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冰雪之中开了三个小时的车,他们到达了那间民宿。
这是间独栋小木屋,装饰与外观有着一样的简洁北欧风格。钟远在信箱里取了钥匙,停好车,拿好两人的行李。
林巧儿已经激动地跑到一旁开始玩雪。松软的雪层好似有一米厚,底下更是不知多厚的已经冻得如水泥的雪层。
钟远笑着看她一眼,就先进去,把电气和暖气都接好。小房子瞬间充满了暖洋洋的亮光。他烧了水,泡好两杯热茶。
林巧儿跑进屋,不过一会儿,她的脸颊和鼻尖就被冻得红彤彤的,显得格外娇俏。
“钟远,我们去玩雪吧?”
钟远把茶递给她,拍拍她身上的雪,“先去镇上买点吃的,这里的超市关得早。”
指尖有股暖流流到心里,林巧儿这才发现她玩雪玩得双手冰冷。她点点头,跟在钟远身后,打量了一下这间民宿。
装饰很古朴,简洁的客厅和厨房,侧边一个小房间是桑拿房。
方圆十里都没有邻居,这个小房子好似无端长在一片杳无人迹的空地上。
钟远翻开她的行李,把她最厚实的冬衣都拿出来。但是在意大利过冬的衣服怎幺都不可能挡得住这零下40度的天气。
“我该给你准备些更保暖的衣服的,”他愧疚,“对不起,没想到。”
林巧儿摇摇头,“没事呀,家里很暖和。”
“一出门就会感冒的,这大衣太薄了。”
“玩雪的时候觉得很热。”
钟远笑笑,把自己的羊毛围巾裹在她身上,她裹了两块大围巾,显得很臃肿。
“没事,去镇上看看能不能买点什幺。”
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又赶在商店关门前出门。拉普兰有一个小镇,是几家酒店的集中地。
酒店都围着一个湖建造,这个时节,这座湖已经冻得看不出是湖,湖面与地面无异,众多游客在上面玩耍,等极光。
林巧儿好奇地张望,可是因为天色太暗,什幺都没有看见。
两人进了那家唯一的超市,超市规模很小,可选的食物类别也不多,蔬菜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买够三天的食物和两瓶圣诞酒。离开超市,钟远又去了隔壁的几家旅行社,拿了几张宣传册。
“那是什幺?”林巧儿好奇地问。
“有哈士奇或许麋鹿拉雪橇的游乐项目,你想玩吗?”
“好呀!”林巧儿的眼睛顿时亮晶晶的,“麋鹿很可爱啊!我们去玩吧。”
“嗯。”钟远把她送回车上,开足暖气,“等我一下。”
他再回来时带着两套厚重的滑雪服,“租了两套,晚上等极光就不会冷了。”
“谢谢,”林巧儿诚恳道,“你总是把我照顾得很好。”
“我自己出门时,特别粗糙。我不怎幺生病,所以考虑的事少,”钟远握住她的手,“我有疏忽的地方要告诉我。”
林巧儿轻笑着吻吻他的双唇,她感动得不知还能说什幺。
回到民宿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但是在极夜里他们完全失去时间概念。
林巧儿研究起从超市买的麋鹿肉,试着把它做好吃。她时不时透过厨房看钟远一眼。
他研究着游玩项目,然后给旅行社打电话。安排好了,他就整理林巧儿的行李,把这个临时居住的地方弄得温馨些。
林巧儿笑得很甜蜜,两人不用说话,可是相处得自然又默契。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这份自然是哪里来的。
第一次试做麋鹿肉,不算很成功。林巧儿有点失望,不过钟远一向对食物没有要求,她才稍微安心。之后她着急忙慌地想出门看极光。
钟远把半只脚已经踏出门的她拽回来,仔仔细细给她套上滑雪服,给她戴好帽子,遮住耳朵,用围巾把她的口鼻都遮得严严实实。
两人这才出门,林巧儿觉得自己移动起来好似一个笨拙的充气玩偶。
钟远裹得一样多,但他对身体的控制力依旧在,他牵着她,带到了后院一片相对开阔、视线不被高松的冷杉遮挡的区域。
那里有好几块巨大的木桩,钟远把她轻轻安置在一个木桩上,确认她坐的舒服了,才陪着她坐下。
林巧儿的笑声透过层层衣料传出来,“你把我当小孩子。”
“是吗?”钟远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是很烦?”
林巧儿挽住他的手,摇摇头,“我担心你会厌烦,所以不用照顾得这幺细致。”
“好,我努力。”
林巧儿把头靠在他肩上,两人一起望着天空。
他们一安静下来,就好似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在这片冰天雪地里,连空气都好似是冰冷的。
林巧儿也忽然恍惚,昨天还在佛罗伦萨,今天她就好似坐在了一片静谧的世界尽头。在这里,只有她与钟远。谁也找不到他们,谁也不能打扰他们。
她不由得去看他的侧脸,他擡眼看着天空,他的等待总是这样安静,充满了耐心。
在这一片仿佛充满神迹的氛围中,她直觉自己的眼里只有身边这个人。
这种宏大又细微的情感,充满着空旷的雪景的情感深深震撼了她。从这以后,每当她提起画笔,总是不自觉流露出这一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