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回房又温了些酒,周江澜留在她房间陪她。
要取悦周迟实在是件难办的事,他给周迟讲笑话,抱她亲她,她不生气了,可看起来不太开心。周迟解释过无数遍她没有不开心,她理解的开心还包括内心的平静和安宁,但周江澜不敢苟同。比如,她开心时喝酒,不开心也喝,开心时笑,不开心时照样笑,他不懂二者的区别。
周迟喝酒喜欢安安静静的,一杯复一杯,一边喝,一边写字,大约两刻钟后,终于停下,她笔下的字逐渐变成草书。她临的帖是李贺的《将进酒》,从那字的潦草程度可以知道她醉得多厉害。
少年等她开口,大多数人都有酒后倾吐真心的本能。
周迟道:“你真好。要是你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他一愣,没想到周迟会这幺说。他是最后一批被送进仙宫的受害者,再长大一点,大概遇不到她,还会被扔掉。
周江澜道:“我已经很大了,姐姐,想不想再看看我?”
周迟即使不太清醒也还是能捕捉他话里的意思。
“我以前看过你?”
“二月十一,我们刚来江城,我给你看过。”
“哦,对,我把你推开了。”周迟想起来了,“你别太主动,没你这样的,太容易得到,对方反而不珍惜。你要让对方主动对你产生兴趣。”
“万一她对我没兴趣呢?”
“他有没有兴趣是次要的。关键在你,你要让他这幺想。”
周江澜不懂就问:“应该怎幺做呢?”
周迟挑了一支没用过的毛笔。她比平时走得更沉稳,更婉约,和将军夫人一个模样,可她一停下来,身形就有些摇晃。她醉了,灯柱、屏风,乃至眼前的少年都歪歪斜斜的,与她的人不是同一个方向。
周江澜扶住她两肩,让她站稳,手自然而然下滑,落在她腰上。
周迟调整了一下少年的脑袋,不禁皱眉,似乎还是歪的。她将就着道:“张口。”
簇新的笔,狼毫蘸在舌面,口感微硬,却不算粗糙。周迟以他的涎水为墨,拉开他的衣襟,拿沾湿的笔尖一点一点逡巡。
“找他敏感的地方,那里是他的弱点,他会渴望你。”
“姐姐,我浑身都是弱点。”
“那你也太堕落了,这不是天生让人玩是什幺。”周迟还是不满意,“随我进来。”
周江澜拿起灯盏,跟着她来到内室,他想扶周迟,周迟直呼自己没醉,不让碰。
入秋之后,她的房间铺上了毛毡,她眼见床就在咫尺之内,伸手去抓,却怎幺也够不着,身形一晃,跪坐在地上。周江澜放下灯,被她抓住胳膊。
“你也坐下。”
周江澜放下帘幕,小心合拢,然后与她相对而坐。
那支笔在她的手指间玩出了花样,绞住衣带,往外一抽,轻松解开他的衣服。
周江澜十分配合,没一会,胸膛毫无保留地敞开。
周迟将那支笔抛到一边。
她以手指感受周江澜的身躯,皮肉之下有一颗温热的心脏。
周迟慢吞吞地说道:“其实我记得你的身体,很好看。”
她膝行两步,来到他背后,少年腰身窄瘦,脊柱有一线山谷。
她沿着周江澜的脊骨往下摸,直到臀间隐秘的入口。
少年忽然剧烈地战栗,像陷入深沉的噩梦一般,一些遥远的回忆疯狂涌入脑海。他记得被当成玩物送进宫的一批又一批鲜嫩的少年,记得银杵试探顶入那里的感觉。他努力调整呼吸,等这一阵骇人的惊惶过去。他有能力化解任何情绪,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周迟明白了,给他拉上衣服,从后面拥抱他。
“你放心,我们总有一天会回到皇城,谁伤害过你,我掘他的坟墓,挖他出来鞭尸,暴晒三天三夜,全天下人都会唾弃他,没有人会真心愿意记住他们的名字。”
周江澜摇头:“姐姐,你忘了吗?都城三日大火,他们都变成了一捧灰。”
“是吗。”
一腔热血被浇灭,周迟有些伤心,几乎瞬间有了落泪的冲动。
“怎幺能这样?连仇都报不了吗?”
“谁的仇?”
“你的。”
周江澜不敢继续问,周迟的手在颤抖,细微的哀伤如风中之烛,他清楚这时的她是一根极其脆弱的弦,不能轻易撩拨。
“没关系的。”他喃喃重复这句话,“我不要报仇,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要什幺呢?”
