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城市似乎没有秋天,晚风从海里吹过来,卷着烈日的余韵,空气里依旧是夏天的味道。无处不在的微咸腥气和女人们身上的脂粉气混在一起,让我产生了正在度假的错觉。
但红毯主持人突然响起的介绍及时把我从幻想中拉回来,我直起身子踮起脚,从人群的空隙里朝红毯那头看。
她跟在剧组的五六个男演员后面,牵着裙角迈上红毯,然后笑吟吟地朝记者们的镜头挥手。斜斜露出来的半边臂膀被裙子衬得像新剥出来的笋,柔软脆嫩又带着勃勃的生机。
黑色薄纱长裙随着她的步伐摇曳,把她的姿态烘托得更加柔软。快门声像受到鼓舞似的积极起来,连我都感觉闪光灯刺得眼睛不舒服,处在焦点中的她却依然能若无其事地微笑。
尽管这只是女明星的基本素养和工作日常,在这瞬间我还是有点担心她会不舒服,于是凝神去看她的表情。
也许这样的关注和刺激正是她想要的,又或者是出于对工作的尊重,她笑得很开心,弯弯的眉眼像盛着蜜的浅盘,粘稠的甜似乎随时会从边缘溢出来。
因为要跟上其他人的脚步,所以她没有为了镜头停留,但也尽量地慢慢转头,好让每个相机都有机会抓拍到正脸。
她每次转身时我都屏住呼吸细细观察,想从她身上找到不协调的破绽,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无可挑剔,连呼吸时胸口的起伏都慢条斯理。
红毯不算很长,只一会儿工夫我便能看清她裙子上绣着的蔷薇花纹。顺着领口方向贴着的黑色亮片,在灯光下晕出温顺的反光,遮住花瓣层叠和藤蔓交缠之间的隐晦风情。
为了和男演员们的黑西装搭配,这条裙子尽管在细节上不厌其繁,剪裁却还算简洁,没有夸张的裙摆和领口,只是沿着她身体的曲线起伏,像一小团烟雾将她笼在其中。
红毯尽头是一个略高的舞台,为了迈上台阶,她把刚刚拖地的裙摆撩起来,露出被高跟鞋托着的半个脚踝。
这让她的步伐显得更加轻盈,而当她在舞台中央站定环顾四周时,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好奇让她像个初入人间的妖精。
妖精很熟练地扮演着合群的人类,接过礼仪小姐手上的签字笔时还不忘欠身致谢。我在她弯腰的时候注意看她的臀间,也没看到什幺不合适的凸起。
我捂着胸口呼出一口闷热的浊气,看来这次大胆的尝试并没有给她造成太多的困扰,于是结束了提心吊胆的同时,我又稍稍觉得有点挫败。
经不起一点刺激的m固然令人困扰,可像她这样丝毫情绪都不外露,也让我怀疑自己的那些小手段是不是对她来说不够有意思。
仅仅是稍稍转了几个念头的工夫,她已经结束了签字与合影的仪式,开始认真参与主持人采访和记者提问的环节。
因为这部电影是是以男人戏为主的探险动作片,所以作为镶边女主的她理所当然地站在了靠边的位置。
她也习惯了做个静音的摆设,没镜头时她便侧着头专心听别人说话,有镜头朝她转过去她便分出一个眼神过去,抿着嘴微笑好让举着相机的人拍到满意的照片。
她某一次扭头去看正在说话的剧组导演的时候,梳在脑后的长发落了半绺在肩头,恰好搭在裸露的那半边锁骨上,发梢颤巍巍翘起来,微不可查地晃了晃。
我几乎是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相机,对准她的肩膀调整焦距,把那半绺发梢圈在正中间。但她及时地擡手把头发拢回耳后,取景框里的画面刚刚变得清晰,那点晃动就无迹可寻了。
好在按下快门的瞬间她正要堆起一个笑容,脸颊边的浅浅酒窝被阴差阳错地抓拍进了照片里,也算不辜负我的一番激动。
当她的笑容完全展开,那个酒窝反而不见了踪影,或许那并不是酒窝,只是运动中的肌肉在脸上留下的投影,所以才如此的倏忽易逝。
既然已经举起相机,我干脆也学着那些记者的样子,把快门按出连绵不绝的咔嚓声,只不过镜头的中心只有一个她。
她立刻感觉到了镜头的关注,先是有些惊讶地挑眉,接着慢慢偏过半个头来看,发现是我以后笑得更厉害了,并且把食指和拇指交错在一起,朝镜头比了个心。
我在相机后面也微笑起来,左手的拇指下意识在无名指上蹭了蹭,陌生的金属质感让我觉得踏实。
我好像突然理解了人们对于婚戒的执着,它是一种直白又低调的宣示,表明两个人之间被彼此承认的联系。
主持人在采访中提到了她的名字,所以她把注意力转了回去,身体微微向前表现出认真倾听的姿态。我挪了挪相机镜头,对准她的侧面。
单薄而流畅的线条,到了胸口处有不起眼的坎坷,再往下就真的没有丝毫端倪。这条镂空薄纱长裙看似大胆,但疏密有致的蔷薇花纹恰好把关键部位遮得严严实实,连我都找不到半点不妥当。
主持人可能是被她的目光吸引了注意,突然给她递了个问题:“我们的姜年小姐姐今天看起来和电影里的角色非常不一样啊!如果让您来推荐这部电影,你会说些什幺呢?”
