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幺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我的鼻尖埋在魏琨珸赤裸的臂弯里,他肌肤上的沐浴乳香,和面前几乎要贴着我坐的纪勋身上的木质香水味,双双混合着钻入我的鼻腔,本不相配的味道却让我感到了一种安心,像是小时候的雨天午后,一手抱着姑姑送我的毛绒小羊,一手拉着魏琨珸的衣角,就那样沉沉睡去时,意识里最后一刻的安稳。
我看着纪勋,纪勋只是朝我笑,看不出任何恼怒,就像是现在只是我讲了一个笑话,甚至看着我的眼神也一如往常闪烁着纵容的爱意。
现在这种预料之外的情况让我有一种事情失去掌控的无力感,进而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窜起,我几乎被气到眩晕。
“你没什幺想和我说的?”我盯着纪勋,接过魏琨珸的话茬,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恼怒,“你早就知道了,装了这幺久,是觉得看我演戏很有意思?”
说完我也懒得再呆在魏琨珸怀里,他最近瘦了不少,骨头硌的我有点疼,于是就要从魏琨珸怀里挣脱出来,谁知刚起身就被魏琨珸又拉回了他怀里,后背的肌肤被迫与他胸前紧贴,环着我的手臂更紧了些——像是一只护食的狗。
我也没有太多力气和魏琨珸这种幼稚的行为继续纠缠,索性随他,只把目光和注意力继续放在纪勋身上。
纪勋没有说话,我愤怒更甚,于是恶毒的又添了一句试图火上浇油:“还是说我自己都没发现,你其实是个绿帽奴?”
纪勋却仿佛完全不在意我近乎侮辱的话一样,甚至连嘴角的笑容弧度都没有改变,终于开口说道:“我确实有话想说,本来婚礼第二天就准备出发的蜜月旅行,因为你的消失没有及时出发,现在布里斯班摩顿岛由于暴风雨已经封岛了,再去的话可能蜜月计划还得延期,或是我们可以改去其他地方?”
我不依不饶的看着他,说:“还有呢?”
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额头,说:“看我这个记性,还有你该去我家了,奶奶这两天没见你,念叨你好几次,老人家可想你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
这和我的预期与计算根本相差甚远。
魏琨珸叫纪勋来的这点小把戏,我早就猜到,也早就知道了。且不说与魏琨珸自小一同长大,早就对他的心思了然于心,单就做彼此枕边人的这几年,也足够我去完全了解他的性格——执着,占有欲,单纯。
是的,单纯。在他的世界里,我就是全部的意义,我是他难以割舍的存在,我在他生命里二十五年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已成为每一寸的肌理与他的肉身和精神相纠缠,长合,融为一体,难舍难分。
这也是为什幺,我最开始选择报复父母的方式,是我的弟弟。
还有什幺比知道自己最爱的儿子其实早就和自己最讨厌最忽视的女儿乱伦许久更让那两个老东西崩溃的呢?尤其是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宝贝儿子,其实是个乱伦癖?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念头此刻又一次盘踞在我脑中,那种看到他们崩溃模样时的快感,再一次从身体的每一处毛孔中渗透进血液,直让我每个细胞都愉悦之极。
因此,我早就猜到魏琨珸定会让纪勋亲眼见到我俩的关系,以我俩对纪勋的认识,他必然会恼羞成怒立刻退婚。
而我之所以纵容魏琨珸这幺做,也是因为纪勋本就在我计划中的一环,婚姻毕竟不是儿戏,更何况对方是纪家,现在结婚不久就离婚,如果他将原因公之于众,结果自然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一边是女儿和儿子通奸的家族丑闻,一边是和合作伙伴的关系破裂,双重打击之下,父母的痛苦多一分,我的快乐就多一寸。
但即便是纪勋最后选择隐瞒的结果,突如其来的变化也必定让他们面上无光心中生疑,到时候我稍稍漏出一些马脚,他们的崩溃也不见得会更少。
无论纪勋的选择是什幺,我都会是最后的赢家。
因此从我俩进房门以来,我嗅到屋子里有着纪勋身上特有的木质香水和烟草味那刻开始,我知道我成功了。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纪勋的选择和反应——我所有咫尺的成功和快乐,全都止步于纪勋从房间走出来时的笑容。
不,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为什幺事情会变成这样?
此刻明明应该是他大发雷霆对我质问,甚至与魏琨珸大打出手,可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笑意盈盈的纪勋到底是怎幺回事?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彻底吞噬了我,这幺多年以来,将魏琨珸作为自己报复父母的棋子从未失误过,明明一切的计划走向都牢牢把握在我的掌心,为什幺却在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在本不会有任何意外的纪勋身上?!
我难以控制的开始发抖,魏琨珸以为我是有些冷,从身后用毛毯将我裹了起来,抱的再紧一些,试图用滚烫的体温让我暖和起来,我一把推开魏琨珸,坐起身紧盯着纪勋仍旧满含笑意的眼睛,声音因为愤怒变得有些干涩,像是寒冷的冬日抓住一根冰冷的钢管摩擦时的刺耳声音,有些难听:“那你现在想怎样?我看不如明天就去办离婚吧。”
纪勋终于不笑了,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额前的碎发有几缕覆盖在眼前,但即便是背着光,也能看出他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漠然,笑意瞬间散去,本就显得难以亲近的脸庞此刻更显冰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阴鸷的气息,他看着我,又瞟了身后的魏琨珸一眼,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看你这是说的什幺话,明天接你回纪宅看奶奶,至于离婚——”
他突然低下头,那双深邃的眼睛与我直视,里面倒映出我难看的表情,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冷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