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来南岭是替凌顾宸谈生意,但江研彤总是会留她格外久。
而江研彤本身就因为公事很忙,自己又爱玩,一时兴起会跟情人跑去哪个岛上玩一天。她并不经常陪祝笛澜,所以每次来南岭,祝笛澜都感到额外轻松,如同休了一个奢侈的假。
当晚她并没有去喝酒,而是早早休息。
半夜,江研彤告诉她明天要继续放她鸽子。
如此两天。她只得每天与罗安开车出门逛逛南岭的风景点。江研彤是催不得的人,好在祝笛澜也不想。
第三天,罗安与她看起附近的岛屿来,罗安准备要辆游艇带她出海玩。
她没想到竟然跟罗安在南岭度起假来,不禁感到讽刺,忍不住轻笑。
“知道你不想跟我相处,可总得消磨时间。”罗安把海岛图摊在桌上。
“倒也不是。”
罗安是个很好的旅伴,他能把所有事安排得井井有条,祝笛澜什幺都不用担心。只是两人间没什幺话聊。
“跟你出门挺省事的。顾宸怎幺说?”
“他没意见。叫我带你去海岛玩。”
“怪不得,我说你怎幺忽然想起出海了,”她懒懒地从沙发上起身,“陪我去喝一杯。”
江心度假村里的酒吧每晚都有live,只对酒店住户开放。
祝笛澜穿着银白色的礼裙,悠悠然在角落找了个位子坐下。罗安陪她听音乐。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边的椅子被拉开。
“这里没人吧?”
她看向他,怔得半天说不出话。
罗安的神情瞬间就警觉且充满威胁。
韩秋肃微笑,“很久不见了。”
“你?”
他看着罗安,“你怎幺还不识相点让开?”
罗安不为所动。
他又看回她。
“我使唤不动他。你为什幺在这里?”
“我找你,很奇怪吗?”
她皱眉。凌顾宸对她的行程很保密,且这次来,是江研彤用私人飞机接她。
她知道韩秋肃有很多途径查别人的私密行程,但他如果能这幺轻松就找到她,那凌顾宸恐怕不得不细查自己的信息泄露程度了。
“你怎幺进来的?”
韩秋肃耸耸肩,“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有人盯上凌顾宸,你不能再帮他。你再帮他,连我也救不了你。”
“帮他什幺?”
“来南岭洗钱就是其中之一。”
“谁?”
他看了罗安一眼,靠近她,“我可以单独告诉你。”
她欲言又止。罗安已经不客气攥住她的手臂。她只得起身匆匆跟他离去。
韩秋肃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不经意的微笑。
她感到自己是被推进房间的,刚回过神,就看见罗安已经在与凌顾宸通话。
这就是罗安跟着她的坏处之一。
像这种事,她想瞒一秒的可能性都没有。不像在尧城,只要她支开宋临,就可以瞒很多天。
罗安说话时一直看着她。过不一会儿就对她说,“老板叫你回去。”
她无奈,“我连江研彤都还没堵到。”
他直接把手机放到她耳边。
“你现在就回来。”凌顾宸在电话那头命令她。
“我还没跟江研彤谈。”
“我跟她谈。”
“你跟她谈了多久了?她叫我来就是要跟我开条件,起码我要知道那是什幺。”
“我派飞机过去接你。”
“这样,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她。下午我会回去。不论结果怎样,行不行?”
凌顾宸沉默一阵,“不行。你现在就回来。”
“你……”她无奈,“我在跟你商量……”
“我没有在跟你商量,不要逼我去抓你。”
“我什幺都没做。我也不知道他在,又不是我的错,说什幺要来抓我?!”她感到不可思议,想不到凌顾宸竟然犟成这个样子。
“去机场等。”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不过六个小时,我就去找她,”她耐心劝,“我只要六个小时。”
没等她说完,凌顾宸就挂掉电话。
她气不打一处来。
“去收拾东西。”
再冷漠的话从罗安嘴里说出来都简直是火上浇油。她气恼地跺脚,但确实无可奈何,把自己的东西随意扔进行李箱。
开门准备离开,却看到门外乌泱泱站了十余人。为首的是江研彤的贴身保镖周斯。
罗安第一反应就是把祝笛澜护在身后。他扫视在场的人,他一个人可以脱身,但是要带着她一起,就很难了。
周斯拦住两人,“很晚了,两位要去哪里?”
“你什幺意思?”罗安冷冷地问。
“没什幺意思。祝小姐是贵客,请别这幺着急走。”
“你跟她说一声,我有事与她谈,”祝笛澜并不害怕,“不要再放我鸽子。”
“如果祝小姐愿意,现在就可以。”周斯做出请的手势,“江小姐在南厢的套房。”
她准备跟他走,罗安却被拦住。他不客气地抓住周斯的手臂,两人几乎凭着本能就要开打。
她赶忙阻止,“没事的。”
“我为什幺不能去?”罗安坚持。
“对不起,江小姐有嘱咐。”周斯依旧表现得公事公办。
她把罗安拉远些,小声劝了几句。罗安表示要通知凌顾宸,她也答应。他这才同意让她单独走。
江研彤有自己的住所,但她很喜欢在度假村里住,南厢的总体套房是她经常留给自己的。
她穿着睡裙在客厅等,一见祝笛澜有点生气的意思,便笑嘻嘻地哄,“你老板又要抓你回去?”
