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篇
初冬的景阳宫被一簇簇雪白覆盖,像是披上了一层白衣,纯色的雪落在庭院中的树枝上,与花同开,映着红墙,分外好看。
午后十分,宽阔的红木书案后浮起淡淡墨香,未干的笔砚正放在不远处的矮案上。
案后的女子眉目如画,整个人的气质温美娴静,高雅如兰,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处,都能让人觉得,好似周遭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温和柔美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窗牖外清风拂过她耳侧的发缕,一阵轻快短小的步伐从远及近。
知画轻轻抿唇笑了笑,纤手翻动书卷。很快,一身喜庆的奶团子出现在门前,小跑地奔了进来。
小人儿唇角飞扬,兜帽两侧的白毛团坠,随着跑动一颠颠的,小脸上满满都是兴奋:“额娘!”
知画不紧不慢地转眸看过去,小绵忆身子便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小手抓了抓兜帽,赶紧站定,规规矩矩地施礼。
身子一跪,短手短腿在地上拍出“啪”的一声,奶声奶气唤:“请母亲安”。虽说是礼法周全,姿态得当,但半大的孩子做起来,多少带着萌态。
知画轻笑,“起来吧”
小团子这才哒哒地跑过来,扑在母亲的膝上,献宝似的说,“额娘额娘,今日先生在课上夸奖了我,还给我的功课评了字,给您看”
知画接过厚厚的宣纸,上头的字正倚交错,横竖规整,虽稍显稚嫩,却也初具风骨,她翻了几页,便瞧见了最底下的红字评语——聪颖善思,明辨仁德,果真是很高的评价了。
她擡眸便见自家儿子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等待夸奖的小模样。
她唇角弯了弯,俯身将他抱坐在膝上亲了亲,而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夸道:“绵忆很厉害,你每日的勤奋努力额娘都看在眼里,你做的很好”
绵忆被夸的脸红红,食指触了触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可转念又想到自己的小愿望,抿了抿唇,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那...那今日阿玛回来,额娘可以让阿玛帮我堆个这幺大的雪人嘛!”
他的手臂张到最开,比了个大小,然后无比期待地看着母亲。
前些天他出宫找冬儿哥哥玩儿,一进门就瞧见了那立在大院的雪人,哥哥说那是福伯伯为他堆的,威风凛凛的可把他羡慕坏了,他也想要阿玛堆的大雪人!
可阿玛自上月平乱回来后,白日就出城外营地不知干些什幺,反正忙得很,有时能回来睡一晚,更多时候只是吃餐饭,和额娘手牵手回房说会儿话,偶尔想起了他,才随口问几句他的功课。
他当然不敢直接同阿玛说的,但他可以和额娘说,阿玛都听额娘的!
绵忆美滋滋的想额娘最疼他了,谁知下一瞬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嗓音,“不可以”
绵忆感到难以置信,可怜兮兮地看着亲额娘,半晌,见眼前人不单没有任何松动,反倒伸手在他脸上揉了揉.
他不甘心,将小胖手围成的弧度缩小了一半,试探地问:“那...那小一点的,可以吗?”
“也不行”
小人儿眼里的光啪一声熄灭了,小嘴一扁,转过身自个儿开始委屈起来,鼻子酸酸的,想哭,但是不行,额娘说男子汉从来都是不哭的。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知画唇角不易察觉地往上牵了几分,大抵是自己家孩子,做什幺都是可爱的。
她虽然不忍,但有些东西她必须让他尽早明白。
知画将的他的身子摆正,嗓音认真而温柔,“绵忆,你阿玛并不只是你的父亲,他更是这大清朝的荣王,近年来战事频起,他平金川,破蒙内,战缅夷,坐镇中军,去年的蒙内之战,大军苦战五天五夜弹尽粮绝,因为没有补给,多少战士生生冻死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额娘让你勤于功课,加强武艺,不是让你得了师长的夸赞沾沾自喜,更不是为了玩乐之物生羡委屈,额娘当然想你一辈子都安逸舒适,但若有朝一日朝堂需要你,额娘希望你也能像你阿玛那般无惧无畏,迎上去,成为纵横四海,驰骋天下的真男儿”
话落,房内寂静一片,绵忆低着头,肩头轻轻颤动。
知画明白他是听下去了,也不打扰,静静陪他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才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如果你还想要雪人,今夜阿玛回来,你自己同他讲,知道了吗?”
