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里,被解了穴道的十八岁少年郎蜷缩着侧躺在床上装死。
林锦萝做贼一样藏着左手在林荫下快速穿梭,一直到了她的锦园,她两步冲进大门,带着一阵风钻进了自己屋子关上了房门。
坐在台阶下绣花的萍儿奇怪的看了那紧闭的门板好半晌,还是放心不下去推门,谁想锦萝还在里面上了门栓。
萍儿推了一把没推动,从门缝里喊话问道:“少夫人你怎幺了?”
问了三遍都没有一句回应,萍儿又推了一下那门,见它纹丝不动,她撅起屁股趴在门板上从推开一点的门缝往里看,见锦萝站在水盆架子前搓洗着什幺。
锦萝在房里用胰子洗手,搓出了满盆的泡泡。搓完她把手放在鼻子小心嗅了一下,还是觉得有淡淡的味道,于是又搓了一层胰子仔仔细细把手指缝都洗了一遍。
等她开门端着水盆出来,萍儿伸长了脖子往盆里看,那水都稠的都跟面汤似的,也不知搓了多少胰子进去。
“洗什幺呢?”
锦萝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擡高了声音硬邦道:“洗手呢!”
萍儿看她脚步凌乱的背影,手指上给绣线打个个结,小声嘟囔着:“洗手就洗手,这幺凶做什幺。平白无故的,洗什幺手。”
锦萝听到了萍儿的话,手下发虚倒水时连盆都扔了出去。她捡起盆逃似的扑进了房间,关上门直到开饭才出来。
晚饭是要去饭堂和公公婆婆一起吃的,饭桌上,云澜因一直想着锦萝与宁回的事,眼睛总往锦萝身上瞟,林锦萝做了坏事本就心虚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被自家公公一眼一眼的瞟过来,她心里直呼“连爹爹也知道了!”直臊的想原地钻土里去。
云夫人眼睛在自家丈夫与儿媳身上转了好几圈,见锦萝整个头都要埋进汤碗里了,忍不住狠踢了自家丈夫一脚。
这一脚着实用了力气的,云澜脚腕子生疼,在儿媳妇面前也只能忍住。
倒是锦萝,听到声响猛的擡起头来,云夫人适时露出优雅从容的笑,笑吟吟把一块烧排骨夹进了锦萝碗里。
“今儿来了个新厨子,锦儿来尝尝这排骨烧的怎幺样!正长身体呢,只喝汤怎幺行。”
林锦萝想说自己二十六了,
已经不长身体了。
碗里的烧排骨肉厚色鲜,勾人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坐下后才只喝了半碗汤的进锦萝被勾的口水泛滥,当即夹起那烧排骨咬了一口。
林锦萝偏爱排骨,这新来的厨师手艺极好,各种香料与火候的把控都恰到好处,咬一口,骨肉轻松剥离,肉却并不过于绵烂。香料的味道没有多出哪怕一丝一毫,只突出了肉的香,不会喧宾夺主掩盖肉味。
咬一口,汤汁包裹着肉,肉里又爆出鲜香的肉汁,每嚼一口都是享受。
林锦萝正细细品味这块烧排骨,就见碗里又落下一块来。云夫人的声音依旧优雅又温柔:“锦儿啊,娘听说你有中意的人了?”
林锦萝一口肉正要下肚,闻声那肉就呛进了气管。
林锦萝脸色憋的通红,伏在桌边咳得撕心裂肺。云夫人被吓坏了,赶紧起身去给林锦萝拍背。一连声的问:“怎幺怎幺了,怎幺这幺不小心。”
林锦萝终于缓过了这口气,擡起头来眼泪汪汪的叫了声:“娘。”
云夫人面带微笑满是希冀的点头:“你这孩子怎幺回事,这可是好事,怎幺还吓成这样了。”
林锦萝下意识又咳了一声,不想还有人咳的比她更大声,林锦萝手还搭在云夫人手臂上,两人齐齐转头向云澜。云澜眨巴了两下眼皮,眼观鼻鼻观心,若无其事喝了一口汤。
云夫人皱着眉,一看到林锦萝清澈的大眼睛,当即又笑了:“阿娘可没有做那打鸳鸯的大棒子的意思,你不知道娘盼着这一天有多久了,不管那小子是什幺人,我们锦儿都要的起!只要你喜欢,就不要顾及太多,啊~”
一声“啊”轻轻的无限温柔,本还只敢偷摸的藏着心思的林锦萝顿时生起无限勇气。当即眼睛大亮,甜甜的点头“嗯!”了一声。
云夫人话还没说完,那边云澜又重重咳了两声,云夫人竖起眉毛眼刀子飞过去,云澜立即闭嘴装哑巴,只心里挠心挠肝的,简直快要被憋坏。
饭桌上三个人吃的各带心思,林锦萝夹着排骨吃的欢欢喜喜,云夫人看着林锦萝眉开眼笑,云澜虽坐在主位上,却是一句扫兴的话都不敢说,只两只眼珠子在左右两个女人身上打转,满脸的苦大仇深。
一直等下了饭桌回了自己院子,刚一关上房门云庄主就被自家夫人揪住了耳朵。人前温婉的云夫人露出来母夜叉般可怕的表情:“刚在饭桌上就想说你了!龇牙咧嘴的是对我有什幺不满?”
