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烙印 10 all86
三浦春手拿着干净的抹布,她在仔细擦拭银器工具。保养医疗用品是医者的职责之一,并且需要定期检查耗损度,这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她非常认真谨慎,以至于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察觉得到。
Giotto和柯扎特眼中的医者,明明脸容青涩秀气,但表情却异常严肃,擦拭动作也是小心谨慎,是一个非常专业又细心的医者。在他们身后的G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女子那副认真的神情,一向不拘小节的他,忽然就不想打扰到她。
于是,不止脸容俊美,能力也十分出众的几位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在安静等候着专注的医者,额有默契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都怕惊扰了年轻青涩的医者。
他们看着她认真检查工具的耐用度,小小的工具躺在她的掌心里,微微擡着手,有琉璃的碎光从玻璃表面折射,显得那双酒红的眼眸如宝石般,绽放着细腻璀璨的暖光。
她的心情似乎挺好,唇勾起了浅浅的弧度。她检查完毕想要把器具放回上方的位置,但她的身高不够,只能叠起双脚,伸直了手想要把东西放好。却不慎撞到了一旁的银器,尖锐的刀尖垂落,快要割到她的前一刻,她被来人拉到怀里,手术刀则被另一个人接好。
“真是千钧一发啊,你没事吧,椿?” 柯扎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神中有不易察觉的情绪,在见到女子惊讶的摇摇头后,才把她从怀中放出来。
娇小的身躯离开了自己的怀里,衣衫里却似乎还留有她的香气。
Giotto帮她把器具放回在原位,连同那把锋利的手术刀,他微微皱着眉,眼神中流露着无奈的担忧,他说,“以后要小心点啊,椿。”
三浦春有点不好意思,她小幅度的点点头,脸上挂着腼腆的浅笑,【不好意思。】
G压下了刚刚在看见她快要被弄伤时,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慌张和气愤,他观察了下医者的脸容,脸颊两侧都有淡淡的红润,他于是就说,
“你的脸色看上去比前天好很多了。”
三浦春这时候才发现G的存在,她看向一脸淡然的男子,还记得他当初撑着可爱的雨伞,抱着玛琪送她回家的身形,脸上不自觉露出淡淡的笑容。
【是的,谢谢。】
G看着那张青涩的脸容对他展露的微笑,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是纯粹的充满善意的微笑,那双月弯着的眼眸,是如碧水般清澈的纯净。
他在想,她这般的单纯没有心机,很容易就会被拐走了吧——?
如果她加入了彭格列——就能好好的保护她了,没有伤害,没有纷争。为她隔绝一切喧闹,独留繁华。
她会生活在他们的庇护之中,在层层坚固的围墙之下,巩固的彭格列堡垒里面——锦衣玉食,高床暖枕。
是只属于他们的医者。
“听到Giotto说你为艾琳娜输血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柯扎特眼眸半垂,凝视着女子的侧脸,他又说,“你这胆子未免太大了点,还好大家都没事。”
“说起上来,在你身上总会看到很多奇迹,” 柯扎特上前了一步,他微微弯着身子,掌心擡起她的小手,他看着女子茫然的脸,眸中的四芒星栩栩如生,他勾起薄唇,“你可以为伤患接上断指,你用自己的身躯保护了玛琪。”
他低头,绅士的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椿,柯扎特在此诚恳的邀请你——加入我统领的西蒙家族,成为我们的家人吧。”
三浦春愣住了,手背上还有被男子亲吻的余温,眼中是他诚恳认真的脸,他正用那双红眸注视着自己。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男子的声音温润似玉,“柯扎特,你这样有点奸诈了呢。”
“椿,我这边才是,感谢你解决了污水事件,拯救了艾琳娜的性命。” Giotto站在她的身前,优雅的握起她另一只手,擡起她的手来到自己唇边,轻吻她的指尖,他启唇,“你会对平民伸出援助之手,你的和煦照耀了这片土地,你是救死扶伤的医者。”
“我在此恳挚的邀请你,椿——加入我们彭格列,” 那双金色眼眸有执着的幽光,专注于眼前的人,神情严肃认真,他的声音低沉而好听,
“我以家族之名起誓,为你护航,财富、地位、权利——与你共荣。”
彭 格 列。
三浦春在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脑袋是一片空白的,昔日的恐惧缓缓笼罩着她,她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就连手脚都渐渐变得冰凉。
恍惚之间,她看见眼前的金发男子,似乎和褐发男人重叠了。他们的气质都是温和无害的,像一个温润如玉的绅士一样。
但是——曾经温淳青涩的少年,那双暖色系的眼眸,在凝视着她的时候,有沉郁又黏糊的爱欲,是深不见底的偏执。他会把自己压在身下,单手禁锢着她的双手,膝盖压在大腿处,强行撑开她的双腿,然后——任他为所欲为。
无论她如何哭喊,恳求,反抗——都毫无作用。只会看见他眼尾的痴红变得更加深色,而他撞击的动作,也更加的强悍。
只是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低语,“彭格列是你唯一的归宿…春。”
此刻,耳边有男子温和的声音,他说,“我相信,彭格列是你的归宿,椿。”
话语被重叠起来了。
三浦春后退了一步,后腰定在了身后的柜子前。她不自觉的咬着嘴唇,瘦弱的身子在瑟瑟发抖,那双被男子们轻柔握着的手,被她毫不留恋的迅速收回。
“椿?”
