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望舒提到的——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严恪有些手足无措了,自己像是给了个错误的答案——姑娘家的小心思怎幺都这样细腻。
“这……说实话,”严恪慢吞吞地回答道:“我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些……”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些问题在他想来都甚至算不上是问题嘛……
“望舒,你知道我是个粗人,认死理。”严恪正色道: “我很清楚,我绝不会休妻。”
他擡起头看着望舒,眉眼里尽是严肃认真的神色,道:“我只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中意你,对我而言这就足够了。我拿了你的身子,无论如何我都会一辈子对你负责,大丈夫一言九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明明是在望舒心里纠结了又纠结的事情,在严恪心里反倒简单了——因为他们拜过天地、因为望舒是他的妻子,因为昨天晚上第一次见到望舒时他被惊艳到心潮澎湃,因为他拿了望舒的身子要对她一辈子负责,更因为他中意这个女人,所以他要对望舒好,多简单的道理。
“我可能确实不是你想要的夫君,”严恪咧开嘴,笑得温柔:“但是来日方长,或许可以给我个机会?”
严恪的表情认真又诚恳,让望舒有些手足无措。
她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要嫁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地痞流氓,自己则应该会继续作土匪悍妇,连着自己婆家一并闹个鸡犬不宁——毕竟是老东西强行塞给自己的,这男人想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真当见了面,相处了一晚上,望舒又有点吃不准了——面前的男人高壮健硕,言谈举止温柔诚恳,一点也不像是她之前猜想的样子。
完蛋了呀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有点动心了。
所以自己到底在矫情什幺啊!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该吃饭了。”严恪站起身,像是丝毫没有把刚刚望舒说的那些关于“冒牌货、累赘、包袱、土匪”之类的话语放在心上。
林望舒是他媳妇儿,他严恪中意望舒、觉得望舒好,那望舒就是好、就是他心尖尖上的可人儿,别人没资格再多屁话一句。
若是望舒没看上自己——那他……再想想办法。
严恪知道自己活得糙,很多不必要的情绪在他看来归根结底就是想得太多,或许是因为望舒还是个小姑娘?也就比小牧大两三岁的样子?小牧不也有时候会胡思乱想把自己吓得够呛吗?多哄哄就好了,再不行让她打自己一顿出出气儿,多大点事。
望舒看着严恪,眨巴眨巴眼睛,心里乱乱的。分明是把那最沉重的枷锁、最恐怖的梦魇坦白给他听,怎幺却好像没在严恪心里掀起丝毫波澜。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简单梳妆后,望舒换上了双便鞋,跟着严恪去正堂看看。
暖风拂在脸上,暖暖的。严恪走在前面,望舒看着他宽厚的肩背,莫名地想要跟上去与他并肩。
昨天来的时候望舒披着盖头,又喝了酒,迷迷糊糊地什幺都没能看到。今天严恪准备带她好好逛一逛严府,也认识一下府里的人——主要是那三个。
“尹小楠、林牧、周荣祁。”三人站成一排,严恪挨着介绍:“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们,都是自家人。若是我不在了,他们三个也会拿命保你。”
“嫂子好!”林牧最先打招呼,中气十足。
望舒想起来刚自己醒来时就是听到他在说话。
“可爱……”望舒几乎是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在她的审美里,林牧就是长得很可爱啊!娃娃脸却是尖下巴,皮肤黑而不糙,长发在后脑勺高高竖起,漂亮的剑眉下两只眼睛像小老虎一样圆溜溜的,一咧开嘴笑就能看到虎牙,这不是可爱是什幺。
“哎——”林牧震惊,嫂子在夸他可爱!
本来他还以为嫂子会不喜欢自己……
嫂子真好!
“尹小楠。”小楠简单自我介绍,朝望舒点头示意,脸上的表情和善,却也看不到太多起伏。
等到了荣祁的时候,望舒先开了口:“我记得你,”她说:“那天就是你陪着他来提亲的。”
荣祁耸肩,笑道:“嫂子好记性。”
“当时还闹了笑话……”严恪在旁边抱着胳膊,想笑又憋住。
“哎?什幺笑话?”林牧凑过来:“怎幺没听你们提起过!”
“不是什幺光荣事……”荣祁连忙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那天我们去提亲,荣祁上前去通报,开门的丫鬟看了荣祁一眼就以为他是慕名而来与林家小姐切磋诗文的,也是看荣祁长相俊秀,还没等他张口解释就连拉带拽就要把他往门里迎,反倒将我留在门外。”
严恪笑得止不住:“我还以为这是林家什幺传统,也太热络了。”
“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此中有诈,但又因为拉扯我的是个姑娘,我又不好发作……”荣祁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你就抽刀出来、一刀劈断了林府正门的门闩,好几寸厚的木板断成两截,吓得那丫鬟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直哭,以为自己把贼引进来了。”望舒笑嘻嘻地接话。这下荣祁更不好意思了,脸上陪着笑,道:“嫂子你看到了啊……”
“看到了看到了,我就喜欢凑热闹,不过家丁一拥而上的时候我就躲回房了。”望舒笑道:“不愧是你啊,干得漂亮!”
……荣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