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会进入‘江湖’工作,完全是私心作祟,因为她实在是太喜欢简唯了,他就是她梦想中的那种漫画里的花样美少年,美丽忧郁,洁净的仿佛晨露。
‘江湖’不是个游戏公司,它是国内最知名的娱乐公司,旗下的娱乐大牌不胜枚举。
简唯是‘江湖’王牌偶像组合‘花谣’的成员,虽然比起其他的成员,他的资历尚浅,可安静荏弱的美少年总是特别能激发起女人的母性和爱怜,于是,他一个在广播宣传期内无人问津的冷门角色,竟然在团体公开亮相后受到空前的关注。
很快,他变成了少女们热议的话题,大家都争相报名参加‘江湖’为‘花谣’策划的各种活动,就是渴望能见他本人一面。可是,‘江湖’对他保护的很,一向爱自己散播消息的娱乐公司这次倒是嘴紧极了,关于他私生活的一切都让人无从知晓。大概也是保护政策的一项,简唯很少随团出席同粉丝互动的现场活动,公司对此的解释是因为身体原因,不可以太过疲劳,所以,大部分关于他的消息都是经由媒体播报才能得知的。
江铃抱着大摞东西一路沿着走廊向前,前方转角处突然出现个纤细的身影,白衣白裤,浅色微卷的发,她心跳骤紧了下,习惯性地调整呼吸,那人的步态轻盈,仿佛不愿扬起尘沙脏污了身,她于是也不觉得放缓了急切的脚步,安静地同他保持距离。
他停步在某间房门前,旋开门把走了进去,江铃站定身子,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跟上去,却在调转眼光间,看到老板的身影,他一路大步流星走过来,推门进了简唯的房间,并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江铃。
江铃眼睁睁看着休息室的门被掩上,很快传出锁扣的声音,她眼睑抽筋似的忽闪了下,轻轻叹气,转身沿着来时的廊道离开,她其实可以佯装什幺也不知道直接敲门进屋见她最倾慕的人,可是,她没那份勇气,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江湖’里有种传言,说老板和简唯的关系异常暧昧,所以简唯才被这样好的保护起来。
江铃在把脚伫了会儿,透过一侧的玻璃,可以依稀看到走廊上的情况,她等到老板出来后,才抱着东西来到休息室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她将手中的东西挪到一边,腾出只手打开了门。
步入房间,她一眼就找到简唯,同往常一样,他侧身坐在窗沿,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弓起的膝头,纤细修长的手指慵懒的垂耷在外,对于开门的声音,仿若浑然未觉,静谧得不可思议,几乎有种和空气融化到一起的不真实感。这会刚好从对面大厦楼顶溢出晨起的阳光,耀眼的炫金色将他细腻的脸庞染上了无限的柔和缱绻,浅褐色的发丝反射出一缕缕美丽的流光。
即使几乎天天见到这样的画面,可每次还是会令江铃目眩神迷。
事实上,对他的恋慕江铃从不掩饰,原本就不是为了糊口才来的‘江湖’,大不了便被辞退。可是,到头来,她也没有触犯到公司的章程,不知不觉就干了两年,说起原因,却并不是因为公司对她的宽容,而是因为简唯的冷情冷心。
她稍稍走得近些,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简唯,这是粉丝们寄来的礼物和信件,我稍微整理了下,挑出些比较有趣的。”
“你帮我处理掉吧。”几乎称得上冷淡的回应。
她早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复,这幺久了,她也渐渐看得明白,在他那看似澄澈友善的目光里,其实什幺都视而不见,他的心,根本不曾让任何事物逗留过。他,只是活在自己城池里,一切外物于他,皆为烟尘。
她亦早已习惯了他同她讲话时的姿态,起初还会难过,怨他为什幺连看她一眼都不愿,可后来发现,他的冷淡,又岂是独独对她一人。于是,也便释怀了。
江铃转身离开时,手上拿的礼物太多,一不小心,掉了件下来,她想要抓住,却连带着让更多东西滑落,一时间一阵噼里啪啦,有件礼物的盒盖被撞开,里面东西径直落到坚硬的地板上,发出脆亮的声响,她的脸色立时白了一片。
玻璃碎掉的声音果然惊扰了简唯,他调转过头,先是看着江铃惊惶的脸庞,接着是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江铃原本在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这会儿,却停下来,眼前的状况让她看呆了,简唯的眼神……那幺专注,他到底看到了什幺?他也会有这种被吸引的目不转睛的神情幺?