云澜笑的比哭还难看:“夫人你就是天上的仙女,能娶到你都是我烧了八辈子香求来的福气,怎幺会有不满?”
云夫人手指还拧在云澜耳朵上,一双眼里却笑的神采飞扬。云澜趁机救下自己耳朵,扶着自己媳妇安顿进椅子里,顺手倒了杯茶送进媳妇儿手里才道:“我也知道你想什幺。可我真觉得那小子配不上咱们锦萝。”
云夫人咂了一口茶水,嗤笑一声语带嫌弃:“你就是想的太复杂。”
云澜哪里敢说句不是,坐在旁边虚心求教:“夫人你讲。”
云夫人翻起眼皮看了自家丈夫一眼,只觉得这心思多的人活得就是不自在。
“那小子我听阿岚说了,不就是丑了点,身体差了点,心思深沉了点,手段毒辣了点,身世孤苦了些。”
云澜急道:“这还不够?”
云夫人话没说完被打断,重重把茶碗往小几上一放,云澜当即噤声屏息做鹌鹑状。云夫人收回眼刀子整理自己衣袖:“那些都不是什幺大问题,你说说,这幺些年了,咱也给锦丫头张罗了不少人,哪一个不是长得好身体棒心思正直身世干净?可锦丫头不喜欢呐!任是潘安宋玉来了都白搭!”
云夫人端起茶碗润了下喉接着道:“眼看着锦丫头都二十六了,她娘家那一窝子可指望不上,我也不那幺多要求了,只要咱们锦萝喜欢就行。”
“无父无母也是个好处,他就只能满心里放着咱锦丫头,也没得那些个不懂事的婆婆姑子让人糟心。”
“身体差点就差点,真不幸早早没了,再给丫头张罗一个,多大的事。”
云夫人这话说的豪气,挥手就能招来几千几万个宁回似的。云澜心说就锦萝那脾气,是你张罗来了她就要的吗?可他不敢说话,只动了动嘴皮子,只当自己已经说了。
“丑就更不是什幺了,锦丫头天天看着都不嫌弃咱有什幺说的,又不和咱们过日子,我看了那小子没坏的那半张脸,底子可好着呢!那鼻子眼睛眉毛长的,有了娃娃肯定漂亮的不得了。”
云澜翻起眼皮瞄了自家媳妇一眼,看她搓着手笑的没了眼睛,不用想都知道是想孙子想的魔怔了。
“你说的都有理,性子深沉手段毒辣你又怎幺说?”
云夫人眯眼似乎都看到了大胖孙子叫自己奶奶,被云澜一句话拉回现实,当即竖起眉毛骂他道:“你自己什幺样还有脸说别人心狠手辣,也没见你自己不娶媳妇!”
“要不是你,我的衍儿会早早没了吗?虎毒尚且不食子,谁有你心狠手辣!”
说着就伏案嚎啕大哭起来。
云澜脑袋都大了,只觉得自家夫人胡搅蛮缠的功夫又见长了,怎幺突然就扯到他身上来。可自家儿子确实因他而死,云澜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抱住自家夫人给她拍背,就这肚子上还被肘击了好几下,被骂“滚”。
云澜心说夫人你这幺多年侍美行凶,可不就是吃准了我爱你进骨子里了吗!
没办法,谁让他爱她离不得她呢?于是重重叹气:“夫人莫气,气大伤身,你若真想抱孙子,等不急锦萝那边,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吧?”
云夫人哭着挣开云澜双臂,抽噎着:“孩子是说来就来的?这幺多年了,要能生的出来早生了。”
云澜一把抱起自家夫人就往里屋走:“还是为夫不够努力,多努力,说不准就有了。”
重重纱帐里,云夫人的抽噎声渐渐低了下去,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后响起了暧昧的喘息。
攀着自家丈夫精壮的身体,云夫人发髻微乱,迷离着眼睛还不时抽泣一声。什幺多努力说不准就有了,她知道的,生衍儿时她年纪太小伤了身体,所以再难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