母亲的声音异常温柔,绵忆却觉得自己从未羞愧过,他几下抹掉眼泪,退出了母亲温暖的怀抱,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绵忆知道了”
夜半子时,夜色仿佛晕染成了墨,寒风凛冽。永琪身披墨色的貂绒㲠,神色冷淡坚毅,脚下步调沉稳有力,衬上他威严冷峻的气质,让人威惧臣服。
踏入景阳宫后,他便径直走向西厢,瞧着里头亮橙色的烛火,永琪冷峻的眉目间也难能沁了些许温和。
他一入门便是暖堂堂的,丝毫不觉得寒凉。手脚不免放轻了些,没走几步,就瞧见了卧在软榻上眉目轻阖,安然浅睡的女子,小脸上脂粉未施,仍是美的清丽脱俗, 干净又白嫩,宛若出水芙蓉。
永琪浅笑,很快卸下了的锋芒疲惫,眉眼温柔的看了她一会儿,便转身去了浴房简单冲洗,回来才将她轻轻抱起。
知画本就是浅眠,刚被抱起便有所察觉,眼睛还没睁开,就自然地圈住男子的脖颈,含糊地呢喃,“夫君?”
知画浓密的乌发柔顺地散在身后,柔腻的肌肤散着好闻的体香,永琪轻轻将她放入床榻上,自己卧在她身侧,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温声应她,“嗯,吵醒你了?”
知画环着他摇摇头,眷恋主动地将那寸温甜的舌头,向男人的唇缝里伸了进去,下一瞬,便被人含在嘴里,卷入那湿热的唇腔,细细地搅弄和享用了良久。
两人黑鸦鸦的发丝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只留有暧昧粘蜜的湿啧声不绝于耳。
直将人吻地嘤咛出声,永琪才慢慢放开,转为啄吻,知画眸间氤氲着水汽,看着他却还是那般柔情蜜意。
永琪低低地笑了,指背拂去她眼角溢出潋潋的泪水,故意逗她,“怎幺跟个小姑娘似的,亲一下就要哭?”
知画被笑了也不辩驳,只是侧头窝在男子颈侧,羽睫柔软的垂下,亲昵地依赖着他。永琪亦将她拥在怀里,心中珍爱万分,他倒是真希望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他作为皇帝亲封的荣王,近些年执掌军权,战功赫赫,再往上,身份不言而喻,加之老佛爷的信任和有意培养,这几年的皇家国宴,都是交由知画全权督办。
宫里上下有多少双眼盯着她,可她却也将事情处理地很完美妥当,从未有任何的差错,最后还剩敛了不少银钱。
对上,她深得老佛爷的信任,皇帝的赞赏,各宫娘娘对她也是赞不绝口。
对下,京中高官显贵的官眷前来拜访,知画都是亲自接待,从未有过高低之分,处处体贴细致,叫人很舒服,生不出一点排斥疏远的心思,时间久了,大家都真心愿意与她亲近。
他知道私下里,大家都说荣亲王近年杀伐决断,愈发淡漠狠绝,恐怕不是皇位最佳人选,但偏偏容王妃却是个人人称道的香饽饽。还传了句不妥当的,说这满朝上下,恐怕真找不出第二个女子,比她适合这一国之母的位置。
可他很清楚,知画哪里真喜欢结交这些高官亲眷,皇亲国戚,不过都是为了他。
想罢,永琪将怀里的人紧了紧,倾首温柔且带着珍重地吻了吻她的眉心,轻而缓地说道:“画儿,万事有我,就算将来天真的塌了,都有我替你挡着,你就安安心心的,在我身边当个小姑娘就好”
知画一怔,微仰起头,面前的男子在边关磨炼地愈发威武,身量高大,简素的寝衣被他穿得挺括廓形,此刻眼眸浓黑深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知画甚至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原来他什幺都知道。
从小,她额娘便教育她,她们做女子的比不得男子,心思要更加细腻,善于谋划,以后有了夫家更是要以他为重,事事都要为他考量。
现如今,谁人都知他们景阳宫是东宫最有力的人选,只要一日未尘埃落定,躲在暗处的眼睛便不会消停。
朝堂上,她身为女子帮不了他多少,她知道永琪不屑做结党之事,那她便为他多做些,若有朝一日他真对那位置有意,她便用自己的手段为他铺平那路,他若是不想,她也会尽她所能,助他全身而退。
可他现在却告诉她,不用心思细腻,无需事事考量,所有她厌烦的人和事她都可以不管,只要安安心心地待在他身边便好。
知画阖眼靠在丈夫结实可靠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软软地回道,“我知道了”。
“乖”,永琪动作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语气温柔的不成样子,“待平了缅夷,便带你去云南走走,可好?”
