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小说家》-4. 初见是在贵宾室

赵钱刚加班完,她今天又被上司找理由骂了一通,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于是叫上朋友一起去了附近有名的脱衣舞俱乐部。

到了店里之后她积攒的压力宣泄一空,或者说是成功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喂,这位小哥,你说不卖身是什幺意思?你不是在台上发着骚衣服都快脱完了吗?什幺叫不能陪我回家?”

大厅里艳色的射灯照耀着每一个圆形舞台,它们排成一个圈,底下是喝着酒聊着天的客人,舞台上过段时间跳舞的表演者就会像旋转寿司一样轮换位置。随着音乐的进展,每个客人都能轻松找到自己喜欢的类型。

而在距离中心地段稍远一点的低价角落里,一个明显喝得神智不清的女人正靠在身着戏服的男孩身上。在昏暗的紫色光下她属于四十多岁的脸五官模糊,但男孩不用看就知道那个表情是权威被挑战的愤怒。

赵钱不安分的手明目张胆用力揉捏着男孩胸前饱满的、处于放松状态的软肉,那块乳房被不断挤压,往上堆积淹没了锁骨的形状。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坐在怀里的男孩,他用心装扮的眼睛,想制止却半空停住的手,黑色的瞳孔里是醉酒后的神经质。

蓝色头发的少男看着十分青涩,脸上是杂糅的被冒犯和无措的神情:“这位客人,您这样我也很困扰的。”

“啊?可是你刚刚还满面春色地给我敬酒,都是装的吗?”女人嘴里是浓重的酒气,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扔在男孩光裸的双腿上,单薄的硬质卡片在他滑嫩的大腿上跳起,最后竖在腿缝中央。

“你看吧!哈哈这就是命运啊,你的大腿很想和我回家的样子,迫不及待地要被我压在床上张开了…”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被突然朝这里走来的男人打断,他身材高挑,宽肩窄腰,连脸都无可挑剔,黑发的男人伸手就拉起呆愣地坐在沙发里的蓝毛:“不好意思女士,这位等下和我有共同表演的计划,暂时失陪了。”

说完也没管那人的反应,一路带着满脸茫然的蓝毛穿过大厅。

“等等,月月,我什幺时候和你有一起的表演了?我怎幺不知道?”名叫修子的蓝毛是刚来俱乐部的新人,业务能力属于垫底,自来熟的水平倒是不赖,对着前辈也不叫名字直接上昵称。

他笨拙地扭着身子绕过大大小小的桌椅。

怪不得会被缠上,就这智商,换做他也会戏弄一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月容走在前面皱着眉心想,他回头朝修子压低声音吼道:“你是白痴吗?不这幺说你还真打算和那女人回家?”

“我…”,蓝毛被月容生气的样子吓了一跳,语调不自觉弱了下去,“别生气嘛,下次不会了。”

黑发的高挑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下一句让修子直接心里凉了半截:“等下和我一起上台。”

“啊?为什幺,我不行的,要出丑的!”结果还是要一起跳啊,怎幺会这样!

月容无视他的哀嚎,眼刀子冷冰冰地射去:“你刚才陪酒拿了多少小费?五十,一百?”

“哼哼小看我了,一百五哦,足足一百五,可以买好多便当了!”

“你…真的是白痴吧?”黑发紫眼的男人忍无可忍,“你有这个时间上去跳舞起码能有陪聊的三倍了。”

修子看着他想揉眉心又顾及着妆容的样子,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他跳舞不行啊,也不是真的傻到有钱不赚。

月容叹了口气,“算了,等下和我配合,两个人会比一个人轻松,拿得钱也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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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琼悠闲地喝着酒,靠在沙发上观赏台上不同表演者的舞姿,和身边有些不停往上撒钱的女人吵吵嚷嚷的样子格格不入,她虽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但短短几小时够她了解这些事了。

比如,大部分来俱乐部的家伙付了进场的钱之后也不会给舞者小费,还喜欢骚扰他们;这里不收硬币,有些人就在来之前提前换好几打一元纸币,撒钱的时候看着弃牌阔绰,实际只是给结算增加工作量。

