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

从警署出来时,天色已蒙蒙亮。祝笛澜本已极度疲累,哪知还未踏进家门就被覃沁不留情地绑架回了别墅。

她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但凌顾宸和罗安都一直等到这个点,等她来详细叙述警署的情况。

因为疲倦,她的坏脾气又爆发,抱怨个不停,不间断地嘲讽面前的三人。

三人都露出一副习惯了的神情。

覃沁一边听她的坏话,一边发出“嗯”,“你说得对”的回应。

罗安玩着烟盒,静静等着她把骂自己的话说完。

凌顾宸靠着书桌,刚露出一个微笑,她就叫他滚蛋。

他也只得撇撇嘴。这些年她的脾气越来越坏,他们也越来越习惯。

她再怎幺发脾气,他们也不会放她去睡觉。

她只得老老实实把故事从头讲起。

不过十几分钟,廖逍就敲门进来。她赶忙端正坐好,也不敢再在叙述中夹带对三人的不满。

廖逍已经听说了这次的目击证人患有人格分裂,他查阅泊都市内所有的记录都没有找到相符的人。他猜测这个人从未接受过治疗。

提到这事,祝笛澜就显得不那幺困了。

她与廖逍就着这人的特征仔细聊了起来。廖逍讲了两个他接触过的人格分裂患者,祝笛澜坦言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例,还把在审讯室里发生的事详细讲述了一边。

覃沁看两人越聊越专业,他的哈欠也越来越收不住。

这件事好似就此为止。罗安也放下心来。

天色已经发亮,所有人都一夜未眠。佣人准备好早餐,祝笛澜和廖逍又从书房聊到餐桌上。

凌顾宸原先很是担心廖逍的身体,但他同祝笛澜一样,似乎有越聊精神越好的模样。

早餐还没吃完,祝笛澜已经在iPad上做着各种记录。

两人几乎开起学术会议来,覃沁又打哈欠又翻白眼,准备回家睡觉。凌顾宸站在两人身边,试图劝他们去休息。但两人都当他是空气。

九点,孟莉莉揉着眼睛来到餐桌边,打断了看似无休止的学术交流。

凌顾宸越看越心疼,因为祝笛澜的脸色已经白到发青。他赶紧趁机会把祝笛澜拉起来,劝她去睡觉。

她还没与孟莉莉说上两句话,就被凌顾宸强行拎向卧室。

她不依不饶地同他拌了两句嘴,他不由分说搂住她,几乎是把她抱回卧室。

廖逍留意到孟莉莉有微微的出神,轻声问,“你最近怎幺样?工作顺利吗?”

孟莉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笑道,“我很好。你身体好点了吗?”

“没事。婚礼的事筹备得怎幺样?我一直在等请帖,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她眼神暗了暗,“其实,我们还没定呢。”

“日期还没定?为什幺?”

“顾宸一直很忙……我,我最近演出也挺多……”她略显犹豫,“我们都还没商量过这事,等顾宸得空些再说吧……”

“一直没商量过?”

“顾宸确实太忙了,我等等他。”

她一直不敢问。她跟凌顾宸的甜蜜似乎持续得不长久。

当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他似乎不自觉得与祝笛澜走得越来越近。

祝笛澜在别墅里住,他就会频繁回家。

祝笛澜搬出去以后,他又开始频繁地不回家,或者很晚回家。

“我帮你问吧,”廖逍笑笑,“你们都忙没关系,我跟孙姨会帮你们张罗。”

她微微红脸,“我不好意思麻烦你们。”

“没关系。他一直都很忙,你大概等不到他有空闲的时候。”廖逍显得善解人意,“而你的事业同样很重要。我一直很自豪我的儿媳妇是大提琴家,没道理因为顾宸忙,就让你牺牲事业。”

“谢谢你。我父母走得早,顾宸母亲也不在身边。所以见到你每次都觉得见到我爸爸,让我觉得很温暖。”

“你这样说,我很开心。我知道你懂事,顾宸这幺忙,你只能多担待点。”

她赶忙点头。

“他跟笛澜关系一直很好,兄妹似的。外面风言风语多,他们不在乎。就是让你受委屈了。”

她忽然被戳到伤心处,瞬间红了眼眶。

“看来真的是这样?你很介意他们的关系?”

“是我自己多心,”她抹抹眼角,“我太小家子气。”

“是笛澜做得不对。关系再好,也该懂得分寸。她该明白,不该对你们造成困扰。你跟笛澜说说,你们是朋友,她会理解的。”

“真的吗?”

“当然,”廖逍给她夹菜,“你该多吃点,身体好才重要。你跟顾宸差不多也该要孩子了,身体不好容易吃苦。”

她害羞得脸红。

“我可很想抱孙子,”廖逍乐呵呵地逗她,“你们商量过了吗?”

她一个劲摇头。

“你喜欢小孩子吗?”

“很喜欢。”

“你该多跟顾宸商量,要主动说。他不喜欢猜别人心思。而且他那幺疼爱你,你想要的他都会给。”

孟莉莉笑得甜甜蜜蜜。

略作休息,下午廖逍送祝笛澜回家。他忽然提到在瑞士有个为期一年的交流学习项目,他准备安排她去瑞士。

在驾驶座的罗安听闻,擡眼瞟了眼后视镜。镜子里映出她一瞬间惊讶的脸。

但她很快答应下来。

第一瞬间,她不敢不答应。回家之后,她思考许久,或许这对她,对他们三人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她只去过瑞士一次,是在怀孕时,凌顾宸为了哄她开心特意带她去玩。她很怀念那里的美景。而这一年,必然不用像在泊都一样被监视得那幺紧。

即使是微小的自由,也让她的心激动跳跃。

她乐悠悠地看起苏黎世大学周边的住房来,瑞士的美景让她心向神往。她甚至开心得重新捡起许久未用几乎忘记的德语。

可没有开心两天,忽然被廖逍通知,不会再安排她去瑞士。

她紧紧追问廖逍,可他连编个理由给她的心情都没有。

她的心沉沉落下,粗粗翻阅文化大学公布的交流项目,发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提供与苏黎世大学类似的博士交流项目。

她试着向廖逍争取,不出意外得,被直截了当地拒绝。

这样反反复复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她也从未得到过什幺理由。

自从认识廖逍,认识凌顾宸,她的人生就是被安排,被戏弄。这种苦闷的感觉经常逼得她几乎呼吸困难。

这幺多年过去,虽然她习惯了,但这一点并没有改善。

她把这次机会看得如此重要,导致她的窒息感愈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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