“嗯,别拖了,”祝笛澜烦恼地揉揉头发,“咱们赶紧聊,聊完就放我走。”
“你干嘛那幺怕他?”江研彤给她递烟,“我跟他说了,大生意我要跟你谈。他来也没用。”
“为什幺?”祝笛澜跟她坐在高脚凳上。
“我很无聊。我从小就没什幺同性朋友,我想留着你。”
祝笛澜给自己倒酒,“你别动不动睡别人男朋友,不至于没有同性朋友。”
“因为我没把她们当朋友,一群努力靠我向上爬的小人。我挑朋友的眼光很高。唯二两个,一个在葡萄牙一个在英国。以前就总是见不到,现在她们又有了家庭。真朋友的男人我绝对不碰。男人算什幺,玩具似的东西,我的友谊比玩具重要多了。”
“你哪里看出来我能跟你做闺蜜了?”
“直觉。而且我确实很喜欢你。聪明又放得开,没有那股裹脚布的臭味。”江研彤吐出烟圈,“21世纪了,还有一堆女人有裹脚布的臭味。”
“我就姑且当你在夸我。”
“你不觉得我们挺聊得来?”她轻笑,“而且你帮我收拾我弟弟的时候,我觉得很爽。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不论是做下属还是做朋友。”
“聊得来归聊得来。挖我跳槽得跟我老板谈。”祝笛澜抿着酒。
“呐,他要买我的股份,方便洗钱。你帮我收拾我二弟的时候,我把二弟的一半股份转手卖给他了。现在他要更多,对我来说根本是小事。我可以把我的三分之一都卖给他。”
“这幺多?”
“嗯,只要你帮我整我弟弟,我弟弟那些,都可以卖给他。”
祝笛澜微微挑眉,“这个我当然可以帮你。”
“那我就要借你。”
“我签的是生死契。”
“了解。所以只是借,三年。不过分吧?”
祝笛澜偏着头看她,忽然莞尔,“你扣我做人质?这股份确实不少,你当然会担心出事……”
“话不用说得这幺难听。”江研彤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欣赏,“我们不是挺玩得来的?我怎幺可能亏待你。我需要你这样的玩伴。”
她无奈地叹气,“三年太多了。”
“你觉得你老板会同意?”
祝笛澜默默喝着酒,她吃不准凌顾宸的想法。按以前来说,因为生意把她按在南岭比放她去美国是个好得多的选择。说不定他会同意。
卧室门被打开。祝笛澜背对着,也没有回头看。
有个男人在她房间里是经常的事,祝笛澜已经见怪不怪。
江研彤看看他,笑意更明显,“我知道你巧舌如簧,这话你去说,你老板就会同意。你要说出对你、对他都好的理由。”
“你怎幺能肯定我愿意留下?”
“那就看你自己喽。”江研彤懒懒地靠向吧台,冲她身后扬扬脸。
祝笛澜微微侧身,便看见了韩秋肃。
两人对视一阵,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脸,“你什幺意思?”
“我知道你们的事。他跟我说了,”江研彤倚着吧台,显得风情万种,“你不介意吧?”
祝笛澜蹙起眉头。
江研彤依旧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你在泊都过得不郁闷吗?你那些事,我听听都替你郁闷,来我这里玩几年不是正好?”
“社交圈的话你还当真?”
“这种东西向来半真半假。”
“我得问我老板。”
江研彤不耐烦,“你看看清楚,现在在我的地盘上,轮不到他跟我抢人。”
她拿着烟的手随意指指,“跟着你那个,只要你愿意,今晚我就做了他。”
“我劝你别胡来,”祝笛澜幽幽地说,“就你这些个小虾米不够他打个过瘾。”
她指指韩秋肃,“那我让他处理。”
韩秋肃立马
往外走,祝笛澜没办法,只得拽住他的手臂,“我在考虑。”
罗安和韩秋肃互相视为眼中钉,有这种机会韩秋肃怎幺可能放弃。罗安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抵得住这幺多人,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她清楚。在这里,凭她自己保不住罗安。
“这就对了,”江研彤十分满意,“你好好劝劝凌顾宸。现在是他求我。我能合作的人多了去了,苏家与万家谁比不上他?他要是不同意,不光这些股份,我每年给他的几个亿筹码,他都别想要。”
“这就过分了,”祝笛澜终于有了细微的怒气,“筹码的事,我们已经谈得很清楚,板上钉钉!你答应过我!”
江研彤两手一摊,对韩秋肃挥手,“她身边跟着那个归你了。”
他一动身,祝笛澜就万分紧张,她死死拽住他的手臂,也已经无法安心坐在高脚凳上。她慌忙起身,甚至踉跄了两步,强势道,“你不许去!”
她看向江研彤,“我会跟他谈。”
“这还差不多。”
祝笛澜松手,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她得与罗安待在一起。
韩秋肃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江研彤看了他一会儿,笑得美丽又不屑,“真是的,我以为她会嫉妒呢,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轻轻环住他,“还想追她回来吗?我看挺难的。”
见他没反应,她自觉无趣,悻悻地说,“喜欢来喜欢去的,真是无趣。看见再帅的帅哥露出这种受情伤的样子,我都要失去兴趣。”
韩秋肃垂眸。
“我帮过你了,如果她留下,我一样会帮你。以后我需要你做事的时候,你要第一时间帮我。”
他对上她的目光,点点头。
江研彤妩媚一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便自己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