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你想到了很多事情。
讨封，并没有什幺意义。
你在意的是谢涯曾提到“他们”，“他们”授意谢涯讨封，但谢涯根本不可能成为人，身为人的谢涯已经死了，就算你认可他的人类身份，让他借助你的身体穿过夹缝，那也不是真正的人，身体和灵魂会一同腐坏。
一尸两命了属于是。
你想了想，这个说法完全没什幺问题。
但“他们”为什幺要欺骗谢涯，是为了拉你下水？如果谢涯附身成功，你的肉体和精神都会被摧毁，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想到这里你不寒而栗，反而冷静下来。
李云渡显然知道什幺，他隐晦地警告了你。
还有什幺被遗忘的提示吗，他在谢涯鬼化的前一天晚上找你，他认为你能知道问题的答案所以选择保持沉默，其讽刺程度不亚于高考数学压轴题里的“易证”“略”“简答”。
你还不想直接面对谢涯，重新回到四楼，那个瘦弱的女生正舔着地上的血迹，感受到你的气息，她擡起头。
你注意到她的校服款式和你不太一样，颜色更浅，裙装略有褪色，胸前的校徽标注了建校时间和她的入学时间。
是三十三年前。
做一个简单的数学题，三十多年前，那时学校管理还很混乱，掺杂了社会人士和社会势力，而混乱中出现了一桩没有下文的命案，有人在井水里下毒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至今没有抓到凶手，事情的真相和被填的水井一起消失了，那些被毒死的学生大多无名无势，也就没了后文。
你绕开谢涯，回到二楼。
那些学生在走廊里无意识地徘徊，你观察他们的入学年龄，从五十多年前到最近两年，时间久远的那些你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幺，但前年，一位高三学生跳楼自杀，过于惨烈而轰动一时。
想到这里你不禁舒了一口气。那些学生也不是真正的活人，他们在学校里出了意外，建校一百多年，每年都有几百位学生，再加上建校初期时局动荡，这个死亡率不算高，如果所有死去的同学老师都来追杀你，恐怕还会更恐怖。
那幺谢涯的驱使他们应该还有别的先决条件。
“我腐烂的身体无法碰触你，但他们可以。”
逝者的尸体或者尸体的一部分留在了学校，最早的学生来自五十多年前，再早的逝者肯定也有，但恐怕已经腐烂而不能出现。
谢涯的死亡时间是在五十多年前？不一定，你想了想，也有可能他的身体根本不在学校，所以无法驱动，或者是人为造成破坏导致腐烂。
你倾向于后者，从一开始就像有人刻意催化了谢涯的堕落，你和他相识许久，从未有如此凶神恶煞，索人性命之面。
幕后凶手应该想对你做什幺，又不想出面所以借刀杀人，为此你排除了李云渡的嫌疑，他如果想做什幺不必大费周章，你仔细检索了生活中的可疑人物，却并没有什幺头绪，在你思考的这段时间，僵尸同学重新聚集起来。
还真是僵尸。你自嘲地笑笑，如果他们已经死去的话，就没什幺心理负担了。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血腥味引来他们。
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杂物，对点传送直接拆解他们的身体，蠕动的断臂残肢散了一地，没有血液减弱了视觉冲击力，然后用桌椅堵住他们的退路，点燃从四楼拿来的打火机。
以上操作一气呵成，你看着打火机的幽蓝火苗，发动能力。
打火机出现在同学之中，他们哀鸣着化为灰烬。
尘归尘，土归土。你双手合十，虽然有点虚伪就是了。
贝努把你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胜利的天平逐渐倾斜，而他要为此加码，在掌心用手指画了一只眼睛的图案，暗红的微光一闪而过，又倏忽消失。
李云渡默认了贝努的介入。
“真不担心？”他发出邀请，“来，为你的学生加码。”
李云渡拒绝了。
僵尸被焚烧殆尽，但火焰不熄，你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享受短暂的宁静。
你摸到自己衣服上黏糊糊的血迹，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好在不影响能力发动，只要运用得当，不遇上李云渡那样的同类型使用者，【空间移动】基本上能摆脱大多数问题，对于谢涯的情况，你也有了大致的理解。
你站起身。
在那一瞬火焰忽然爆燃，跃动的火苗中透出猩红的眼睛，仿佛窥见古神的混沌，秩序崩解的瞬间，所有秘密都无处遁形。
是第三方势力的介入。
火焰熄灭，卷曲的灰烬随风而逝，你满脑子都是密密麻麻的血色眼睛，重重叠叠地入侵意识，在你想要移动的时候，细小的眼睛汇集成注视你的血色瞳孔，在巨大的惊恐下，能力再次失效了。
“我……（）&&…#￥%！”你说了一些优美的中国话。
你捂着头蜷起身体，疼到失去意识，肉体的疼痛尚有办法，但精神力的压制让你叫苦不迭，你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大大小小的血红眼睛从走廊一直延伸到楼梯，低头，手上沾满了血。
那时你有种被愚弄的愤怒。
对方想要限制你的能力，你偏不让他如意。
你顶着疼痛，苦痛层层叠加在你的神经上，理智的弦即将绷断，你却从痛苦中获得了别的东西，肉身如此沉重而精神却变得轻盈，你从痛苦中抽身，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你仿佛窥见了空间的尽头。
你转移到了天台上。
谢涯正躺着晒太阳，岁月静好。
发白的阳光照在你身上，没有一丝温度，这是真的……太阳吗。
“谢涯。”
他听到你叫他，转头看着你，你又看到了漫天的血红眼睛。
你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我让他们解脱了。”
你没说出口的是，现在轮到你了。
“我不想死。”谢涯看着太阳。
“我也是。”
你瞬移到他背后。
【扭曲】
这是李云渡教你的东西。
谢涯转身看到你。
——又是漫天的眼睛。
你闪退到远处的机箱上，捂着头。
红色眼睛能对你的精神产生干扰，【空间移动】恰好需要短时的注意力集中。
你微微眯起眼睛，心下有了判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