大军班师回朝的路上就从那如诗如画的地方经过,他当时就在想她一定会喜欢。
“好啊”,知画乖顺地仰脸看他。好像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无论他说什幺她都会答应。
永琪整个人都要被她软化了,刚想好好再亲几口,就见知画眨眨眼,又赞同地点点头,“我们是该带绵忆多出去走走”。
永琪明显愣了一瞬,随后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谁知他平日聪颖的娇妻,毫无察觉,这会儿眉眼弯弯地也看着他,末了,还仰头啄了口他的下颔。
这让他哪里还有什幺脾气?他弯着食指,轻轻地刮了下知画的鼻子,“这次就我们两个”。
知画这才反应过来,思索片刻,想为儿子再争取下,刚一擡头就又被吻住了。粗粝的掌心穿过倾泻而下的如瀑发丝,扶上她的颈后,覆唇浅吻,轻轻舔舐她的唇间。
过了半晌,大掌也不老实地慢慢游离,手侧的摩擦蔓延成体温,穿过襟领探进了里面,握住白皙丰盈的饱满,流连染瘾,爱不忍释。
上下一起,攻势过烈地就要溃决,永琪眸色微低,喉结轻轻滚动,娇人儿肌肤柔嫩细滑。低首便是她的体香,温香软玉。他燥热地将寝衣扯开,动作稍显粗野,而后,倾身压下。
身形健壮凛凛的男人,靠近她时,伟岸挺拔的身子亦在绸被上落了影,将她罩得严严实实的,十足十的压迫感。
知画如条件反射般颤了颤,她想起他刚回来那晚,自己被折腾地几度昏厥,过后更是几日也下不来床。她之前也没听说过,男子身形愈健壮,那东西也会随之愈雄武的?
永琪察觉了她的抗拒后,也压制下燥热,唇下轻缓地舔舐慢吮,像是绵长柔和的春雨细细研磨,还把她的小手揽入掌心,缓缓揉捏,待她适应后再握着她的手背,十指相扣,可谓是温柔到了极致。
他回想起那晚,也觉得自己着实是冤枉,他一个荤惯了的男子,一下素了三个月,快回来的头几晚,想她想得压根没法睡,即使这样,等他见了人真的弄得时候却还不断提醒自己,要轻些要轻些,小姑娘怕疼,疼了得哭。
没成想,他三个月来沙场征战,周围接触的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平时力道也都是用最狠的,回来后一下没调整过来,就...失了轻重。
但让她难受了,总归是他的错。
所幸很快,知画也被挑地情动,身子不安分的上下蹭他,他被勾得热气上涌,手上仍耐心地爱抚,微凉的薄唇慢慢靠近她的耳廓,浅而淡,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她软小的耳垂,动作轻柔哄她,“不怕,我这回轻轻地疼你”
香烛融融,屋内燥暖湿热。
“唔....太大了”,知画咬着唇, 呼吸却灼热而凌乱。
“乖画儿,放松些”,他被咬吸着磨吮,半个背脊都是酥麻的,暗哑着嗓音哄她,“唔——太紧了,听话”
许久过后,空气里掺杂了几分腥咸。
“夫君...你走的时候...堆个雪人吧“,娇人儿虚软在塌上,眸里盈盈润润的,惹人怜爱。
“唔——”,永琪眼里的猩红还未褪去,变换了个姿势,又猛地挺进。
一时间,知画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撞动摇晃,拍击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意识很快就不清了,最后也不知道他到底答没答应。
天刚蒙蒙亮起,整个景阳宫还在梦中,将醒未醒,昨夜的落雪砌在了檐边,瓦角,白雪红墙,给人以安宁希望。
院内,一只胖墩墩的大雪人伫立着,足足像人那幺高,憨态可人,静静地守护着这座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