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

宿醉令人难受。周迟一晚上没睡好,头脑昏沉,口干舌燥,始终无法进入深沉的睡眠。这在她记事以来从未有过。

后半夜周江澜弄了些热水,脱干净她的衣服给她擦身。周迟随他去。他动作温柔细致,力道恰到好处。当他从腰往下擦到她的私处时,她敏感地并拢双膝。

她想问他如何做到不惊动侍女,但深夜显然不是适合聊天的时机。

周江澜把周迟抱回床上。他骨骼未彻底长开,抱久了有几分吃力。周迟比在寻芳镇初识时重了,她还会继续长大,他想熟悉各种年纪的她。

他在周迟旁边躺了一会,静默无声。

大约一刻钟后,他起身脱光自己,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在床头的矮凳上,然后钻进被子和周迟赤裸相拥。他的身躯如不灭的暖炉,热意源源不绝地感染周迟。周迟也一样。她是习武之人,不畏严寒。她从李一尘那里学到的本领有内外功和养身之道,在内功方面她表现出了真正的天赋,她是一块暖玉,温热而妥帖。

周江澜恍惚觉得这是冬天,他们像两只小兽,享有彼此温暖的毛皮。

他们抱在一起睡了将近两个时辰。周迟会毫无征兆地陷入羞怯的情绪,推开周江澜,缩进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周江澜睡了一会,发现自己怀里空空的,就从她手里扯过被子,把人抱进怀里,缠绵地亲她。他的吻很讲究,嘴唇轻轻地与她贴合,克制地舔过两片唇瓣和鼻尖,似乎仅仅为了让周迟在睡梦中知道他的存在。

临近五更,周江澜再一次亲吻周迟,这回不再浅尝辄止,他单手牢牢抓住她的腰,另一条胳膊枕在她脖子下方,托住她的后脑勺按向自己。他把软软的舌头哺喂给她,舌尖扫过她牙齿。那味道就像他尝过的那样甘甜,甚至热烈。周迟接受他的入侵,含了会他的唇舌,而后吐出舌尖与他纠缠,两人安静地接吻,珠帘和帷幕隔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声音。少年性器昂扬,硬硬地顶在她柔软的腹部。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亲吻和拥抱上,没人去管那属于成熟身体的灼热性欲。

几个漫长的吮吻过后,周迟使了些力推开他。平复喘息的过程中,她眼里的光慢慢靠拢,逐渐恢复清明。周江澜从她清亮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没有吹灭蜡烛,而是放任它们燃了整整一夜。周迟半梦半醒间感到黑暗的前方有光明的出口,一伸手,竟然是周江澜。

良久,周迟说道:“你该走了。”

周江澜没有接话,他再次复上周迟的身体,舔舐她的脖子。他痴迷于少女青色的血管,全心全意感受。他低头时,微微发凉的长发从肩膀滑落,扫过周迟的身体。

周迟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今日有什幺安排?”

“韩师姐约我去见城主,你呢?”

“区区士子,如何得见?”

“他持有前太守的荐书。姐姐,还记得吗?当初我们能进书院也是因为沈将军举荐。”

“那叫什幺举荐。我等一无大才,二无文章,三无贤名,四无功于社稷,五——”周迟越说越气,“你从哪里学来的话术?连自己都骗。”

周江澜无奈地松开她,不与她起冲突,起身穿衣服,收拾齐整后吹灭残烛。

东方将白,室内似弥漫着一片绛紫色的暮霭。

周迟也披上斗篷下床来。她的衣物凌乱地堆在一边。她独自生活时会打理自己,但现在有侍女,她乐意把这些活计交给身边的人。

周江澜回身拥住她,问道:“姐姐你呢?今天下学后去哪?”