于是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看去,乱七八糟的碎片中她也分辨不清他的目标究竟是什幺,这里面有那幺多浸满思念的精致礼品,手工制作的简唯木雕,碎掉的装满许愿星的许愿瓶,还有,可爱的天使娃娃,到底是什幺呢?让他可以投注那样特别的目光,几乎从眼底化出真实的温柔来。
被一种意外的动静吸引,她讶异地擡起面容,简唯居然从窗沿上下来了,一步步走过来,在她的面前停下,她不自觉吞咽了口口水,他的脸,真好看。
他忽略了她的表情,自顾自地躬下身,因为伸手的动作而从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手臂,他离得她很近,近得她只要稍稍擡起身体,他的唇就可以挨上她的额头,她一时间有些晕眩,鼻腔里全是他好闻的气息,她于是只能傻傻地看着他的动作。
他绕过每一个她曾经暗自赞叹过的礼品,从一块纸牌下捡出了什幺,拿到眼前端详着,她眼中露出了极端的不理解,那只是件毫不起眼的手工编织,甚至于看不出究竟做的是什幺,大概是兔子或是狗一类的东西。
他忽而起了身,转头时淡淡道:“找人来把这里清理一下,坏掉的东西都丢了吧。”
望着他的背影,江铃压下满腹疑惑,转身出去叫清洁工了。
简初像往常一样挂了号,坐在候诊室等着护士叫她,她梳着过肩直发,发色乌黑粹亮,衬得脸色更白,此刻,低着头闭目休息,那静谧的姿态似乎快要和空气融为一体。
当班护士走出来,喊了句:“简初。”
她惊了一下,赶紧起身,随护士走进诊疗室。
礼貌地对医生点头,医师简短说了句什幺,她便迅速明了,轻车熟路地除去上衣和内衣,脸上寻不到半分羞怯。
医师看了眼她胸部偏上的位置,那里隐隐约约有一道红线,皱眉问道:“还在束胸吗?”
她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笑,已经和这位医师打了两年多交道,她的一切情况对方都知晓。
医师一边在病历上写下什幺,一边摇着头:“你这样,只会加重心脏的负担啊。”
“您知道的,我的工作没有办法,公司已经很体谅我给我最小的工作量,平时我也很注意休息,饮食上也都按照您的叮嘱,我想,这段时间,尽量维持下去还是有可能的吧?”
医师擡了头,很严肃地对她说:“手术的事你真的要放在心上了,最迟也不能超过三年,否则做了也是白做。”
她一直平和的脸孔这会儿划过一丝纠结,不过很快平复下去:“好,我知道了。”
出了医院大门,走在路上,简初想着医生刚刚的话,只有三年时间了啊,看来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之前听过一些传闻,娱乐圈里的人不少都有着隐痛,为了生计,便偷偷摸摸做起兼职。
心中有了打算,简初绕到附近商场里买了男士专用的深色底妆还有一些鬓角、下颌处的毛发。
回到家,先涂了粉,接着开始修剪买来的发须,调整到适合的长度,便上了胶固定。
她从置物柜中取出假发,黑色的她极少需要,所以一直闲置在抽屉里,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熟练地带上假发,用发蜡做了下造型,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一转眼,简初已经在这家叫‘娇艳’的店里干了快一年时间。
想不到她竟然收益颇丰,大概真是像别人形容的那样,男人装束的她总是特别能吸引女性的目光,为什幺呢?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不通,记得弘满也曾调侃地说过,她是个男装扮相异常耀眼的人,有一种惹人怜惜的孱弱感。
可是,她到底是个女人啊,能不能有机会做次女人呢?在某天晚上陪伴客人饮酒谈笑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这样想着,这时客人要求喝干杯中的酒,她便籍着举杯的动作笑着赶走了这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