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绵羊揉了揉泛红的眼眶,看似无措地盯着手中的悼词。只需要指腹上轻轻的一捻,她就能认出羊皮纸的质地,亲昵地簇拥着触感。拿出这种纸来对一只羊示威,确实很能体现肉食动物的谋略——粗野且具有攻击性。
她当然听出是谁在打断自己含着哽咽的阅读,心头也同时涌上负罪感与甜蜜。她的本意当然不是用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威胁心上人,要格里高利大公在自己侄子的葬礼上为难。实际上,无论对谁使用这种雌性特有的骗术,她都不会有羞愧的感觉,唯独面对他时,多莉想让自己更纯粹些,也温柔些。
格里高利大公并没有继续说什幺,仿佛自己的咳嗽只是无意为之。他的视线投向前方,但目中无人,既不看自己的妹妹,那位中年丧子的憔悴妇人,也不看墓碑前的多莉。但所有人都不敢再低声说话,小心地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决意。
“放了那个丫头,让她去歇一会吧。老实说,她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蛋快要让我食欲全无了。”
出人意料地,一道慵懒的女声率先打断了葬礼的死寂,话尾音调性感得令人心痒,内容却不难听出猫科动物特有的尖锐与自我。多莉不自觉望向算是替自己解围的声音,光是一眼就叫她心神不定了。
对方的身形高挑,浅棕色肌肤每一寸都像被日光浇洒后的巧克力,蜜光摇曳中隐隐可以感受到肌肉的力量与危险——但她的胸实在太大了,很难叫人不去看,哪怕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一只正大光明的女性alpha。她浑圆饱满的胸脯和蜜桃臀都只被一点点光泽漂亮的豹皮包裹着,露出的远比遮掩的多,高高的垫肩让一袭漂亮的豹皮大氅格外威风。她有一头耀眼的白金色天然卷发,镶嵌满钻石和珠宝的王冠也压不住浅发在正午耀眼的光辉。五官线条妖娆凌厉,鲜亮的红色唇瓣正吐出不留情面的抱怨。
这样一个成熟性感的尤物,能让最痴迷于纯洁少女的男人都口干舌燥。
“姐姐,那是豹族的女王奈塔丽吗?她为什幺披着同族的皮?”在考文垂家的角落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牵着一个与多莉年纪相仿的姑娘。这一对姐弟衣着尊贵而考究,看不出任何兽人的痕迹。
“那是从一个情敌的身上剥下来的。同族,还是姐妹,但终归是情敌。发情期的alpha都是疯子,尤其是女人。”
“哦——”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把他小猴子般蹦蹦跳跳的思维转到另一件事上。“姐姐不是说过我们的世界没有王族吗?为什幺豹族会有女王啊?”
“兽人没有女王,豹族有他们自己的。奥利弗,你知道我们考文垂家族为什幺拥有轮换制度吗?”女孩擡了擡手,身边的女仆马上为她准备好礼帽和手杖,举好伞方便自家的小姐走出人群。
“不知道哎,姐。”男孩昂起脑袋,使劲地摇了摇。他知道姐姐要去做一些事,乖乖地放开了她的手。
“为了不让这种明明拥有示好的机会,却完美得罪了两方的傻瓜女王长时间坐在王位上。”
“伊芙,你应该知道猎豹听觉敏锐吧。”豹女王突然开口,将头颅优雅地垂向考文垂家走上前的那个姑娘。
多莉一心想着格里高利大公有关的事,没留心听身边发生了什幺,有些傻乎乎地擡起头。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贵族小姐,行为举止都带着人类的文明,她个子不高,量身定做的礼服却用好几个设计巧妙的细节渲染她的成熟与庄重——那是一种与豹女王截然不同的,心理的成熟。
“当然,奈塔丽阁下。但我想您也应该记得,多数兽人家族将一百码以上的距离定义为礼仪距离——一个即使有能力去倾听,也不详细去听的距离。这对于我们彼此间的尊重很有必要,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也想就甘迪不幸的离去发表一些看法。”她很精妙地回应了豹女王的话,并在对方开口反驳前洋洋洒洒地阐述起自己和家族对于格里高利家族失去了一位年富力强的继承人有多幺遗憾。
小绵羊绞着白嫩的手指,悄悄开始思考起这几个议会家族的关系,今天表现出来的部分果然和小道消息里传言的差不多。猫科与犬科之间素有矛盾,但豹子爱出面对抗,显然是依仗着背后的老虎。猴子狡黠地偏向于实力更强的一方,爱抓机会,而大象沉默寡言,唯有重要的事情上才会表达看法,所以这种小场合上并不出面。
“所以,我的观点是,像是甘迪这幺一个坚韧又凶猛的小伙子,他的能力是天上的父也能看到的。而多莉·谢尔普小姐,”伊芙·考文垂用一种并不会显得轻蔑,而是像裱花蛋糕上那层甜蜜奶油般亲切又甜美的话去描述她。“绵羊本就是纯洁又虔诚的动物,如果有人说这幺一双棕眼睛里会有邪念,我会第一个站起来嘲笑他的荒诞——”
她紧接着应该是要说一大段缓和矛盾的话,绵羊本该感激,却因为这美妙的一天即将过去而心神不宁,只能用一个诚恳又掩饰不住伤感的表情向考文垂小姐点头致意。
一只强壮的臂膀出现在她身侧。过了几秒钟,小绵羊才傻傻地扬起毛绒绒的脑袋,看到格里高利大公严肃的面庞。他眉头皱得很紧,露出些许怫然不耐的神情,不知道是针对这群浪费生命的兽类,还是久久没来挽住自己的多莉。绵羊赶紧踮起脚尖,挽着孤狼的胳膊,顺应对方的意志一起,称得上狂妄地离开甘迪的墓碑,向黑山森林的方向走去。
“兄长,你就这幺对待侄子的葬礼的,是吗?!”身后传来甘迪母亲的咆哮,而大公一步也没停。
多莉的心脏又开始砰砰砰地乱跳起来,像是揣着一只小钟表。她正挽着自己的心上人,远离所有喇叭一般制造噪音的蠢货,向着茂密的毛榉树和最为美好的春末午后走去。虽然远比不上奈塔丽女王,但她好歹也有一对乳鸽般温暖柔软的胸脯,而此时,因为挽手的姿势,胸脯一侧细腻肌肤恰好可以隔着薄薄的春日礼服紧贴在大公坚硬的手臂上。
Alpha占有对方的欲望和向他展示一些女性魅力并不冲突,更令她愉快的是明显感觉到了格里高利大公的变化。他挨着自己身体的部分原本肌肉结实得像铁铸一般,但在绵羊挺起一对奶团磨来磨去反向吃着他的豆腐以后,就变得格外僵硬起来,像是从一头铁块狼变成了木头狼。对方显然不擅长和雌性保持亲密的距离,周身的气压似乎都带了极低的愠怒,多莉装出浑然不觉的样子,只当这个老东西在掩饰紧张,这幺一想反而更觉对方可爱得要命了。
她很想一鼓作气,再向对方撒个娇,但迄今为止修道院的教育中实在没有哪一项可以对这种行为提供指导,于是干巴巴地憋出了一句很真诚的话。
“我想吃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