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不断。
周斯如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胸膛却激烈起伏着。
整间房突然变成黑洞,时间被吞噬,颜色被剥夺,目之所及全成了黑白默片。
即便如此,她的戒指仍在嚣张,反射着光,讥讽他的自作多情。
女人微眯着眼,似是在观察他的反应,她瞥了眼伸平的手,甲油截面还很规整。
她挑起眉,半起身,手肘支着床榻,流离的光在她曼妙的线条上找到归处,令人情迷意乱。
他们的距离复又被她拉近。她单手攀着他的肩,他的呼吸几近可闻,径直打在她的锁骨,是热的。
“很在意?”她的声音带着被情欲灼过的哑。另一只手则试图转了转戒指,想摘下来,没成功,倒是意外的合适。
“看来是无法如你所愿了。”
她对上了他晦涩不明的眼,语气懒散:“继续?”
语罢,也不等他回应。她屈起膝,促狭地寻到那一处,足底是西装裤裆位置,肿胀的凸起隐隐有发涨的势态。她笑,随即恶劣地踩下去。
他忍住几近溢出的喘息,牙关紧闭,脖上青筋纵横,刚愈合的疤口复被撕裂,无人在意。
理智和道德仍在负隅顽抗,但其余的所有都在诱哄着他,吻下去。
明明是流窜全身的热,但他却觉得冷。
似是撒旦在耳边低语。跨过去吧,哪有什幺万丈深渊。你也想要的,不是吗?
他的唇抿成直线,她笑,带着兴味。她松开手,缓慢往下探去,像条蜿蜒的小蛇,越过层峦叠嶂,终究找到归途。
“嗯…”她闭上眼,轻哼出声,手上慢捻着,隐约有水声流动。
周斯如目光沉沉。从他的角度,甚至能清楚睹见她双腿之间的水痕是如何加深,再一点一点在布料上晕染开来。
她张开的大腿在悄声引诱。
伊甸园已向他打开。
只要他再进一步,这遍地的熟果就任他采撷。
但是他不能。
静了半晌,他转身,竟不敢多看她一眼。门被关上了,还有他近乎嘶哑的告别。
“再见。”
……
接下来的一周,周斯如都过得很顺利。
字面意义上的顺利,项目推进,月度考核通过,绩效翻倍,甚至上下班的路途都未曾拥堵。
就像他的一生,顺风顺水。
但他知道,有什幺地方不对了。在踏出酒店房间的那一瞬他被割据。
留下的是什幺?带走的又是什幺?
太过顺遂的人生总是得经历些什幺,身体健康的就生一场大病,过于规矩的就来一场反叛,热火朝天的送你一场大雪。
躲不掉的,这来自宿命的慷慨馈赠,人们称之为劫。
周斯如躺在床上,寂静的夜,静到可以听到心脏跳动的频率,也让一切隐匿在角落的情绪无所遁形。
他想,他需要酒精,或是其他任何能成为借口的要素,去为此刻支起的下身开解。
他不是小孩,他知道自己此刻想要什幺。
有时候,你需要用几万个文字,设计精妙的情节和你来我回的对白才能将将描述「爱情」的万分之一。但对于「欲望」,却又存在着如此直白可观的注解。
等红灯时,他会冷眼看着街上出行的夫妻,从他们相执的手,再到妻子带笑的眼。
她也会像她一样吗?此刻陪在一个男人身边言笑晏晏?还是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抵死缠绵?
一时间,所有的妻子都变成她的模样,如此可憎,却又艳丽的脸。
又或许,就像所有晚八点档讲的那样,她也有苦衷。可能她婚姻不顺,被丈夫冷落,这只不过是她对生活的反抗。
丈夫。
周斯如笑,那笑里带着冷意。
更何况,追求快乐,本就是人性所趋。
谁人不知,大都市的饮食男女,你情我愿的成人游戏。既是定好的规则,遵守就好了,出了那扇门,忘却被摈弃的道德,你我还是光鲜亮丽的体面人。
那幺为什幺,你当时弃权选择离去?
周斯如闭上眼,终于妥协。
承认吧,你很在意。
在意到想从她身上,得到比欲望更多的东西。
早已挺立的性器蓄势待发,他的手发颤,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自慰。带着薄茧的手指握住它,这点摩擦让前端的液体溢出,他囫囵将其带到整个茎身,像过往那般,只除了他未曾有过的亢奋。
爱因斯坦说过,人是无法得到哲学意义上的自由的。
脑内闪过的不是少年时期损友发来的amv文件,高糊的画质,打了马赛克仍显丑陋的画面,而是她吐着烟圈的侧脸。
那缕烟自她舌尖翻滚,再被她吞吐出来,先是小小一片,再扩散成云雾。
她的眼神是锐利的,并不似沉沦尼古丁的烟民,反倒像个正在检测烟草质量的实验员。
她很清醒,反衬出他此时的情迷,更加可笑。
床套纯黑,像泥沼,又像是千万只手在拉扯着他破碎的身体,借机撕扯开他的缝隙,试图向里灌满泥泞。
无所谓了。
他的灵魂早已抽离,晃晃荡荡,悬浮在天花板,冷冷地目击他,是如何陷进去。
他大口喘着,腰腹紧绷,有道青筋自胯骨纵横而上。
至少在这一秒,他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