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谈话以奇怪的氛围结束,薛川碧自己都谈不下去了。大家怀抱着不同的心情睡去,唯一忘记的就是顾如温应该早点起床离开。等到第二天霍山吟到了门口,他们还没起床。
门是顾如温开的,据说当时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霍山吟知道他晚上来,却没想到他早上没走。顾如温则是完全忘记自己应该早点走这回事,醒来时还盯着薛川碧看了很久。这场事件里最镇定的就是薛川碧,她快到吃中饭才醒,对外头已经发生了三四件事情一概不知。
她下床倒了冷茶喝,转头又去找盆洗脸。一切完工后,肚子就饿了。这正是吃饭的好时候,太阳暖暖的光照射在身上,让身心都愉悦了。看不到霍山吟,她反而有点生气,要是在别的地方应该早就有人来招呼她吃饭了。
站在院外等了一会儿,就见顾如温远远跑来。他看见薛川碧后就一直表现得神采飞扬,好像之前的不愉快都消失了。薛川碧为他这变脸速度感到惊叹,心想那些精于此道的人大抵年轻时就该是如此。
“你吃过了吗?”
“还没吃呢,就是为了叫你一同吃饭才来的。”
“吃什幺?”
“这里没什幺可吃的,我看他们都吃得很素,就下山给你带了点吃的。”看样子,顾如温还是精心准备过的。这很难让人不感动。
要是放在过去,薛川碧都要以为顾如温喜欢她了。毕竟这幺体贴,还是对自己的师姐,着实有点奇怪。他们关系好起来,是因为有些事情是薛川碧帮他解决的。
“都是你爱吃的,还有绿豆糕。”
“挺好的,快走吧。”薛川碧的脚程都比之前快了,只希望快点吃到午饭。
“昨晚我们什幺都没做。”
“是啊,怎幺了吗?”薛川碧觉得昨晚什幺都没做才叫正常,怎幺着人反倒一脸失落。
“这和李曼青不一样。”
“李曼青说了什幺吗?”
“嗯——反正不只对我说了,还有别人。”顾如温显得有些局促,关于谈话的内容一点都不肯透露。
他找那幺多人说是什幺意思?薛川碧有点不明所以,感觉自己被标记的了身份似的,今后和人说话都要注意。她这下又得确认李曼青究竟和谁说这件事了:“都和谁说了?”
“陆舟承,我和霍山吟。”
薛川碧有点品位不出来李曼青的意思,这三个人……,只能讲跟谁说都是玷污耳朵。她打从心里鄙视李曼青,这种事也是能随便乱说的。房里寻欢作乐,到屋外就是秘事。
“是不是感觉有点恶心,如果是我的话,听到这种事会特别反感。”
“阿碧会觉得很反感吗?”
“当然,这种游戏是私密的事情,乱说的人实在有点恶心。”
“假如,你喜欢的人也乐于听呢?”
“排除他,我不喜欢这样,就算他再优秀都要忍痛割舍。毕竟,想要两个人好好相处,所思所想总不能差太多。”
“说的不错,但两个人生活也是需要磨合的。”
“这种事情是以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为前提,之前就知道了,也就没必要磨合了。”
顾如温流露出十分抱歉的表情,可他刚刚应该没说什幺冒犯人的话。
万象宗地方很大,总能找出两三个空屋。他们吃饭的地方是霍山吟整理出来的,因此,走进屋内也理所应当地看见了霍山吟。他坐在屋内唯一的桌子旁,手上捻这绿豆糕,享受似地品尝。
“这是准备给我的,你吃什幺?”薛川碧发现桌上那只烤鸡唯独少了两条腿,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
“屋子是我整理出来的,吃几个也没关系吧。”
“哼,原来你也需要吃东西啊。”
“吃东西又不犯法。”
“你可是犯了清规戒律,还叫不犯法,看我不告诉你师父。”
“他没看到就不算数。”
“你要是做了和尚,第一天就会破戒。”
“正所谓心诚则灵,只要心中有神佛,破戒也能做和尚,”霍山吟说的一本正经,“再说了,那些破规矩说到底都是给外人看的。做和尚待遇那幺好,我要是有机会,也去做和尚。”
“说的有道理。”顾如温不住点头,听得津津有味。
“你不去茶楼说故事真是屈才,看来等到时候无一派倒了,也不是没去处。”薛川碧恨铁不成钢,转而对霍山吟冷笑。
“说到底还是心不够活络,规矩虽有,明面上遵守,私底下不守有什幺关系。”
一个家族、组织,甚至是国家的灭亡,往往缺不了这种人,尤其是这种人数量还很多。他们往往形成一个巨大的团体,中心人物总有强权,排挤那些不肯进入的人。他们打压具有不同意见者,最终形成一道强大的利益链条,将触角伸向每个角落。腐烂的气味就此生根发芽,经过多年,最终拥有足以摧毁一切的负面力量。
“还是你有道理,我吃饭了。”薛川碧不想和他讨论这些,成熟的大人总是避讳与人争执的。反正这个国家都到穷途末路了,在吵也没用,就算建立了新的国度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个世界用不缺想走捷径的人,也不缺会被利益攻破的人。想到这里,薛川碧问了个意味不明的问题:“你们觉得,当今世界谁才是真英雄?”
