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申时,皇帝陛下在摄政王的寝宫醒过来,腰间还横了一条健壮的手臂,极具占有地揽向他的怀中。
身边的人呼吸平缓,扶襄微微支起身打量他,目光带着审视,他的眼眶下一片青黑,应该是多日不曾好好休息。
良久,他垂下眼睫,轻轻擡起腰间的手臂,准备起身下床。
“去哪?”摄政王闭着眼压下手臂,又把人圈进了自己怀里。
扶襄没有接着动作,只是抿了抿唇,平静开口,“回宫。”
“今日可是有暴雨,”扶行渊手腕一动把人转过身,两人面对面躺着,他凑过去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你看,天都阴了,御驾再被困到路上怎幺办?”
“那,皇叔的意思是?”扶襄顺势闭上眼,红润的双唇一张一合,语气平平问道。
“今晚就留在皇叔府上,”扶行渊笑着又吻上他的唇角,贴着他的脸颊低低说道,“明日又是修沐,襄儿不用赶时间。”
“......”扶襄把脸往枕间埋了埋,闷闷说道,“那此时也该起了。”
扶行渊更紧地把他抱在自己胸前,沉沉地笑了起来,“乖..再陪皇叔躺一会。”
两人这一躺便又躺到了近酉时,床榻间不时传来低低的话语声,似乎就含在唇齿间,耳鬓厮磨,极为亲昵。
天空似乎憋着什幺大招,黑压压的乌云直逼头顶,及至晚膳,愣是一滴雨都未落下。
用罢晚膳,摄政王一反常态竟早早便要去洗漱,皇帝陛下眸光冷淡,唇角都绷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随时准备拂袖离去。
最终,摄政王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条披风,亲自为皇帝陛下系上绑带,哄道,“不去寝宫,去书房,陪皇叔下棋如何?”
扶襄沉默着点了点头,下巴碰上摄政王的手指,引得他擡手在那尖巧的下颌上捏了几下,又低头凑上去啄了几口。
当然得到了皇帝陛下愈发冷然的脸色,他一个使力推开他,直接向门口走去。
行至檐下,在灯笼的映照下,才发现地上已经湿了,夜空中隐约可见斜飞的细雨。
他静立着尚在出神中,猛然被身后的摄政王用力揽入怀中,抵在了檐下的柱子上。
一道寒光,就擦着两人的肩膀,“噔”一声带着狠辣的力道,直直射入门框内。
与此同时,数十位黑衣人悄无声息从雨幕中落下,利刃卷着劲风,直逼两人而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扶襄被摄政王抚着后颈牢牢按在胸前,他的心跳有些剧烈,手指紧紧抓着摄政王腰侧的衣裳,为刚才险象环生的一幕后怕不已。
“没事。”摄政王在他耳朵尖吻一口,话音沉稳带着安抚,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转而对身前的侍卫喝道,“留一个活口。”
训练有素的侍卫们持刀迎了上去,雨水飞溅,外围的弓箭手紧盯场中,伺机而动。
扶襄从摄政王怀中离开,转身看向战况激烈的人群,雨水渐渐密了起来,冲刷在每个挥舞的利刃上。
“皇叔觉得,这是冲朕来的,还是冲您来的?”皇帝陛下负手站在摄政王身边,肩上的披风摇曳着,被雨水打湿了下摆。
“无论冲谁来的,皇叔都饶不了他们,”摄政王擡手又紧了紧他身上的披风,“去屋里?”
“朕要亲眼看着他们伏法。”扶襄看着雨幕中完全不留后手的刺客,眸光闪了闪,语气冷冰冰的。
从侧面望过去,那张脸一丝温度也无,仿佛白玉雕刻出来的,坚硬而冰冷,摄政王目光变了变,第一次对自己内心的想法产生了怀疑,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会甘心被困在自己掌心吗?
最终他也没有继续开口,只是在他脸颊上刮了一下,然后提步去到了指挥手身边,两人不知交谈了什幺。
刺客,或许更应该称为死士,招式狠辣刀刀致命,王府不少侍卫相继倒入雨泊,其中几人竟提身一跃,向摄政王所在的一角杀去。
看来是冲皇叔来的......扶襄眼看着一柄长剑几乎要刺到摄政王的胸膛,却被一旁的侍卫提刀砍下,只得变了攻势两人交缠在一起。
摄政王站立的姿势都未变动,那种何足为俱的闲适姿态严重刺激了其他交手的死士,得着空子便向他攻去。
很难说清,方才皇帝陛下脑中闪过的种种念头,有那幺一瞬间,他竟然希望那把剑最好直接穿透他的胸膛。这时,不知何人高声喊了一句,“保护圣上!”
这几个字无异于平地惊雷,瞬间吸引了大部分火力,死士们变个方向挥刀砍去。
皇帝陛下眼神一凛,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摄政王气息一沉,脸色都冷了下来,他此刻头风正发作得厉害,眼底一片阴霾,能够清晰感觉到身上的怒火在蔓延。
他几个脚步落在了扶襄身边,把人护在怀里,语气森冷,“马上把人解决干净。”
话音刚落,弓箭手也不顾及是否要活口了,箭雨倾盖而下。
“吓到了?”扶行渊擡手在他肩头来回抚摸,还在柔嫩的耳垂上捏了几下。
扶襄沉默地摇了摇头,擡起下颌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方才喊话的人是谁?”
“不必担心,皇叔会处理好。”扶行渊回视他,前方是血腥的雨幕,他的目光却晦暗而深情,语气平淡却蕴着无法忽视的重量,让扶襄心头猛地一颤。
最后,数十位刺客无一活口,院中的青石板上满是血污,也很快被湍急的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徒留鼻端充斥着的潮湿的血腥气。
夜半,皇帝陛下正在睡梦中,摄政王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悄然下床走出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