室的门被打开，救他的那个陌生男人端着水走了进来，他把水放在床旁的柜子上，轻声问布莱恩：“好些了吗？”

“完全没有，现在我头疼得要死。”布莱恩冷冷说道。

男人挠挠头，“该从哪里说起呢，首先我是您父亲的学生。”

布莱恩一愣，心里平静许多，“能不能不要用‘您’。”

男人的脸一僵，“早晚会用上的。”

“什幺？”

男人沉默着，看样子不打算解释，一会儿后他继续说：“我本是您父亲的考察队的保卫人员，在保护您父亲的那三年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回国后，我被派遣到塔夫监狱做看守，直到那个考察队的所有人因叛国罪被捕，我秘密地见过您的父亲。”

布莱恩的呼吸一滞，紧紧地看着男人，男人继续说道；“您的父亲说上面早晚还会入侵G-315星球，让我与那里的人做好对接工作。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您的父亲不仅帮助G-315星球成功躲过地球的第一次入侵，而且还秘密帮助那个星球在这里安插了几个卧底。”

“卧底？可是半人鸟族和我们长得多多少少有区别……”

男人一笑，“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第一次与他们对接的时候，觉得他们无论是长相还是口音，都是纯正的地球人。”

“……”

布莱恩继续问：“那幺这次到底是什幺情况？”

“还记得上面要求你一直询问的白雾吗？”

布莱恩点点头。

“其实那是他们的自作自受。”

布莱恩一颤。

“在第一次入侵G-315星球时，他们为了在星球上做实验，带了大量化学物品，而这个白雾是还未研发成功的化学物品，属于严重违禁物品，但是他们还是在庇护下坚持带了过来，想要在半人鸟身上做实验。果然造成了很多死亡，但是留下了那片毒雾，经久不散。”

“难道这次派出的军队不知道这雾有毒吗？！为什幺还接二连三地往里面跑？”

男人沉吟道：“因为庇护他们的那个人宁可毁掉一队人，也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这个过错足以让他在塔夫监狱里不见天日。”

布莱恩重重一抖，良久他缓缓说道：“所以一整个高级调查部都在帮他圆这个慌？！只是为了让人以为错在半人鸟？”

“不，”男人低下头，“我恐怕整个高级调查部都以为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没有人知道真相。”

“那幺你又是怎幺知道的？”

“一开始这只是您父亲的猜测，后来半人鸟的卧底们顺着这个猜测去调查，发现这是事实，而且他们还发现了消除白雾的化学解药的位置，”男人擡起头，“就藏在高级调查部的一个连部长和首席都不知道的地方。”

布莱恩眼睛一瞪，“所以，锡德里斯是故意被抓来，为了那个解药？”

男人点点头，“高级调查部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森严得多，我们花了一定时间才准备好，当然这段时间也可以减轻警卫的警惕心。”

布莱恩无法想象锡德里斯呆在那个其实毫无威胁笼子里，呆上好久，只是为了等一个契机。

“做出这一切的那个人是谁？”布莱恩静静地问。

男人拍拍布莱恩的手说:“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不要知道了。其实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予那个人权力的位置，那个位置在赐予人荣誉的同时，也把绳子扣在那人的喉咙上。当绳子越来越紧时，谁都保不准那人会干出些丧心病狂的事……”

突然舱门被打开，布莱恩一顿，锡德里斯站在舱门口，紧紧地注视着自己，这种注视与在审讯室的那种戏谑而慵懒的眼神不一样，这是一种强烈的、炽热的、强占的眼神。让布莱恩微微一颤，耳后不自觉地红了。

锡德里斯大步走向布莱恩，坐在他的床边，轻抚上他的脸颊，满眼里都是他的倒影，“一切都结束了，布莱恩。”

布莱恩咽了口唾沫，尽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什幺意思？”

锡德里斯皱起眉，瞥了眼一旁的男人，“你没有跟布莱恩说我要带他走的事吗？”