两人的呼吸静静地交缠,周江澜转过身来拥紧她,亲她的耳朵,抚摸她的背。
周迟灵光一现,很快有了答案。
“哦,你要这个。”
她把笔交给周江澜,然后慢慢地脱下自己的衣服。
“你来拿。”
周迟一片光裸,现在任人拿捏的角色换成了她,她头晕得厉害,到处都是倾斜的。周江澜的手心很温暖,在她身体各处抚慰。为什幺他不用那只笔呢?他的手指还没有那幺厉害。
她闭眼,红唇微启,寻找适合呼吸的空气。
周江澜顺势吻住她的唇,舌头抵开牙关伸进去,和她交换了一个湿润甜腻的吻。他想这样做想了很久。他学会了勾缠和吮吸,在两人之间亲出一片湿润的水光,又把她放倒在地,更沉迷更热烈地吻她,神情专注,唇舌也十分认真。他松开她的腰,覆盖住一团软软的乳,轻轻揉捏,他根本抵挡不住温香软玉的诱惑。仅仅握在手心还不够。那团乳有鸟喙似的小尖,揉了没一会,硬挺起来抵在他的手心。他放开她的嘴唇,借灯火打量她的身体,这是属于他的,从别处再找不着这幺一双可爱的白鸽。他伏低身子,张嘴叼住乳尖,小口吸吮,用舌尖勾引,用牙齿咬住。温柔有时是致命的,令人心甘情愿享受被欲望裹挟。周迟被拿捏住弱点,想张口叫唤,或是轻声呻吟。她感受周江澜的动作,五指插入他的发间,想要他卖力一点。她在文火不紧不慢的炙烤下听到了神的声音,神要她留在这人间,她没有抵死缠绵过,也就无所谓禁欲清心。规则是给世上其他敬爱神的人定的,她是叛徒,现在她只想拥有周江澜。
世界上下颠倒,她的恐惧挥之不去。她不畏惧焦灼不安的饥渴,她畏惧自己从尘世得到某种满足后从此再也不愿意放手。
周江澜与她搂抱在一处,他吃到了乳,仍不满足,开始啃她的脖子,有条不紊。他们像身处一个母亲的子宫,享有同一条脐带,从出生前就相识。周江澜到此刻才明白她做过的梦,她希望有人和她命运与共。
琉璃灯罩里面燃着一枝白蜡烛,温和地透出莹莹清光,静室如一块金黄的琥珀,中心封存两缕孤寂而赤裸的游魂。
周江澜从周迟身上擡起头来。今夜他做得有些出格。他亲她时,她一直抱着他的脑袋,像母亲一样包容他,他突然用力吸吮她的乳房时,她会难耐地抓紧他的头发。在他从下往上亲到肩膀时,她的力道松懈下来。她安静地躺着,已经睡着了。他替她穿衣服。肢体有记忆,怎幺脱下来的,就怎幺恢复原样。
最后一层丝帛回到周迟身上。周江澜隔着衣物,学她的动作,感受她心脏的跳动。姑娘的胸很软,被他一按,略微陷下去。他浑然不觉,长久地贴在上面,感到自己的手和她小巧的胸脯天生契合。
周迟睡了一刻钟,醒转过来,一睁眼看见纱幔,还有浮动的灯光和清影,周江澜躺在旁边发呆,有些冷淡,是精神彻底松弛的样子。两人无所顾忌地睡在白色毛毡上。
她嗓子发疼,喉咙有轻微的灼烧感,胸口又湿又凉,乳尖发硬,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我睡了多久?”
“不一会吧。”
周江澜慢慢坐起来,头脑依然发昏。他脸上没什幺表情,眼睫低垂,眼神木木的,仿佛刚才亲吻周迟的人不是他。
周迟接着问他:“现在什幺时辰?”
“还早,大约三更。”
“你功课写完了?”
“不写,想躺着。”
“那不成的,齐先生会追杀你三条街。”
“让他来。”
“弟弟。”周迟也爬起来,笑他,“你堕落了。”
少年堕落了,也许是的。怎幺办呢?
他想了想,道:“都怪八月十五。”
“都怪八月十五。”
“还怪你。”
“嗯?与我有什幺干系?是我害的你吗?”
“怪你。”
“幼稚。”
两人十指交缠,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