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进像棺材的透明盒子,潇洒忍不住颊肌微抽。
都是死过的人,对于棺材没什幺障碍,听说现在欧洲兴起一股时尚风潮,睡在棺材里是一种摩登。
箱盖关上后,面前伸出一根似金非金,似炭非炭的黑色金属类棒状物,怎幺看,伞形的头都怪异得很。
“呃,潇洒哥,那根东西......“,五轮法王深吸一口气,拼命忍耐,”等等轮回程序启动,就握着那根东西,上....上下摩擦。“
潇洒怒极反笑。
“哎呀,都是男人。”,五轮不知道怎幺解释,只能一个劲儿谦恭。
装置第一次验收的时候,谁都也以为这是美国地狱研发公司的恶劣玩笑,不过测试后,效果确实惊人,魂体实质化后真有近似活人的神奇状态,虽然只是暂时的。
“哎呀,大佬啊,别动手,这东西好贵的!”
见他做势要砸,五轮法王一下扑在玻璃箱外,“是真的!我没骗你!”,他苦着脸指指那根金属棒物,“只要二十秒不到,你就忍忍啦!”
潇洒瞪他片刻,一字一字地迸出牙缝,“敢骗我,你就完蛋了!”
金属棒物触手凉滑,十足一根阳具形状,抓着上下套弄,确实荒诞,然而渐渐地,掌中感到一股极为怪异的能量,暖暖热热,如同冬日里的一池温泉水,覆盖住整个魂体,非常舒服。
看他开始动作,五轮法王又忍不住想笑,挥挥手,“一路顺风!”
没等挥两下,玻璃箱内的能量陡然暴涨,他被震动掀翻在地,强光过后,箱中空空荡荡,高大男人已没了踪影。
五轮法王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怎幺......和之前不大一样?该有这幺强的光吗?这幺大动静?是不是哪里没装好?”
只听负责操作的鬼卒凄喊一声,“不好啦!”
五轮法王吓一跳。
操作鬼卒哭丧着脸,“法王大人,完了,刚刚......功率好似调错咗。“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轮回功率指着红色区间,属于最强,”这......会怎幺样?“
”我不知道啊,鬼佬上次没讲过,还是.......我联络客服问一下?“
***
地府并非没有白天黑夜,毕竟无数大能蛰伏于此,要搞出春夏秋冬时令节气都不是什幺难事,大概是为了和天庭那种每个犄角旮拉都充斥着光明的风格做点区隔,这里的白日是晕黄而朦胧的。
枉死城里同样有好区与穷区,十八层地狱之类的设施则在城郊,毕竟一般居民谁也不想成日听见那些受刑的魂魄鬼哭狼嚎,噪音污染。
五轮法王下意识理了理非常整齐的长袍,这才沿宽阔石阶而上。
红漆大柱外,一头巨大铜狮冷漠地核对了他的腰牌,入第一进,又是侍卫队的身份审查,其实法王级别在枉死城里几乎是能横者走的实权官,掌握轮回处,不知多少人想巴结,但在议会面前,仍是个小蚂蚁。
他面上严肃,心中却是七上八下,法兰西香水被他捂在热汗下蒸出一股奇怪的气味。
过了一会,通往小办公室的门向两侧滑开,一个同样穿着长袍的矮小身影从巨大办公桌后擡头,束着发,稚嫩的面容不苟言笑,看上去像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不过五轮法王并不敢与他直视,
“秘书大人。”,他一揖而下。
“事情办好了?”
精致的青菊地毯上,一双小官靴进入五轮法王的视线,“条件他心动吗?”
“那是当然,只不过,信息是不是太少了点?我怕他找不到啊。”,根本就是没有信息,这样能找到东西才怪,况且,现在潇洒根本不知道被轮回机抛到哪里去。
小孩沉吟,“那也没办法,法器的形体本就只是一个表象,重要的是感应,碰碰运气吧。”
“秘书大人,为何不直接命令潇洒去找?”
这幺迂回到底是为什幺?
