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熙停下脚步,回眸看向他,敛笑起誓说:「我爱莫子清甚于我自己。我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算他身在炼狱,我也愿意将他由炼狱拉出,绝不背叛!若有违此言,山丹众人皆可诛杀我!身首分离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夫人!」许多人惊呼。
「你这人真是!逼夫人起誓做什幺!」言秀气得拧了周三郎一把。
她这句誓言算是起了作用,山丹的事也有了初步的结果。
三日后,雾淞派了十数名侍卫随齐熙下山赴约。
雾淞本想派更多人马与齐熙下山,但人多就难钓出奸细。
两难中,齐熙却笑道:「不要紧。筑邛有鬼军在呢。」
同时间南陀正在陆府天井内无聊地打盹,他望眼欲穿地看着垂花门外,喃喃念着:「到底什幺时候会回来啊?可别累坏老夫的乖孙儿啊──」
他百无聊赖地翻着医书,见药童们围成一圈,不知道在说什幺悄悄话,便大声喝道:「你们在干嘛?」
药童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南陀啧啧几声,抱怨道:「连药童也学坏,不听话了。该死的莫曦。」
「怎幺又怪我家主子了?」雪生推着轮椅出来,不满说道。「你这些药童看起来不过七八岁,我家爷离开你那破岛都十多年了,哪里能教坏他们?」
「你看我几岁?」南陀撇了雪生一眼。
「七十多岁吧?」
「错!老夫今年百来岁了!哼!」南陀轻哼一声说:「凭你那眼力喔!还敢大放厥词!」
「……你有驻颜妙方?就算如此,那些童子也不可能超过十岁吧……」雪生半分不信。
「很可能啊!要是想吃这驻颜妙方,收你一百两好了,不,老夫看你比较需要长高妙方。你几岁了,还矮不隆咚。」
雪生还没来得及回话,便瞧见一名唤作北七的药童举起了一样眼熟的东西,缓缓地递到嘴边。
「不!别吹!」雪生瞠目大吼!
吁──
药童北七吓得握不稳哨子,失手掉落地上。
就连南陀也让雪生惊天一吼惊得滑下凳子,摔个四脚朝天。
「你吼个屁啊!?」南陀扶腰站起,揉着摔痛的屁股。
六名药童齐齐回头,眼神森森地瞪着雪生,显然和南陀心有同感,生气了。
「你们哪里捡到这支哨子的!拿过来!不许吹!」
雪生挥舞着手臂,着急地想将轮椅推到庭院中,奈何阶梯在前,他下不了地!
南陀看他急得双眼通红,心理狐疑。
南陀瞇着眼走向捡起哨子的北七,冷冷地说:「交出来,老夫看看。」
北七不肯将哨子交给南陀,南陀横眉竖目道:「你要是不听话,老夫就罚你七天不许吃鸡腿!」
北七皱眉咕哝说:「……我也从没吃过鸡腿!」语毕,狠狠地用力吹了一下那哨子!
吁──
「不要!」雪生由轮椅滚了下来,艰难地趴在地上,伸手想往他们爬去。
「雪生,你到底鬼叫什幺?不就是一支吹不出声音的破哨子吗?紧张个屁!还是你有什幺猫腻?嗯?」南陀一把夺过北七手中的哨子,搁在手心上把玩。
「我……我……卖给我这支哨子的人说……吹响会……会……带来灾祸。如果吹不响就算了。」
雪生支支吾吾,撑起身子,坐在地上。
这几日阴雨,地上潮湿,他一身雪白衣服沾满泥泞,看起来万分狼狈。
「那你干嘛买这破东西!」南陀也是个迷信的人,连忙把哨子扔给雪生。
雪生内心忐忑,握紧这支哨子说:「所以我才扔掉啊!谁知道你们会去捡!」
话音方落,四方天井内飞来一只通体墨黑的乌鸦,就停在垂脊吉兽螭吻的头上。
南陀听见这振翅的声响,瞟了乌鸦一眼,呸了一声。
「还真晦气!北七!你吹的哨子,就好好收拾!去拿长竿来!赶走乌鸦!东一、南三、西五来帮忙将他扶起来换一身干净衣服!」
南陀命令完后,甩了甩袖子往屋内走,走不到三步,两名药童扯住了他的衣角。南陀一个趔趄,回眸瞪了两名药童一眼。
两名药童怯怯地问:「那二二六六要做什幺?」
南陀古怪一笑道:「方才叫你们都不听,现在闲得发慌了?好啊!那你们便帮老夫搥背捏腿好了!」
说完话,南陀便大摇大摆地去睡午觉去了。
等到他醒过来,悠闲地晃出屋外,看到天井内的情景,差点没滑跤。
只见围成四方天井的屋檐上,站了一排排乌漆嘛黑的乌鸦!
五脊六兽都被遮得看不见了!
而北七正蹲在地上大哭,其余五名药童围绕着他低声安慰。
雪生则坐在轮椅上,连嘴唇都发白了。
「这怎回事?!你们哪个该死的小鬼又吹了哨子!」南陀插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