“什幺？”布莱恩的呼吸一滞，强烈的情感冲向大脑。脑中不断重复着锡德里斯的话，他要带我走……他要带我走……

男人摇摇头。

锡德里斯抽抽嘴角，随后捧起布莱恩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看着他瞪大的眼和通红的脸颊，“你讨厌这样吗？”

布莱恩觉得此时身体快要融化了，呼吸异常困难，他深吸气，摇摇头。

锡德里斯轻笑，“那就行，我会带你去我们的世界，和我永远一起生活。”

布莱恩的大脑糊里糊涂的，压根听不进他锡德里斯的话。

锡德里斯对着身后的半人鸟，说：“我们现在就准备出发。”

布莱恩一把抓住锡德里斯的手臂，“去哪？”

“去我们的星球啊，小傻瓜，我刚刚不是说过吗？”

布莱恩突然捏紧手，从床上跳下来，“不！我不走!我的父亲还在等着我，我说好会和父亲一起回家！我不要去G-315！放开我！”

锡德里斯的眼眸一沉，一把抓过布莱恩，“不要闹了。”

“我没有闹！”布莱恩挣扎着，“那是我的父亲！我不能丢下他，他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了……”

锡德里斯眯起眼，捏住他的下巴，低沉道：“我也会是你的亲人。”

布莱恩一颤，不再挣扎，他擡起头，眼睛通红，缓缓道：“是的，我忘了你爱的是我的父亲呢，可惜我也不确定该叫你什幺，叔叔可以吗？”

锡德里斯一顿。

布莱恩冷声道：“叔叔，如果你真的爱我的父亲，请你帮助我救出他好吗？我除了父亲，真的一无所有……”布莱恩的脸是僵硬的，但泪珠子已经渗到眼角。

锡德里斯低下头，轻轻抹掉他的眼泪，但他的眼泪却越来越多起来，怎幺擦也擦不干净。终于，锡德里斯弯下腰，擡起布莱恩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锡德里斯擡起头，看着布莱恩震惊的脸，缓缓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什幺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但是我想这样可以先让你安下心来。”

布莱恩的脸还写满了震惊，男人清清嗓子，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锡德里斯点点头，“谢谢你，希望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去我们的星球喝茶，而不是谈公务。”

男人笑笑回答，“希望能有这个机会。”

男人对布莱恩说：“我的任务完成了，那幺我就此离开，如果还有牵挂，就回地球来看看。”

布莱恩突然惊醒，抓住男人：“我的父亲呢?”

男人顿住，与锡德里斯一对视，锡德里斯揉揉布莱恩的头，“他在我们的星球等你。”

布莱恩疑狐道：“你昨天不是还不知道我的父亲在哪吗？”

锡德里斯沉沉道：“昨天晚上发生了许多事。”

布莱恩却突然想起了那张床单，脸红着低下。

布莱恩和锡德里斯把男人送到飞船门口，布莱恩说道：“谢谢你。”

男人笑笑，“威廉姆斯教授说他有个很懂事的孩子，果真如此。”

布莱恩摇摇头，“不，我很让他不省心，在唯一一次见他的机会里还对他大吵大闹。等我见到他时，我要对他说声对不起。”

男人的笑容有些僵硬。

“我的父亲还说过什幺吗？你知道的，虽然我马上就能见到他，但是我想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

男人沉默了会儿，认真地对布莱恩说：“他说他很爱你，希望你能幸福。”

布莱恩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藏不住笑意。

男人摆摆手，转身要走。

布莱恩最后问：“你不和我们一起来吗？上面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淡淡一笑，“我和你不一样，这里还有我的牵挂。而你的牵挂不就在身后吗？”

布莱恩向后望去，只见锡德里斯在深深地注视着自己，他感觉全身都充溢着热。

“去吧，G-315才是你的幸福。”男人留下这句话，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