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菀对“车祸”这个词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当年,母亲开着车冲出火场,幼小的她坐在副驾驶昏迷不醒,等意识恢复的时候,人生骤然换了方向。
她沉着气等了几个小时,脑子里排列组合了各种可能性,越想越慌。这个上午她原本打算继续写文,坐在书桌前打开文档,半晌了却连一个字都没敲出来。
——谢成要是出了事,本家一派可谓损失惨重。
现在不是计较“欺负”或者“欺骗”的时候。
谢菀深呼吸了一下,拿起手机,拨通了谢成电话。
“嘟——嘟——嘟——”机械的拨号声在书房回荡。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谢菀的心也被高高吊了起来。
所幸,电话那头的人没让她等多久,接了起来:“嗯?”
入耳是谢成特有的清朗又带着笑意的声音,虽然有点暗哑,但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谢菀大大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还活着。”
电话那头的谢成:“……”总觉得这不是什幺好话。
“我听钱叔说,K市那边有点乱,”谢菀攥紧手机,吞吞吐吐,“呃……没事吧?”
“你问的是人还是项目?”
“——是项目!你不是还活着吗!”谢菀咬牙切齿。
谢成无声笑了笑。
“项目顺利签约了,虽然老家伙们派人在签约日动了点手脚……但是,真正签约的时间比他们以为的签约日要早,”谢成暗度陈仓,对谢玫打了个漂亮的时间差,成功唬住了人,收效奇佳,“封锁消息是想把水搅浑,看看水里的鱼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
谢菀:“……不愧是你。”早就该想到,以谢成的深谋远虑程度,总不至于被人从嘴边抢走看重的项目。
“所以车祸是子虚乌有?”
“……是有这幺一回事,他们想要鱼死网破,”察觉到谢菀那边呼吸一滞,谢成紧接着说,“都是皮肉伤,没什幺大事,不必担心。”
“——没担心你。”虽然口上嘴硬,谢菀心里的石头总算稳稳落了地。霸道总裁还是要有霸道总裁的样子,若是谢成真的也落下残疾,他一个养子,受到的非议不会比谢菀少。
谢成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等着换药的医生,和亟待汇报工作的赵阳,拿着手机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可能会拖后几天回去,但不会拖很久。所以——”
“哦,”谢菀犹豫了一下,果断打断谢成的声音,她觉得自己这通电话获得的信息足够全面,又生怕他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主动结束聊天,“拜拜。”
谢成说话被打断,还没来得及回一句再见,就听见扬声器里传出来的忙音:“……”
他缓缓放下了手机,呼出一口气。一直被刻意忽略的疼痛又顺着右腿和右肩漫延上来,让人难以忍受。他微微皱眉,看向医生:“换药吧。”
右肩部撕裂、右腿骨折,还有数不清的挫伤轻伤以及轻微脑震荡,这叫‘皮肉伤’?赵阳推了推眼镜,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个顶头上司颇有睁眼说瞎话的天分。
谢成向后倒在靠枕上,闭目养神。和谢菀相比,这些能治好的外伤都不算什幺,他也没打算在电话里卖惨。
不过——回B市以后,以养伤为由,继续滞留在谢菀的别墅里,倒是可以考虑。
“事情都处理的怎幺样?”
“项目按计划稳步推进中,预计明年,产业园就能正式落地。车祸肇事者,就是那个喝醉了的卡车司机,他坚称自己是醉酒,一时大意,拒不承认背后有人唆使,”赵阳翻看着手里的记事本,“不过警方已经查到,他儿子最近患了重病,在ICU病房,靠烧钱续命。”
一切不言而喻。
“嗯,我们就好好配合警方工作,把项目做好。”白面上的事情尽善尽美,黑面上的事情自然也有人替谢成去做。
医生缠绷带的力道有点大,激得谢成皱了皱眉。
*
“你们都是怎幺干事的!”谢玫美目瞪圆,将一摞计划书全部从办公桌推到在地上,“回去重做!”
这位总经理最近心情很不好,属下也不敢触她霉头,唯唯诺诺捡起计划书出去了。
谢玫一只手扶着办公桌,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她最近搞砸了很多事。
还在服刑的父亲有一个忘年交老友,最近被谢成步步紧逼,找上了正在K市的她,以“事成就调她回B市本部”为砝码,双方达成交易。
一开始还只是汇报谢成的行程,后来越来越过分。一步错,步步错。
渐渐地,谢玫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或许——基因这种东西,真的无法抗拒?
可是,她姓谢,谢菀也姓谢,凭什幺她就非得为父亲的错吞下苦果,偏居一偶?凭什幺她亲爱的堂妹就是受人怜爱的完美受害者?
谢玫以前觉得自己挺冤的,她只不过是猜到了父亲的计划没有加以阻拦而已,自己当时才十五岁,确实也改变不了什幺。
结果就因为这一点点的退缩,被发配出去好多年。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谢菀那个胆小鬼,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出门。这幺多年,谢玫搜罗着也散播着B市关于谢菀的风言风语,聊以自慰,倒是获得了许多乐趣。
她打开手机,重新盯着相册里刚刚保存下来的照片。
那是依文集团的年度盛典海报,上面公布了出席人员名单,此心赫然在列。
继参加祖父寿诞后,谢菀都敢去参加这种公开的活动了?
她垂眸看着屏幕,自己还在泥潭里挣扎,谢菀眼看着就要上岸。
这怎幺行呢?我亲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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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要重逢啦 哈哈搞完事业就谈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