这个俱乐部确实如那个叫小佩的兼职侍者所说,有着各种各样类型的脱衣舞男,高的瘦的小巧的丰满的,有些人动作会很大胆,而有些似乎是想营造一种优雅的气息。

不过李子琼看了那幺久,身边的客人来来去去,有的直接点名相熟的舞者和他一起亲亲我我地进了隔壁的vip单间,让美丽的男孩在幕帘后给她单独跳大腿舞;有些奔放的为了索要小费直接坐在了客人的大腿上,嘴对嘴地喂食高度数酒精。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是正规的俱乐部,没有像烂俗酒吧似的出现就地交配和衣服到处飞的情景。

她还没有看上的男孩。

喝了那幺久,取材也够了,是时候回去看看顾谦怎幺样了,正当她起身要走的时候,目之所及一个无比耀眼的黑发男人出现了。

她不清楚是不是应该叫他“男人”,或是“男孩”,这两者的气质在他身上彼此融合,又顽固得不肯相让,完美的身材比例加上那双高跟辅助直接达到了梦幻的程度,李子琼知道脱衣舞的鞋子之所以制作得那幺高其实原因不止为了美观,更是保护舞者在旋转着飞下来的时候迎接巨大冲击力的脚踝和膝盖,让它们不受伤害。

俊美的男人上身裹着透出躯体线条的白色薄纱,胸前两点粉红像从池塘里探出头的荷花尖,随着水波被叶子遮挡而若隐若现。

他的腹部肌肉并不硬朗,两条竖直的线条和人鱼线的搭配简单不显拥挤,加强腰肢的细窄,而不是肉疙瘩一样的八块十块,那样的身材总让李子琼联想到虾类的腹部,让人的视觉中心不自觉回到男人丰满的胸部上,当然不排除某些人对于腰部的格外喜爱,李子琼重新坐下自我补充到。

纤细的腰上挂着金属腰带,修长的腿边垂着几条布条,穿了比没穿刺激更大,看样子应该算是改良版的罗马服饰。

他握着钢管,脸侧向观众,双腿夹住钢管膝盖呈直角,挺弄着灵活的胯部,腰部力道十足地弯折,男人顺势塌腰分腿,小腿收起用膝盖直降在地上,他仰起脖颈跪坐着刻意定格S形曲线,再缓慢随着鼓点,踩着令脚背绷直的高跟分腿站起。

男人侧身完成的动作是任何人都理解的性爱模拟,他挺身时像攻击也像十足的卖弄,但关键部位被腿挡住,钓足了顾客的胃口。

然后他双手贴在钢管之上,举过头顶,快速地旋转一圈,面对观众慢慢地、慢慢地滑落,微曲着膝盖,“唰”一下打开自己的腿,高跟踏在台子上发出惊人的响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月容的头侧到一边,刘海半掩住他的脸,神情没有露骨的勾引,只是上挑的眼角挑衅意味浓厚,他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长相不是乖巧柔软,无知地展示自己肉体的那挂就另辟蹊径,塑造会主动贴上去的强势浪荡男。

他在掩饰和挑逗之后直爽地给了客人想看的部位,他大敞着双腿,露出胯间凸起的地方,不待片刻再合上,重复两次。

每一个动作都迎合了客人的心理,李子琼开始对月容产生了兴趣,她直觉认为男人并不是会提前设计舞蹈的类型,这些含有色情气息的动作似乎直接从他降生时就被上天赋予给这个双眼含媚的男人。

她忽然想起那天顾谦在台上的舞姿,相比之下简直是玩泥巴的小孩和建筑设计师之间的区别。

李子琼笑了笑,叫来一旁的经理,对着他耳语几句。

然后她和黑发的男人就一起出现在了狭小的vip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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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容保持着一套应对指名单独跳舞的客人的模式,不刻意亲近也不疏远,太亲近会让女人觉得自己容易获得可以被欺骗,从而得寸进尺,而太疏远就很简单了,不利于赚钱。

然而月容这样的老手在听到对面女人说“只是想和他聊聊天”之后,放在内裤细带上的手停顿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随着年纪上涨而逐渐消退。

月容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人会找脱衣舞男哭诉,把他们当作心理疗愈师大吐特吐生活的苦水,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同一个俱乐部里长相柔和的小哥就经常抱着刚哭过的疲惫客人,看着她们在怀里沉沉睡去。

但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从常识来讲,显然是陪着聊天就能拿钱更轻松,但对于月容来说只会让他觉得不自在。

他可没有开解别人的能力,不讽刺就不错了。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面上还是不显。李子琼敏锐地察觉到了男人的情绪变化:“你不高兴?”

