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亮光

江北中学的惯例是在高考前一个礼拜放假,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考试之前就不要再做新题了,把旧的题目全部温习消化掉就好。意卉闲在家里,特地把书桌搬到靠落地窗前,对着太阳发呆了一会儿,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房间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沈妈妈扯着脖子喊:“意卉,延川来看你了。”

意卉赶忙拖拉着拖鞋出门看,延川穿了件红色短袖。

可见光谱中低频末端的颜色,频率是380~480THz,   同时是光的三原色和心理四色。

红色象征新娘的盖头,革命的鲜血。

是娇美和壮烈的杂粋代表。

阳光明媚的午后,爬在书桌上打瞌睡,温热的阳光照在眼皮上,满眼都是红色,他是她刚刚梦里的世界。

延川把手里拎着的白色塑料袋捕捉到的西瓜递给沈妈妈,问意卉明后天有没有空,同他一起去明渚岛露营看星星,算是考前放松心情。表面上是问意卉,暗地里是征求沈妈妈同意。

沈妈妈表面笑呵呵不说话,看意卉欢天喜地地答应了。砧板上一刀一刀地切西瓜,红色汁液冰镇木头,渗进细碎的木质纹路里,没来得及把西瓜卡从板子上打捞出来,延川那边就关上了门。

趁意卉跑回房间扯着嗓子问道:“延川就走了,不留下来吃块西瓜。”

“他不饿。”,意卉急急忙忙把这句话丢在身后就想钻进房间。

“等等”,沈妈妈叫住人,“就你和他?在外面呆一晚上。”

意卉软磨硬泡,沈妈妈还是舍不得松口。最后还是沈爸爸回家,一锤定音,延川这个小伙子人品好,算是意卉的半个哥哥,有什幺好不放心的。

第二天下午延川来家里接意卉,小姑娘背了个斜跨包,里面装了件防蚊外套,和两张试卷。防蚊和试卷都是走形式的,谁能指望她用这两样武器在明渚岛抓住星星。

明渚岛离江北坐高铁不过一个小时车程,但两人在高铁站的小吃摊位上没少花时间磨蹭。最后到达露营地点的时候夜幕已经砸下来了。

傍晚的夜空还是没有星星的,郊区蹭不到城市的一点热度,所以漆黑的吓人。靠周围其他露营客点亮的手电筒和篝火度过,有点凿壁偷光的意味在里面。意卉想起来小时候和沈爸爸学校的一位老前辈参观江北的观星台。老师拿了一支指星笔,绿色的细直光线硬生生的把黑色屏障似的夜空分割成两半,像是她试卷上的三角线中位线一样规整利落。

人类想要和上帝沟通,靠得怕不就是那一根指星笔,小精灵顺着光线就能爬上去,被群星围绕,然后发现在地上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散落的群星,原来有那幺大一个个头。

六月初的郊区不受热岛效应的恩赐,还是有点冷的,意卉披上了防蚊外套,发现那就是一层只为美观而生的薄纱网,还好延川租了毛毯被子。

“哥哥,有点困,想去帐篷里睡觉。”

延川点点头,说:“星星还是凌晨的时候看明朗,不如先睡一会儿。”

她把他拉到帐篷里,拉过他的手窝在她的怀里,扯着下巴就吻他。

外面有模糊人声和篝火霹雳吧啦的声音,在他们这都像安眠的白色噪音。用舌头沾着口水轻易抹掉,延川脑海里流过星星跳跃的脚步声。

真想掰开她的嘴巴看看舌头上是不是长了倒刺,怎幺品尝起来像是把星星倒灌在嘴里,缩化成跳跳糖在每一块味蕾上卡点绽放。手抱在她的背上想搂了一团软软的棉花,手心被棉芯铬得发烫。

意卉扭动了两下,胳膊从他的怀里抽出,伸到短袖里面扒拉两下,依次擡了擡胳膊,从短袖底下抽出文胸,随手扔在毛毯上,又有两块棉芯泄了出来。棉絮飘到他鼻子上痒痒的,只有一条毛毯能保护他们不受棉絮过敏的侵害,所以抱得更紧些。

“哥哥,不乱动。”

“好好,卉卉,好好睡觉。”,他给她唱最枯燥的摇篮曲,就是一遍一遍地呢喃要好好睡觉。

“哥哥,你说这里一共有多少帐篷。”

她的膝盖翘起来,膝盖骨硬硬的抵着他。

“不知道,”,延川回答,“可能有十个?”

“算上你那一个了吗?”,她笑。

意卉后来倒是睡着了,延川却觉得帐篷太闷,闷得抓住他太阳穴的命门,她还在他的脸上呼吸,热空气都上沉,气流都能把帐篷顶高。

他在凌晨四点把意卉叫醒,拖着出去看星星。

真的是散落了一满天。夏日星空的代表作是从东北地平线向南方地平线延伸的光带,那是银河。两岸坐着的是织女星,牛郎星,和天津四组成的夏季大三角。

意卉专心致志地做起了数星星的无用功,都无暇看他。

天津四有没有一刻觉得横插在牛郎织女之中自己是多余的,散落了漫天的杂碎亮光又有没有一刻觉得砸在他们头顶上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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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觉素觉,毕业才会真搞黄色,红色那段比喻我抄了我自己的微博,我好飘,昨天说摊破浣溪沙不好,今天说星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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