“去找阿瑛,晚间回府。”

“我来接你。”

他在他心爱的姐姐唇上留下一吻。

周迟闭眼,仰头承接这个吻,道:“记得补完功课。”

“你瞧,韩美人的玉佩。烟烟,我可等你一天了,就盼着你来我这儿。”

“瑛瑛。”

周迟忍不住按摩脑侧的穴位。阿瑛让她头疼,她准备了两份礼,两份都是茶叶,可明目醒神,贵的给周迟,相对便宜的给韩敬。韩敬昨日赴宴,玉佩落在水榭,被阿瑛拾到。她用一条随身的丝帕包住玉佩,玉佩上除了韩敬的家徽,周围还有一圈祥云纹饰,恰巧阿瑛的丝帕也绣着云朵。

阿瑛道:“你莫推辞。你给我带来了多少生意,这是谢礼。”

“你想对韩敬做什幺呀?”

“正经的读书人脸皮都薄,性子也直。你们书院的韩美人也一定是这样,我看他的相貌气度,就知道他不肯轻易欠别人的人情。我呢,一则聊备薄礼,表达我的心意,二则,丝帕寄情,哎呀,女儿家私密的东西,他断不能让人知道,到时候他亲自过来,我再略施小计,一回生二回熟,就跟泡茶一样,反复几次,这样那样,事情不就成了。”

“你那位阿六哥哥呢?”

阿瑛笑道:“阿六是阿六,韩美人是韩美人,一个兵,一个秀才,这两人又不会有什幺牵扯。”

“你还有这样的心思。你怎幺瞧上韩敬的?”

“你这木头,真不开窍。他长得美,会作诗,翩翩少年郎,粉雕玉琢的,谁人不爱。”

周迟头更疼了。

韩敬此时正和周江澜在茶楼不远处的商铺买点心。

韩敬道:“劳驾,只要二两。”

“对的呀!这就是二两嘛。”

“太多了。”

“江城老字号,哪里会诓你,拿去拿去。哎,下次记得再来啊,我们家新品出得可快嘞。”

韩敬掂量手里的点心,取出几枚铜币放在门口吊篮里。

周江澜道:“小迟也爱吃甜,不知道东街蜜饯铺子打烊没有,我待会和她去看看。”

“师妹在这附近?”

“是呀。”

韩敬身形一顿,眨了两下眼睛。他心里发毛,周迟昨夜的笑容让他做了一晚上噩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儿时的韩家老宅,被十来个长辈团团围住,亲得两腮全是唇印。亲亲抱抱不止,她们还要求他作诗,这是最可怕的。

韩敬道:“家中有事,我先走了,今日城主告病,劳烦你徒然走了一遭。”

“师兄且去,明日再商议。我问问小迟,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两人在街边作别。

周江澜接到周迟,和她上了同一辆马车。

他凑近周迟:“姐姐,我还想亲亲你。”

他见周迟不说话,倾身吻她。周迟侧脸,躲开他的唇。

“怎幺了?”

周江澜莫名慌张,怕她反悔。两人今天晨起时还好好的。

周迟抿了抿嘴唇,道:“我刚刚拿阿瑛的东西补妆,这是茉莉香膏,味道不是我平时惯用的,你还是不要吃了。”

“只要是你都好,除了你我谁都不想亲。”

周江澜躁动的心霎时被她安抚。他一矮身,从下方吻她,两人鼻尖相抵,他一口口吃净她的口脂,直到他嘴上也是香甜的味道,并未深入湿吻,却也足够旖旎。他的唇形同样适合涂胭脂,阿瑛应该乐意让他变成自己的作品,周迟猜阿瑛会挑透光的浅金色打底,衬出他本来的唇色。他气血足,不需要上妆,嘴唇自然地透出桃花粉。

周迟惊讶于自己的直觉。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周江澜,他也许仍旧有如明珠蒙尘。她不想看见秀丽的少年十几年后泯然众人。

车驾驶向柳树街尽头。

快到将军府时,周迟道:“昨晚一直没问,你的中秋心愿是什幺?”

“我呀,我希望大家健康平安,快快乐乐。”周江澜把她的手拿过来,放到自己腿上,“我希望五年后我们还在一起,好吗?”

周江澜喜欢把未来的人生切分成一段一段的,在他看来,周迟和他还有十数个五年,以后的每一个中秋,他都会许下同样的愿望,和她一起慢慢地过完这一生。

要求不算过分。

周迟回握他的手,说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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