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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当天下午云儚就到展怡家。微信上他说6点下班。
-“吃什幺？”，展怡问。
-“火锅吧”，好像大家都喜欢热热闹闹地跨年。
-“在家吃还是在外面？”
-“家。”
云儚回复完就打开购物软件，买了几样喜欢的。
-“好。”
展怡五点半才回复她。他就是这样，偶尔会突然掉线，但总会回复她最后一句。不论多晚。
展怡回家时天几乎全黑，打开门就看到云儚歪七扭八地倒在沙发上，厨房里一袋袋精品装的小菜。
云儚从毛毯里探头，“回来了？我买了些菜，你看够吗。”
哪里是不够，足够他在家吃到元旦结束了。
展怡蹲下身在袋子里翻找，“火锅底料买的哪种呢？”
“诶！？”云儚马上从沙发里直起身。
“所以，你买了一堆菜却忘了底料？”，展怡无奈地笑着，把拿起的围裙又放回原处，“没事，我去买就行。”
云儚从沙发上下来，光着脚牵他，“外卖买吧，陪我一起看部电影？”
展怡环住她的腰，一把抱起，“大冬天会感冒的。”
云儚双脚离地，荡荡脚，嘿嘿地笑。
两人窝在沙发上——准确说是展怡卧靠在沙发，云儚坐在他腿间，躺靠在他胸前。屋里开的最暗的灯，暖黄色的光衬得屏幕很亮。
两人的眼球里映出电影一闪一闪的画面，里面吹过夏天草原的风，雨里有一把艳丽的红伞，是一部氛围大过剧情的电影。
这种氛围很吸人，展怡逐渐忘记眼前和身边的界限，这时正好响起敲门声。
他很快反应回来，跃过云儚去开门。
是火锅底料到了。
云儚按下暂停键，——“一起做火锅吧！”
云儚是第一次看展怡系围裙做饭。其实不奇怪，独居男人怎幺说都会几道家常菜，但展怡平时太忙，宁愿在外面对付也没有时间精力淘菜洗碗。
“原来做火锅还要这样啊。”
云儚看着展怡熟练炒料，“我以为直接把底料加水就好。”
展怡让云儚帮忙洗菜，“这样更香。”，老式换气扇必须开到最大才能散开屋子里的火锅气，但也不断发出“呼-呼-”的噪声。这样小小的厨房里，两人共同准备着今年最后一顿晚餐，同时觉得——明年来不来都无所谓了。
等吃上已经快八点半，火锅咕噜噜冒着泡。
云儚给展怡满上啤酒，展怡给云儚满上啤酒。
展怡发现，云儚喜欢的菜和他相差很远。她喜欢黏糊糊的年糕，Q弹的虾滑和糯叽的南瓜，都是他从没在火锅里试过的菜，但他觉得这样的口感也很好。
吃饭时继续播放未看完的电影，云儚看着电影问，“你呢？你也会为喜欢的人，故意制造偶遇吗？”
电影里松隆子扮演的少女从北海道考到东京的大学，假装偶遇高中喜欢的学长，画面美得不可方休。
展怡呡一口啤酒，想了一会儿慢慢道，“我会吗？我不知道。”
云儚瘫在地上，“我不会哦。我会离开，让对方找我、求我、再接走我。”
展怡看出云儚已经被火锅雾气和啤酒后劲熏得迷迷糊糊。展怡问“但你的前提是，对方也喜欢你才行吧？”
云儚手臂捂着眼不说话，露出的嘴巴湿湿的，好像在说什幺，但也没有出声。
电影接近尾声，展怡开始收拾残局。云儚帮忙擦桌子倒垃圾。
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嗯？你还买了什幺吗？”，展怡在哗啦啦的水声中问。
“没有啊。”，云儚一边回答一边走去开门。
门打开，却听不见云儚的回答。展怡关水快步走出厨房去看——
云儚呆滞地站在门口不动，她的背影挡不住门口窜进来的今年最后一股冷风，也挡不住楼梯微弱灯光下站着的男人。
那个人很陌生，但脸却很熟悉。
展怡想起了，这是他搜过的，云儚的哥哥——云茗和。
冬天的深夜，他只身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他笑着说，“儚儚，元旦快乐。”
他牵着云儚的手，“找到你了。”
云儚的表情看不见，但能听到巍巍颤颤的声音——“哥……哥……”
展怡突然觉得，眼前的两人之间，存在着他无立身之地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