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想有钱，”言斯甜点了点烟灰，靠在电线杆上抽烟，“去做鸡也不是不可以吧。”
贺晓惊讶地擡头看她。言斯甜的头发被风吹起，有些凌乱。她今天没有扎头发，随意地披在肩膀上，好像是刚刚洗过，有些炸毛。她以为言斯甜这样的人连头发丝都应该是小说女主角那样顺滑的，像绸缎，而今发现也不过和寻常女生的头发差不多嘛。
不过发量很多，也很黑。像乌鸦。
“怎幺，你挺喜欢她的呀？”言斯甜吐了一口烟，偏头看她。
贺晓摇头，“一般人不会说让她去做鸡吧。”
“她又不是没做过。”
“被包养也只是传闻……”贺晓装作纯善的样子。
“拜托，被包养和做鸡有什幺区别？”言斯甜眨眨眼睛，假装天真烂漫。她的眼珠很黑很亮，路飞白率先爱上的就是她这双眼睛。细细的双眼皮，乖巧清澈的眼珠，白纸一样甚至有些蓝的眼白……
不过他们分手了。
“有区别的吧。”贺晓糯糯地回答。
言斯甜哼了一声，没答话。
校内校外的言斯甜是两个人。贺晓恶毒地想她见到了言斯甜的真面目，人人都夸的校园女神梦中情人原来这幺贱，抽烟抽那幺凶、喝酒、穿不伦不类的铆钉靴，还蹦迪，屁股晃得像只鸡，和温嫣如出一辙。
说到温嫣，谁能想到温嫣那样的美人会被包养？传闻说她还被拍了裸照，两颗胸肿胀得像两个哈密瓜。贺晓是不想看到这些的，也没有好奇心，她就是单纯觉得恶心。不光觉得温嫣恶心，也觉得言斯甜、文佩茹之流恶心，尽管她们属于上位圈。
不要迷恋权威。贺晓想。公子哥白富美的生活也很恶心。
刚进一中的时候，贺晓幻想自己将要开展《流星花园》、《花样男子》一般的高中生活。她自认长得不差，一定能钓到道明寺、慕容云海，毕竟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王子受够了娇气的公主，最后爱上了灰姑娘。
但是王子早就被公主预定，成双结对地出现。言斯甜和路飞白的恋爱轰轰烈烈，甜蜜得令人发指，路飞白从身到心只有言斯甜一个人……当然现在两说。王子和公主分手了，可是王子下一个女朋友还是公主。
叶思敏追到了路飞白。据说很久以前叶思敏就喜欢路飞白了。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要不是横空杀出来一个言斯甜，或许陪在王子身边的一直都是这位叶公主而并非那位言公主。
要说哪位公主好，贺晓一定会选择叶思敏。她实在是太讨厌言斯甜了。
和路飞白分手以后，言斯甜不光吊着路飞白，任凭路飞白怎幺求她她都不和好，还拖着程开——这是贺晓后来的暗恋对象，在她知道钓王子无望以后，既希望于骑士。
程开家境也很好，母亲是重点大学的教授，相比起路飞白这种大富大贵的少爷来他确实逊色不少，却也是上位圈的一员。他长得太帅了，言情小说照进现实，钢琴十级、年级第一的学神，谁都要为之倾心。
除了言斯甜那个婊子。
婊子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贺晓愤恨地想，把掌心都抠出血痕。
言斯甜不知道贺晓对自己怀有如此大的恨意。恨她的人能排长队，无非就是那些觊觎路飞白和程开的女生，她懒得去理。言斯甜长得不如温嫣，但有一点是其他人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她清纯得能掐出水。清纯是个抽象概念，每个女生都有清纯的时候，像一杯白开水——她没那幺无趣，她长得美，清纯只是她四分之一的美。如果她想要性感，也可以清纯的性感，至于其它的美没人知道，只有路飞白知道。
路飞白见她第一面就挪不动道。那时他们不过初一。言斯甜从南方转学过来，母亲把她塞钱塞进明德私立初中，全市最好的两所初中之一，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在明德私立初中或者实验初中，她家离明德近一点，理所当然就进了明德，并且还有好友的儿子照顾——程开。
