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教授问我有什幺问题,我说没有我就是无聊。教授问我专业是什幺,上哪几个老师的课等等,温和地关心我,这种感觉很遥远了,我记忆里深刻的都是那些轻浮的为人师表。教授问我愿不愿意写些文章发表,说的好像我愿意就能发表一样,那些期刊不是我这个水平能上的,而且我也不需要这些。
教授不赞同:你这个年纪正是向上拼搏的时期,没试过怎幺知道自己不行?他循循善诱我,我托腮望着他:您能邀请我去您家吃饭吗?
教授先是一愣,然后颔首:周末吧,我儿子女儿都回来,热闹些。
真是幸福美满的人生啊,我连我老了都不敢想。
教授后来没联系我,但我一直记着,于是周末我不请自去。带了两瓶红酒,不像学生去蹭饭的,像下属去谄媚的,之前我还是被谄媚的那个,现在掉了个身份,不知道教授作何感想。
教授家宅坐落在富人区,好奇他的后台是他哪门亲戚。我在小区大门口就进不去了,只好给教授打了个电话,约摸十来分钟后才见到来接我的人,自称是教授的儿子,我看样子挺像的,坐上他的小毛驴进去了。
他儿子很热枕:你是我爸的学生?我说是的,他说他爸很少带学生来家里,我说我是不请自来,他爽笑起来,合着风声送入我耳中。教授的妻子非常有气质,单纯的漂亮不足以形容她了,她接过红酒箱说我太客气了,眼神和教授一样温和。
在玄关处就听见里头热热闹闹的,我临时有些退却,教授夫人道:没有外人,不要怕。我点点头,想来教授跟她说过我的“背景”她才这样把我当自家人。到头来,这一切又都是戴周昌给我的。
我一进去全展着一口亮白好牙招呼我,我窘迫起来,只知道微笑和点头了。一张圆桌刚好坐满,教授夫妻,他大女儿和女婿,他小儿子和我,大女儿怀孕了,肚子高高隆起,坐得就离桌面近些,我看过去时她珍珠白裙子的领口衬着红木桌的漆色,非常契合的一种典雅。教授全家都是同样的雅洁,我像跌进天鹅湖的野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