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宿欢便是一愣。
“陛下这心呐,莫不是全都偏到了我这儿?”她笑吟吟的打趣着楚旧年,惹得他无奈看来。凑过去在他唇角轻啄一下,她方才应道,“我有数的,若是真真于我不利,我又怎会再管旁的?当是将这条命留下来,待回到京中,与您狠狠告顿御状才是。”
说着这些时她言语里是含着笑的,教楚旧年也不由得笑开。他极尽纵容的看着宿欢,擡手轻轻抚过她漆黑发丝,将她鬓上金簪缀着的流苏理好,说,“都依你。”
仅仅三个字儿,他语气认真,引得宿欢噗嗤一声,扶着他的肩俯身,寻着他的唇吻了过去。
无关情欲,她此回吻得细致缠绵,柔舌探入楚旧年唇间不住与他纠缠着,再百般厮磨,直至两人都气喘时,她方才停下。
楚旧年眸底温软,眉眼也柔和。将她素手牵在掌心里,楚旧年轻笑了下,说她,“你啊,而今是半点儿也不敬我了。”
闻言后宿欢眉梢轻挑,也不接话,等着他讲完下句。
“不言不语的,有时倒教我好生惊诧,应也不是、避也不是。”楚旧年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语气温好和缓,“起来罢?而今我年岁大了,不似往常,哪里经得住你这般……闹腾。”
欺负一词被换下,他耳廓微红。
宿欢正倚在他怀里,随即便也起身退开。她扬了扬楚旧年仍不曾松开的手,眼中促狭。
十指相扣、掌心紧贴,宿欢就势蹲下,裙摆逶迤在地,宛如盛绽的花瓣,开在了楚旧年的心尖儿上。
她瞧着楚旧年略微恍神,又随即皱起眉略有些懊悔的让自个儿再坐回去,不禁失笑。她对此不甚在意,更将胳膊搭在楚旧年膝前,昂首瞧他,仔细端详。
宣德帝已近知天命的岁数了,不似当年宿欢初见时,那位尚且还风华正茂的年轻君王,或是经过十几载春秋替换,也教人愈发看不透他心思如何。他这些年来身子并不很好,也因此而更显身姿清癯,可宿欢亲手抱着、抚摸过后,方知并非孱弱,只有些削瘦罢了。
楚琢之眉眼甚为像他,皆是温润如玉的模样,教人生不起厌来,愈看愈喜欢。他鬓发微霜,却分毫不减那浑身的气韵风度,以往摆着威仪气势压人时,任谁也不敢多话。此刻温温柔柔的看着宿欢,恨不得将江山都奉上的模样,若教朝臣看见,怕是信都不敢信的。
宠溺且顺从的由着她瞧,楚旧年不禁笑了一声,眸底无奈,“看什幺?”
“啊。”宿欢也朝他笑得轻佻,“您亲我一下。”
他略略怔住。
压下那几分羞意,他垂眼看着宿欢,唇角却忍不住扬起,嗔怪又好笑的讲她,“……胡闹。”
宿欢也不做声,便笑吟吟的瞧着他。
终究是拗不过她的意思,楚旧年只得阖了眸子,依言从之——
宫殿里光阴正好,明媚秋阳自轩窗外投落。金砌玉垒的龙椅上君王眉眼温柔,俯身低头,在正昂着脸的宿女郎唇上落下吻来,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离,却惹得他心底泛起阵阵涟漪,轻晃轻漾。
楚旧年鸦睫一颤,心尖儿也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