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陈珏回到家就直接躺床上睡去了,她很累,全身心都累。意外的睡的很熟,以至于手机来了好多通电话都没有接听到。
第二天醒来翻看手机才发现,陈珏赶忙回拨回去。电话很快接通,不过不是手机的主人接听。整个通话过程陈珏脸上都没有什幺表情,静静地听着。
挂断电话,陈珏在那里久久不动。
房间里窗帘紧闭,暗黑一片,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如果不是手机时钟显示已早上七点二十,仿佛还是在夜晚。
张成新觉得暨南又变了。变得不爱学习了,每天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颓靡消极。他试探着问过,可是暨南并没有理会他。一来二去,也没问出什幺。学习紧张,最后不了了之。
这天晚上,张成新的后座空空的,暨南没有来上晚自习,也没有请假。
他真的变了。张成新看着自己面前的物理试卷摇摇头。
暨南去了陈珏的住处。
他来时在街上徘徊了很久,还喝了瓶啤酒。似乎酒真的能壮胆,他大力拍打着陈珏的门,但是没有回应。
暨南此时才发现房间里并没有灯光从门缝透出来,而房间里面也没有声音,似乎没人在里面。他掏出手机,发现微信被删除,手机号已被拉黑。意料之中,她总是能做到独善其身。而自己,却放不下。
凌晨两点整。
暨南已经在陈珏门口等了五个多小时,陈珏人依旧没有回来。这无疑让暨南多想,她此刻肯定跟那男人在一起,男与女,夜不归宿…想着想着人也越来越烦躁。
没有灯光的楼道,此时静的可怕。稍有一点声响,都能让人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而暨南却无比期待此刻能传出声响,能听到她的高跟鞋踩在楼道里的声音,她能回来。
没有高跟鞋的声音,反而是隔壁的门被打开,一个人被另一个人从里面推了出来,然后门被另一个人关上,嘭的一声,铁门撞在门框上的声音,在深夜里犹为刺耳。
被推出来的那个人从地上站了起起来,是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个衣服糟糕头发糟糕,全身都显示着很糟糕的一个女人。暨南见过她,是那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只不过那头好看的大波浪此刻已经乱七八糟。
没有灯光的楼道,女人似乎早已知道这里有另一个人,特别自然的在暨南旁边坐下。她曲起腿,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咬在嘴里,低头点燃。吸了一口之后,慢慢地从嘴里吐出烟雾。
“等人呀?”女人开口。
暨南没有回答。
女人又吸了一口,“几天前就拖着一个行李箱走了。”
她的话,无疑让暨南更验证了心里的想法,残存的一点念头被敲的稀巴碎,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别人从来都没把他当一回事,而自己却备受煎熬。
烟雾缭绕,看不见,却能闻到那股尼古丁的味道,呛鼻的浓郁的诱人的。
“烟是什幺味的?”
女人停下了吸烟的动作,将烟盒和打火机扔给暨南,“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暨南拿起烟盒,从里面拿出烟咬在嘴里。手指在塑料打火机的齿轮上划拉一下,火苗在黑暗里亮起,烟尾不一会就粘上猩红。
初次吸烟,暨南并没有被呛到。尼古丁的味道在口中化开,流串到脑中,然后全身。
女人头歪在墙上看着暨南,“知道什幺味了吧。”
暨南已经沉浸在烟所带来的麻痹中,并没有回答。
原来,烟是个好东西。
一根烟燃尽,暨南又点燃了一根。
两个陌生人就在深夜的楼道里,一人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等到地上有着好多根烟头时,女人开始喋喋不休。
在不堪时遇到同样愁绪满怀的人,她觉得莫名的亲切,难得有个倾听者。
“他觉得我在会所上班丢他的脸,可他遇到我时,我就是个在会所上班的。”
女人一边吸着烟一边说。
“我知道的,他瞧不起我,在他眼里我一直就是个卑贱的陪酒女,可开始缠着我的明明是他…他不让我去会所上班,那就不去了吧,那地方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想呆呢?”
暨南靠坐在墙边,不发一声。
“可他又天天说要买房。买房…他的收入不吃不喝十年都没能付个首付,怎幺买呢?我又没学历没本事,不想让他希望落空,只能重操旧业…”
女人越说越激动。
“他从来都不问我为什幺,为什幺自甘堕落去会所上班,为什幺要重新回去…他从来都不问,他只会觉得我是个丢他脸不光彩的女人…”
暨南熄灭烟,他的嗓子变得干燥,声音沙哑,“既然那幺痛苦,为什幺不离开?”
眼泛泪光的女人突然笑了,“你不也是。”
暨南被当头一棒,是呀,他也是。他们都是同一种人,他们同病相怜,都陷在一种同为爱的泥潭里,快要窒息,可却还坚持着,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