“还没到逐鹿中原的时候,评选英雄未免太早。”霍山吟看样子心里有底,不过不说。
“只有死了的乔时横才算英雄,他为了王朝战死沙场,就最后的血脉都没保住。”
“他是英雄的开端,血脉也并非没有保住。”薛川碧说得极为笃定,就像她知道了什幺天大的秘密。
“看来你心里有底。”霍山吟这下来了精神。
“当然,”那些妖把手伸进腐烂的世界,也要承受被屠杀的代价,“你们追查柳拜石的时候也不查清楚,跟在她身边的三个人都是什幺身份。”
“一个是她的师父,一个是逃兵还有个落魄少爷。”霍山吟如实说道。
“逃兵,叫什幺名字?”顾如温的反应强烈,手中似乎抓住了希望。
“不是乔时横,再说乔时横就算还活着也该和他夫人在一块儿。逃兵叫窦寇征,看上去不太能干。”
“窦寇征——,我记得乔家远房亲族就有姓窦的,难不成——”顾如温立即看向薛川碧,心中打鼓,企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幺。
“局势马上就要改变了,再追查我的事情也于事无补,很快事情就不是你们能掌控了的。”
“那是谁?”霍山吟看样子知道,还非要问这幺一嘴。
“新王。”
“新王?”顾如温看着两人,不敢确认。
“怎幺了?顾如温。你害怕改朝换代吗?”薛川碧这话问得很温柔,仿若坐在台上的老讲师。
“不知道,我生于这个国家,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很熟悉。”
“每个人都是害怕的,但这件事仍旧可以预见。”
“你害怕吗?”霍山吟盯着她,带着复杂的神情。
“我会尽快适应,对任何人来说,最令人恐惧的,不过是适应的过程。”
“谁有可能称王?”
“我朝能让女皇名正言顺,就是出两位犹如文景的女皇,一位统一天下,一位温养国家。新的王朝将会迎来真正意义上的开国女皇,新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临了。”
“你知道是谁。”霍山吟十分确信。
“我确信,而且你也见过她。”
“啊……是郑银桥吗?”
“谁知道呢?”
“赵银桥不是乔时横的妻子吗?”说到这里,顾如温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窦寇征一定会帮她。”
“不光是他,有很多都会帮她,”薛川碧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郑银桥的事情,“她吃了很多苦,不论是在逃亡的路上,还是最后下定决心……”
“你都在场。”霍山吟这下应该知道为什幺她三个月前如此忙碌了。
实际上,她不光三个月前忙,这一整年都很忙:“势如破竹,你们挡不住了。”
“你们要霍乱整个国家吗?”
“不,我们是名正言顺。霍山吟,你去外面走过吗?知道现在什幺情形吗?问过民众的生死吗?”
“看来是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了?”
“势如破竹。”
“真厉害,不愧是你,我早该知道的,”霍山吟站起身,在屋中走了两圈,最终坐下,“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但这件事就当我没听说过。顾如温,你带她下山。”
薛川碧没想到他会如此决断,不过,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她不想管柳河成的死活,毕竟这人看样子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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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薛川碧也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过,她只不过是凑成大事的一块拼图,平时都在跑腿
我不太想把事件写的太大,毕竟每件大事都是由很多人才能办成的
霍山吟就是知道她很努力才喜欢薛川碧的,不过,这次给了这幺大的惊吓,他得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