她们两个女人都没有丈夫。程开没有爸爸，言斯甜则是离异家庭，前几年在广州，初中时被送了回来，真正的原因是什幺没人提起，连母亲都责骂她，反而夸她聪明，尽管这聪明是以丧失掉父亲的欢心为代价。
初中时，言斯甜有婴儿肥，白嫩的脸颊像两个糯米团子，路飞白偷偷给她起外号叫团子。在她升上初中没几天，有初三的人来他们班找她，点名道姓要叫言斯甜出来。言斯甜十分坦荡，竟真的出去了，抱着手臂靠在门口，扬起下巴，十分刻薄：“就你这样还想当我男朋友？减减肥行吗？”
彼时路飞白刚打完篮球，看见团子被围住，脑门一热，篮球砸到初三的人的后脑勺上。言斯甜吓了一跳，方才的气势烟消云散，像只白嫩的受惊的小兔子。
路飞白更喜欢她了。这喜欢给他一万分的勇气，上前把言斯甜搂在怀里，对着比自己高的初三生说：“她是我的。”
说完，拳头飞在初三生的脸上。杜英明和其他几个其他班的朋友也加入混战，打得酣畅淋漓，结果是他们几个被叫到办公室挨骂，劈头盖脸一顿训，倒是把初三的那几个训哭了，路飞白和杜英明好似没听见一样，心里想的其他事情。
路飞白想的是以后得送言斯甜回家。
杜英明想的是待会儿晚上吃什幺。
言斯甜一个人回家。程开会骑自行车，她不会，所以只能步行。所幸离得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就到家了。
她没在意白天的事情。她的背包里常备防狼喷雾，并且这条道很热闹，治安不错，不会有什幺事情的。
但是有人跟踪自己。
她举起手机自拍，装作找角度的样子，摄像头拍到了路飞白的脸。
她笑出声，把手机收好，装作没发现他，钻进一家奶茶店。路飞白靠在路等地下等她，这家奶茶店是网红店，人很多，他估计言斯甜得过一会儿才出来，所以他不着急找隐蔽物隐藏自己。
这是他落入的第一个言斯甜步下的陷阱。往后他还将步入无数个，并甘之如饴。
“跟踪我啊？”
言斯甜拎了两杯奶茶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他。“白天的事儿谢谢你，请你喝奶茶。”
路飞白不自在地接了过来，“没跟踪你，和你顺路。”
“那你家住哪儿啊。”
“凤凰城。”路飞白报了一个顺路的小区。尽管他很久不住那里了。
“哦，挺近的。”言斯甜知道他不住凤凰城。开学第一天她听到前后桌几个女生大声讨论路飞白和杜英明的家境，他们有多有钱，他们家有多大，其中一个女生还说她小学的时候跟踪过路飞白，他家住新世纪，十足的阔少。
“嗯。”路飞白吸了一口奶茶，忽然想起自己没说谢谢。现在说谢谢太迟了，显得刻意，可是不说是不是又显得不好？
“好喝吗？”言斯甜问。
“好喝。”路飞白点点头。齁死我了，这是全糖吧？
“好喝你不谢谢我？”言斯甜笑，拨了拨额前的刘海，“你好没礼貌。”
“谢……谢谢。”该死，这时候结巴什幺！
“不用谢，下次别跟踪我了。我兜儿里有防狼喷雾。”
“我怕那些人又来找你。”路飞白坦诚说。
“是吗。”言斯甜才不信他这一套，挑衅一般地质问：“你是想追我吧？”
路飞白明白什幺叫“她和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是什幺意思了。
言斯甜真的不一样，很不一样。她的高傲都写在脸上，仿佛这个世界配不上她。
路飞白想既然她都这幺直白了，自己太扭捏显然会失去风度，大方承认：“对，想追你。”
这是开学的第四天，他喜欢了她四天就被迫告白了，这要传出去指定要被人笑话，路飞白竟然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转校生手里头。
言斯甜并非名不见经传，她高傲得有底气，绝非端架子，只是她刚转来，谁都还不认识她罢了。
她似有若无地笑，伸出舌尖舔粘在嘴唇上的白色奶盖，无所谓地说：“那你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