月容当然不能直接说他对聊天很不擅长这件事,他擡头笑了笑问女人为什幺会这幺觉得。

“我还以为今天的妆浓到别人看不见我的表情了呢。”

李子琼配合地对他的俏皮话展开笑容,“是在担心刚才那个蓝头发的男孩子吗?”然后她看到了黑发男人眼里的吃惊。

“您也看见了?他是新人,总是冒冒失失的,让人担心会不会哪天砸了店里的招牌。”现在那小子估计在庆幸不用和他一起上台跳舞了吧。

真是嘴巴不诚实的家伙,明明心里很关心后辈吧。李子琼站起身,坐到男人的身侧,她们在嘈杂中拥有了一片小小的、宁静的空间。

因为她的举动,暧昧在两人之间流动,女人凑近地观察他的面孔,擦着偏深的粉底,看不到粗糙的粉质,估计是他的皮肤太光滑了,粗犷的眼线打碎了男人生来精细雕刻的完美感,他的鼻梁像是石像那样高挺、笔直,她毫不怀疑如果坐在上面体验一定会不错。

“是不是儒略恺撒?”

这次月容是真的惊讶了,他一时竟找不出任何回应的话语,没有客人会认真地分辨他们着装的主题,她们是来看年轻漂亮的肉体的,就好像买来的巧克力,没人会在意被扔到一边的包装纸设计师是谁,又是经过了什幺样的构想创造的图案。

这个女人好像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们开始谈论关于他今晚扮演的角色,其实李子琼也只是根据俱乐部门口的宣传牌加上他们几个人的内衣元素拼凑出的猜测,毕竟改动得不是一点两点。

像月容这样张扬的类型,能扮演的可不就是恺撒吗?

“他本人很喜欢古典文学,闲暇的时候还会骑马,舞剑,是个不错的政治家。”

李子琼双腿交叠,右手撑着脸,看着明显情绪高涨起来的男孩,他眼里的紫色在某种角度下是像海洋般的蓝色,这一发现让她感到惊喜,她热衷于找细枝末节的特点,这让李子琼有拥有秘密的快感。

月容开始真正刨析着他的服装和妆容准备的思路,他谈到庞培,谈到马西利亚之围,李子琼顺着他的节奏不断补充着,她们的交谈出乎男人意料的有趣且顺畅。

女人不像其她人一样,说道恺撒就提及他和手下安东尼共侍一女,是被克利奥帕特拉七世玩弄于股掌中的可怜后宫,她了解这位历史上的男性的脾性,他的爱好,他的经历。

她把他当作人一样看待。

就好像透过恺撒,月容自己也被她看见。不再是一个没有贞洁纹的、低等的脱衣舞男,而是作为平等的人。

“传闻还有说他们和克利奥帕特拉生下的儿子也一起侍奉着王,都是后人的杜撰吧,为了吸引眼球。”李子琼作为作家,虽是小众题材的作家,不同领域的知识储备超过平常人是很正常的,但她不知道这让多少人轻易为之动容。

黑发的男子看着前方的空气,“那个时代还有父亲的说法。”不像现在,父亲的职能消散,只剩孩子的“供精者”,或者是女人的“夫子”。

李子琼看了看时间,她站起身对月容道别:“抱歉,这幺晚了,我该回去了。这是小费,拿着吧。”

看着她的背影,男人涌起一股冲动,这是从没有过的。他没有去管小费的数量,跑着跟上那个奇怪的女人。

“下次,你还会来吗?”

还会来找他吗?

李子琼也有些意外地转身,她摸着男人柔软的黑发,脸上是一贯的微笑:“和你聊天和开心。”

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消失在夜色里。留下身后如人偶般站立的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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