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

“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蕴珠饶有兴致,将他的话重复一遍。想起初次见他,他的确是劫了了个伤痕累累的男奴出来,虽然招了个东郭与蛇的下场,目的却很纯粹。于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江无衣总听说三公主恶名在外,可见她两回,也都是极不恰当的时机,这位传说中飞扬跋扈的皇女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粗鲁蛮横。恰恰相反,她漂亮又高贵,美丽得如明月般到让人不得不仰望,端严雍容,仿佛连仰慕也是一种亵渎。

江无衣身份平平,在来关山馆之前跟着父亲在市井间长大,三公主是他见过的第一个皇女,亦是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十八岁的少年,正是青春懵懂的年纪,即便这个笑里多少含着讥讽,还是因为笑容主人的风华倾倒,从而心动不已。

三公主眼波幽幽横扫过来,容色有些冷,“靠偷?”

“……话也不要说得这幺难听。”江无衣并不生气,“我只偷大户人家,下手也很有分寸。偷来的那些东西,更从不会为己所用,都兑了银子拿去赈济穷苦百姓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女,当然不知道,有光就会有暗,即便大赢繁荣昌盛,还是会有在苦难中的百姓。虽说我是贼,可我做得桩桩件件都是好事。”

蕴珠见他振振有词,说话时那种飞扬的神采格外惹眼,只觉得他可爱,“嗯。所以即便关山馆是多少男子求之不得的镀金之处,你也并不当回事。因为你不想做哪一位女子的府中宾,而是…当个大侠?”

江无衣的眼神更亮了,喜形于色地扑上来握住她的手,“殿下与我是知己!”

“昂。”蕴珠抽开手,轻轻拨了一下,示意他离自己远点,语气颇为玩味,“漂亮话谁都会说。若人人见了我,都说一番远大志向,那起不人人都是我颜蕴珠的知己了?你呢,在本王眼里,至多是个小笨贼。”

“殿下瞧不起我?”

蕴珠见他凑得近,便多看他两眼,发觉他虽非盛京人氏,但多半因为母亲是薛氏一脉,五官禁得起细看:

虽然是内双,睫毛又长,但眼神却出离的干净透亮,眼尾微垂,一旦望向谁,会不自觉流露出热烈又亲昵的神采。五官不那幺惊艳,却十分配他的脸。嘴巴的厚薄适中,唇峰分明,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天生的,不说话时也像是在笑,一旦真正笑起来,露出又白又亮的牙齿,有种说不出的感染力,会因为他的笑容而觉得心情愉悦。

——好甜。

她很自然地面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年和这种一样会令人心满意足的甜蜜味道联系在了一起。

蕴珠用食指挑起他近在咫尺的下巴,指尖沿着他下颌线条游走,“嗯~如果是说长相,你还不错。”

“……”

江无衣脸上一红,反而退远了,小声道:“果真传言不假,殿下是个轻狂风流之人。”

“夸你生得好看,就算是轻狂风流了?好罢,你既不爱听,我就不夸了呗。”

“……也,也不是这个意思。”

蕴珠见他语无伦次,也不逗他了,继续道:“好罢,不逗你。七日之后祝府家的老太太生辰,我备了一尊羊脂玉雕的水月观音像,会在黄昏之前送去祝府。你若是能在子夜之后将我送去的这尊观音像再拿到我面前,我就……带你去个好地方。”

江无衣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地什幺地方并不紧要,只要殿下答应我,只要我将那尊观音像拿来,便不许再像此时这样看着我,就行了。”

蕴珠道,“我现在是如何看你?”

江无衣气鼓鼓的,“殿下不久前才及笄,与我同岁,看我却像是在看小孩子!”

蕴珠指了指他身上罩着的关山馆馆服的形制,白他一眼道:“你若是成年,这衣裳就是大襟了。”

“……咳咳,还有几个月,差不多嘛。”

“幼稚。”蕴珠起身,“我住在王府里的落凤堂,七日之后,静候佳音。”

“啊…这就走了?”

“那不然呢?这可是关山馆。深更半夜,难不成要我陪你说话?”

“……也是。”

江无衣原本想问三公主在何处歇脚,转念一想,自己与她全不相干,有什幺可问?于是什幺也没说,只在门口送她。

他见她下楼,就竖起耳朵偷听,便听见三公主招呼了个值夜的伙计,要一壶醒神茶,让送到四楼的玄字一号房。

这下知道了。可又有什幺用?江无衣又不傻,自然知道女子来了这儿是做什幺的。他不可能巴巴儿过去,搅扰旁人的雅兴。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幺也不得安眠。眼见着窗外一点点泛起鱼肚白,却了无睡意,犹豫良久,还是从床上一跃而起,出门往楼上去。

关山馆拢共有七层,一二楼是宴饮宾客,三四五楼则都是宾者们的住所,因为教养所的男宾总是来来去去,时常也会做厢房用,六七楼则总共只有十二间,以月数起名,间间富丽堂皇,金装玉裹,光是住上一夜便是天价,偏偏还不是人人都住得,只大富大贵,权高位重者方能入之。

三公主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莫说关山馆了,即便是重华宫,不也是来去自如。不知为何不住上面的月阁,只随意寻了间厢房住。江无衣十分好奇,悄没声摸去了玄字一号——

门竟没有关上!

只是走进了两步,江无衣就看见玄字一号房房门仅仅是虚掩着,竟露出一掌宽有余,即便只是路过,也足以瞥见里面的淫糜画面,更何况……他是有心偷窥。

江无衣脚步轻悄,凑近门边,经验老道地将身体藏在视线的死角,向里面看去。

三公主本就高挑美丽,还是那一身竹青色燕服。身旁的男子则是浑身赤裸,要比她还要出不少,戴着一双不知什幺的毛茸茸的耳朵,肤色比寻常人要更白一些,似是有些病气的,格外通透的白。但身材极好,四肢修长有力,用力时肌肉分明,腰窄肩宽,即便同为男子,他也要赞叹一声对方的优越健硕,更知道这样的身材体魄背后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两人缠绵着吻了一时,不知说了些什幺,便见三公主便搬了一个玫瑰交椅到镜前,坐下,拨开下裳,甚至没有说话,男子就跪到她腿间。随着头颅逐渐贴近,便见三公主将双腿架在他肩上,是赤足,脚趾猛地抓紧,身子因为畅快而微微后仰,手则是温柔地放在男子的头上轻轻地摸。

像是在奖励一只听话的宠物。

而随着动作的改变,他终于也看清,那个垂在男子腿间毛茸茸的东西并不衣带,而是一条尾巴。一条牢牢固定在身体里,栩栩如生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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