话筒经过几个人的手被递到她面前,就这片刻的工夫,她已经换上了电影角色的冷漠表情,指着摇过来的镜头说:“爱看不看。”
刚说完她就笑起来,招牌式的白牙齿让勉强挂在脸上的冷漠瞬间消融:“刚刚是角色在说话啊,不是我!快来看吧,我在这里面可帅了。”
几乎是讨好的语气让大家都笑起来,谁也拒绝不了美人的撒娇,我甚至听到身边有记者边按快门边嘟囔:“好好好,就去看。”
主持人又顺着她的话问了几句关于角色性格和剧情的话,她都笑吟吟地作答,从容而有条理的样子让我不太习惯。
离开她太久了,以至于我都快忘了她还有老于世故的一面。虽然未必逢人就能侃侃而谈,但面子上总能做到周全,偶尔泛出点傻气也是讨喜的可爱。
真好,拍够了照片的我我放下手里的相机,少了镜头的放大,我和她的距离似乎远了些,光影却更加真实。
她说话时话筒的震动似乎也能穿过空气贴到我的皮肤上,我擡手摸摸小臂上新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隐隐似乎闻到一阵淡淡的奶香,好像是她今天香水的味道。
我擡头看她的时候她也正好转过眼神,不露声色地看了我一眼,笑着的嘴角偷偷又往上擡起一点,渲染出得意的神色。
“我厉害吧?”她好像在对我说,我低头看看手指上的一圈金色,也终于跟着笑了起来,厉害,我的姜年最厉害了,干什幺都行。
采访很快就结束了,她很有礼貌地等其他演员走了才往我这边走,让我有充足的时间把相机镜头盖好,朝她伸出手。
她握住我的手的瞬间,潮热的汗意毫不客气地涌上来,烘得我的手心滚烫。我扭过头去看她表情,她依旧是得体的样子,双眼含笑看向前方,随着我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走。
随着汗意一起袭来的还有绵长的香气,像在台风登陆前打开的一盒冰淇淋,浓郁的水汽伴着令人安心的沉稳甜味,是独属于夏天的味道。
我丢掉杂念,轻轻弯曲五指把她隐秘的欲望拢在手心,领着她穿过拥挤的人潮,走进主办方安排好的休息室。
“还痛幺?”我一边慢下脚步打量可以让她坐在哪里,一边凑到她身边问。她摇摇头,垂下眼睛看我无名指上的金戒指:“没什幺太大的感觉了。”
我的指头被她看得发热,仿佛回到上午她把它含在口中的那一刻,于是欲望从手指开始蔓延,顺着血肉生长的方向疯狂地涌动起来。
“那下面呢?还能坚持吗?”我想说点别的分散一下注意力,一张口却还是那档子事。这次她点了点头,咬了咬唇然后眯起眼笑:“可以的,就是……有点想要……”
她松开牙齿,唇上就显出不起眼的浅浅印痕,我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把从舌底汩汩流出的津液咽进喉咙里。
手心的汗水快要滴下来,我却不愿意松开她的手去拿一张餐巾纸擦擦,她也没有试着挣开我的手,而是任由我们交握的手掌变得湿润而滑腻。
这里说是休息室,其实是个大厅,中间长条桌上摆了饮料酒水和水果点心,周围有些沙发和椅子,但没有什幺遮挡,只要站起身就可以把整个大厅一览无余。
“坐吗?”我朝不远处的几个空位扬了扬下巴问,她红着脸摇头:“我还是……站着吧。”知道此时她体内的两个小玩意会给她造成不适,我便也没有勉强,于是找了个不算突兀的角落陪她一起站着。
“姜年!”还没站一会儿,就有一个她们剧组的男演员冲她挥手,她应了一声,自然地松开手朝对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