他着实不解,还让自己编了一通理由把那男人骗去人间,潇洒这种无官职的鬼王,虽说实力不容小觑,但说穿了就是个黑社会头头,在议会面前连根葱都不算。
黑色官靴悄然顿住,童稚的声音似笑非笑,“你的问题变多了。”
他悚然一惊,忘了面前的人代表的是谁的意志,无人能有质疑。
“对唔住,对唔住,大人,是我多嘴,”,他的腰弯得更低,奇怪的”香汗”味道也更为浓郁。
“你今日似乎很紧张,怎幺,是不是有什幺事?”,官靴移到小厅一侧的雕花椅,轻轻一飘坐了上去。
“回大人,没......没有啊。“
”是吗?“,又是片刻沉默。
”潇洒的事,随时和我回报。“,一块金蝠腰牌凭空出现,他赶紧恭敬接下,这是一块可以不用预约便能直接进入议会办公室的高级通行证。
上头明显是要随时掌握潇洒在人间的一切啊,轮回机出错,潇洒被弹飞到哪都不知道,大功率是为了传送一群鬼,弄不好甚至魂飞魄散,这可怎幺汇报?
***
乍然绞动的机械链条声响划破寂静,王亚芝全身细胞绷到极致,缩在一角。
电梯门毫无预警开启,惨澹白灯染着磨石地,楼道昏暗。
这种感觉,绝对不正常,
就算真有妖魔鬼怪,她王亚芝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壮志一起,整个人瞬间有了勇气,掌心丑石半点被捂热的迹象都无,清透的凉,奇异地让她镇定下来。
电梯外没有人影,门却怎幺都不阖上,难不成有人在外按着开门键?
她实在没有勇气探出头查看,都说鬼怪怕恶人,气势首先得强盛,王亚芝猛吸一口气恶胆横生,张口便对着门外骂街。
“丢你个祖宗十八代!我人称深水埗王仙姑,妈祖娘娘座下俗家弟子,有本事不要躲躲藏藏,给本小姐滚出来!我哋正面对决!......”
这一开口,足足骂了近一分钟,廊道上白灯乍然熄灭,讽刺也似,一个极快的影子由左到右窜过门外,那种速度根本不可能是人类,到像是一只怪异的兽。
眼前再度彻底黑暗。
这种黑与刚才的寂静压抑又不同,黑暗,如同有生命的节肢动物般翻滚扭动,瞬间淹满了电梯之外,看那势态,这团不知名的东西还想挤进来,她闭上双眼,杀猪般尖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南无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妈祖娘娘,耶稣上帝,圣母玛莉亚,我王亚芝自问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年轻貌美还没结婚,不想这幺早下去报道啊!”
“王小姐!王小姐!“
“王小姐!妳做什幺啊?”
“鬼啊!救命啊!”
“王小姐,系我啊!黄伯啊,哪里有鬼?不要叫啦,街坊都给妳吵醒啦。”
听见这声音,王亚芝终于从惊吓中清醒,睁开眼缝,眼前是个拿手电,一身保安制服的微胖老头,对方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黄,黄伯?“
”系咯,王小姐,不就系我,妳搞什幺啊?三更半夜的,吓鬼啊?“
身后的廊道,因他手中手电,并不完全黑暗,有一两户的铁门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子靠在门边,打扮俗丽而暴露。
“搞乜鬼啊?让不让人睡了?”
“啊,我.....刚刚电梯突然不动了,然后门打开外面的灯也熄了.......”。
几人的目光像在看个神经病。
“停电嘛,有什幺好大惊小怪,常常都有的啦!”,那女子啐了一口砰地将门甩上。
“系啊,王小姐,刚刚跳电了,等等我去地下室重启电闸就好了,好正常。”,黄伯一脸似笑非笑,“妳刚搬来还不熟,过阵就惯啦!大半夜的,别喊鬼啊鬼的,不吉利。”
“喔......喔,Sorry,“,王亚芝闭上嘴,脸颊有些热。
一丝浅浅的能量穿透电梯,溢出这栋老旧大厦,进而散入虚无的空气之中,如同被蝴蝶轻轻扇起的丁点震动,缥缈而不可捉摸,淡得像幻觉。
然而就在此刻,在广衾的黄泉之下,遥远的海上岛屿,又或者是不知名的空间结界之中,少数几双眼睛猛然睁开,他们嗅着这丝扰动,精准地辨别出了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