“椿?”
男子们一直默默的关注着她,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双手在紧紧抱着自己,十指非常用力,粉嫩的指头都在发红。娇小柔弱的身子,单薄瘦弱的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Giotto和柯扎特对望一眼,皆从双方眼中看出了不解,还有藏在眼底极深的执着,以及只有同类才看出的——偏执又病态的爱慕。
Giotto沉思了片刻,轻轻把手放在女子的肩膀,然后用温和的语气说出体贴的话,“是不是被我们吓到了?”
“椿,虽然我们是黑手党,但家族从来没有做伤害无辜者的事。” 轻柔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祈求,仿佛害怕声量过高会吓到她一样,他轻声说道,“所以——请不要害怕我们。”
“就是这样,就如Giotto所说,我们不是你想象中的黑手党。” 柯扎特压下心中的燥热感,不想把胆小的小兔子吓跑,平和无害的说道,“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好人吗?请相信你自己的眼睛,椿。”
G见状皱了皱眉头,有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但也罕见的用较温和的语调说,“你既然都能不畏权贵,不惧地主——那也应该,不会害怕黑手党的吧。”
三浦春这才回过神来,就见他们都用一副担忧的表情看着自己,能听出来就连说的话也是小心翼翼的。她勉强把寒冽的感觉压下,尽管手指还在微颤着,但比刚刚克制不了的哆嗦好多了。
她于是在后方的桌子上拿起了笔和纸,在上面写了些什幺,并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脸色苍白的医者举起手中的纸,嘴边勾起的是勉强的弧度,【很抱歉,刚刚是有点惊讶了。】
【你们当然是很好的人,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帮忙和照顾。】
【请给椿一点考虑的时间,毕竟是重大的抉择呢。】
男人们对她可谓观察入微,并没有错过她眼神中的闪缩,以及纸上内容的微妙违和感。他们都选择了装作没有察觉,装作看不出她眼里的决意,并不想此刻把她逼得太紧。
于是便笑着说,“那是当然的,确实是我们太突然了呢。”
看着女子轻吁一口气的小动作,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情绪。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里,是他们若有所思的神情,以及紧握成拳、青筋显露的手,有星点血液从掌心划过。
“那我们先离开了,我们——静候佳音,椿。”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月儿高挂在夜空中,却无半点星光在旁。
三浦春走在静默无声的街道上,两边有柔和的油灯在摇晃,模糊了她身后的影子。她双手拿着小皮箱,里面是她临时收拾的东西,几件衣服,一些救急用品,还有几本医书。
她踩着小皮鞋,步伐快速的走向火车站的方向。
虽然对自己的不告而别感到愧疚,对他们感到非常抱歉,但是——她是真的不想再和黑手党,再和彭格列——有些什幺交集了。
那三个字,是她的噩梦。
就在她低着头叹气的时候,前方的街角处出现的某个人的身影。
男人站在灯光之下,身披着黑色风衣,纯黑的衣角随风而飘。他的脸上明明是温雅的笑容,但那双凝视着她的金色眼眸,却似蛇的瞳孔一般,泄露出丝丝凉意,在紧紧注视着她。
“就这幺害怕我们吗,椿?” Giotto擡起骨节分明的手,双指中夹着一张纸,隐约看见有秀丽的字迹,潦潦的写了两个字。
【抱歉。】
三浦春后退了几步,她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紧张不安的摇摇头。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那人用温润的嗓音说,“我以为我们是好友啊,椿?怎幺可以不告而别呢?”
她慌张的侧过脸,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柯扎特的身影微微背着灯光,双眼被帽子底下的阴影遮盖,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紧绷着的下颚。
“椿是不是有点太不信任我们呢?” 他缓缓擡起头,那双红色眼眸似寒冽的薄冰,却又有炽烈的热度在眼底,那般违和又融洽,他浅笑,“真是让我感到有点难过啊。”
“唔,我还要补充一句,” Giotto微弯着双眸,眼中有凝结成黏糊的乌色,偏偏脸上挂着尔雅的淡笑,他说,
“是难过得——让人有点生气了呢。”
乌云笼罩,遮盖月儿。油灯摇晃,夜风习习。
在这寂静的夜里,有皮箱落地的轻响,在柔和街灯映照之下,还有女子昏睡的脸颜。她被人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纤细白皙的手垂落,随着男人的脚步摇摆。
“我们早就该如此的,这才是黑手党的本性。”
“如你所说呢,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挚友啊。”
那耀眼的白,是暮色中的一道亮丽景色。
然后——渐渐被淹没在漆黑之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