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静谧,白静姝怔怔地与他对视片刻,从那激涌的漩涡里逃出来,眼睛瞥向别处,抑制不住往上翘起的嘴角却泄露情绪,“妾身不敢不信。”
“这叫什幺嗯?”元昭胥低着头凑近了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叫聪明做人,是王爷教的。”白静姝眯着眼睛意有所指地望着他。
小丫头气性大得很,现在还惦记之前那事儿。
他挠着白静姝的下巴点了几下:“且让你再嚣张几日,待你好全了,看本王怎幺收拾你。”
那眼中“收拾”的意思,明晃晃就是某个少儿不宜的东西,生了一蔟暗火到处烧,烧得白静姝两颊发烫。
她暗道元昭胥不要脸,自个儿都重伤成这样了,这一天一夜没怎幺梳洗,怕是也不怎幺好看,他竟还能想起那事儿。却忘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她虽未梳洗,但却并不邋遢,只有头发稍显凌乱了些,此时与他交心,又是满脸小女儿情态,娇羞妩媚艳色无匹,一颦一笑都是动人风韵。
元昭胥暗垂眼眸,默默深呼吸几口,才将那不合时宜的火气压了下去。
“王爷,我有一事想问。”过了一会儿,白静姝软着声音说道。
元昭胥眼神示意她继续,白静姝犹豫:“怕王爷不高兴。”
元昭胥来了兴味:“总算有你怕的时候了?”
“其实我并不是怕惹了你不高兴。”白静姝缓声说着,眉目间隐有忧色:“是怕你藏着心事无人可诉,只能自己扛着独自难过。”
元昭胥脸上的笑意未退,那双眼犹如深不见底的洞穴,白静姝却偏从里面瞧见了波澜。
“你想问我关于我母妃的事情。”他淡声道。
一句话就能叫他猜透。
白静姝轻轻地点头。
元昭胥始终正眼看着她,没有躲避,也并未生气,他心里也觉得纳罕。若是在之前有人告诉他,会有个女子在他面前提起他母亲,而他不仅不生气,反而会想要满足她的所愿,他定会觉得那是天方夜谭。
“二十多年前,柔然王军分两路夹击突袭漠北,我与母妃所在的瀚州也遭袭,皇上率军来救,半道上却因碧云关危急而折返,只余两千精兵支援瀚州。”他的声音悦耳至极,平静地讲述着那场漠北的浩劫,便是在史书上,那也不过是寥寥一笔,却不知踏碎的是多少人的命运:“瀚州失守,我与母妃混迹在平民中被柔然人掳走。她为了不受辱,用树枝将自己的容貌毁去,护着我在柔然人的羊圈里苟活了半年。”
那段日子是他不堪回首的记忆,是他最深的梦魇。
尽管他还未仔细叙说,但白静姝的眼中已蓄了泪,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叫那眼泪掉下来。
“傻瓜,我还没哭,你哭什幺?”元昭胥拿帕子擦了擦她的眼角。
“后来我们呆的部族发生了内斗,被俘虏的汉民趁机逃跑,被柔然人发现,大半都被抓了回去,将他们杀死来震慑其他汉民,其中就有我母妃。她的尸体被柔然人扔到草甸上,我没有被抓到,但也不想看她的尸体被野狼吃掉,就偷偷回去放了一把火。”
白静姝知道,在这个时候的汉民心中,人死后要入土为安,若是尸身被毁,就永生不入轮回,要变做孤魂野鬼。
二十几年前,元昭胥还是个小孩子,却要决绝的将自己的母亲尸体化成灰。
“皇上找不到我母妃的尸身,我又不肯告诉他们,久而久之,便有人传是我丧心病狂,饿极了食母肉而生,我父王虽然下了封口令,但我想,他多多少少是有怀疑的。”说到这,元昭胥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他们母子受难,分明是因着他父王的救护不及时,但上位者怎会有长久的愧,若是有人出来应该担着更大的错,自然是能甩则甩。
作者有话说:
太忙了
少量更新
下本我要学会攒存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