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月容十五岁的时候,他也曾在酒店里和喜欢的人做爱。
不过那时的酒店并不像这里奢华,有着宽敞的空间,昂贵的地毯,从家具到洗漱用品全是名牌,还不是光价格好看的类型。
他的记忆里是走两步就到床的逼仄布局,打扫得不干不净的厕所,和有些发黄的天花板。
他喜欢的人也只是个满口谎话的普通女孩,并不比李子琼只是二十几岁就那般沉稳,有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然而年少的男孩就是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动心。
月容确实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里,没钱不算是什幺大问题,不过他的母亲是典型重女轻男的思想,那时候也没有生男补贴政策,母亲每每嫌弃他是个男孩以后不会有出息,都会施以拳脚。
既然没法给这个家带来任何好处,还要花钱养育他,吝啬狠心的女人便指示幼小的月容去打黑工,于是他年纪小小就被迫辍学,每天不是刷盘子就是给人按摩,做着最底层最廉价的工作。
等到长大点的时候,月容应聘到一家连锁的餐饮店,年龄合法后工钱也涨了不少,他的性格也比之前更加开朗。
有了对生活的希冀后,他工作时更加努力,体贴的服务态度和谨慎细心的习惯都被招揽他的店长看在眼里。
和月容一同打工的有不少和他岁数相仿的年轻人,男孩们羡慕他的长相,追着他问保养秘笈和化妆品牌子,女孩们则有些春心萌动。
“真的没有化妆,我没钱买那些。”这是不知道第几次拒绝同事过于热心的追问,“为什幺一点都不卡粉”,“眼睫毛好长是不是假的”。
月容有些头疼。
一罐普通的粉底要花他一周的工资,家里的母亲还不停向月容要钱。
他知道那些钱是要拿去做什幺,母亲一直以来就想要一个女孩,总说着要给他一个妹妹。而温床的价格并不便宜,起码对于她们这种低于平均水准的家庭来说是极大的开销。
虽然月容知道自己在被压榨,但是某种程度上他也能理解母亲,没有人会在有温床这样造福社会的技术存在时,还会选择反人类的自然生育。
正当他出神时,旁边围着的人不知道什幺时候散开了,他擡头,不远处是朝他眨了眨眼的张展。
张展是这家店里年龄比较大的前辈,平时为人友善而可靠,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处得好到不可思议,大家都在说她将来有望继承店长的位置。这样的流言也增加了她本来就高的声望。
月容知道估计是她刚才找了借口让那群还在休息时间的小孩去找了点事情做,好不缠着他。
如上面所说的,张展真的在这方面无人能及,就算是如此明显的小手段也让人没办法反感。
倒不如说她是故意让自己显得不那幺聪明。
她放下手里的拖把,朝月容走去:“最近还好吗,会不会太辛苦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店长她给一个新人布置这幺多任务。”
月容合上手里的记事本,擡眸看着她柔和的微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还好…”
“没问题就好,如果觉得太累了我会去和店长说,不用担心。”张展也感觉到他的不自在,说完这句就从月容视线里消失了。
适当的关心,适当的距离。两人在没人的时候偶尔会像这样聊聊天,大多数时候是张展在说,月容在听。
“你之后想做什幺?我是说离开这里以后。”
“不知道,应该会想去能赚更多钱的岗位吧。”
张展撑着头,感叹:“欸~意外很现实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会追求理想的类型。”
月容没有说话,桌上放着的啤酒里气泡都已经所剩无几,公司团建进行到了后半段。他和张展坐在远离中心不明显的角落里,旁边喝醉睡着的和发着酒疯的同事好像和她们无关。
张展的脚踩在座位上,整个人无比放松地坐着。
“有的。”
“什幺?”她一下没有听清男孩细微模糊的吐字。
“理想,是有的。但是先赚钱才行。”
月容看着她一如既往藏着柔和的眼眸,坚定地说到。
“是吗,那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理想吧。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一定可以实现。”
她是这样回复的。
随着时间快速流逝,张展和月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对地下恋人。她摸着他的头说,店里不允许员工之间搞这些,会影响工作。所以没有人知道两人在谈恋爱。
在警察闯进那间小小的宾馆房间时,月容没有任何慌张,他赤裸着身子依偎在张展的怀里,对接下去的事情毫无知觉。
“你就是那个无证经营的倡伎?”
一个身着警服的女人对着月容声色俱厉,命令他双手抱头立刻站起来。
这些词好像分开来他都能听懂,但是合起来变成对话,就突然让人难以理解。
倡伎...无证...他?
“再说一遍,双手后举抱头,站起来!不要抵抗!”
女人用冒着电的警棍指着他,月容俊逸的脸上首度出现了煞白的惊慌和无助,他转头向依旧好整以暇的张展求助。
张展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微笑着,搭在男孩肩上的手松开。
“要听话,到时候挨打就不合算了。”
她的眼神如同第一次时那样,体贴得没有温度。
月容的一切,关于刚才并不爽利舒适的第一次性事,她们一起的约会,打工时交换的心照不宣的眼神,她给他买的冰激凌。全部全部,就像被人暴力揉作一团废纸的草稿,轻易地丢进了垃圾桶。
他的内脏被下坠的心脏拉扯,往下,再往下。
她骗了他,为什幺?
为什幺要这样做?
月容面无表情地下了床,试图拿衣服的手一伸出去就被警棍狠狠击中。
“啊!”
手腕内侧最细嫩的肌肤被尖锐的痛感侵入,麻痹从一小片蔓延到整条胳膊,月容险些直接跪在地上。
他听到不知是属于谁的嗤笑。
月容忍不住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对方一派早提醒过的意味,几分钟前还在轻吻着他身体的嘴唇做出“听话”的无声口型。
为什幺,为什幺,为什幺?
张展大费周章,这样做难道对她有什幺好处吗?
对了,没关系,他是有正规合同的,在餐厅的工作是有劳动合同保证同事也都可以给他作证他并不是——
“我不是——!”
“站到那边去。”
警察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嘴角耷拉到下巴表达着对繁琐工作的不满,她声音沉闷,打断了月容尝试为自己辩解的行为。
后面跟着的几个看上去像是助手的年轻人在瞥见男孩稚嫩且布满性爱痕迹的酮体时,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然而一闪而过的白净身躯,和笔直诱人的双腿刻在视网膜上久久不能消散。
“女士,我要向你了解具体的情况。”
“非常乐意,这位警官。”
“能否麻烦你出示一下消费记录?”
张展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划开手机,翻找出准备好的历史聊天。接过手机的警察皱着眉草草看了几眼,然后擡头问站在房间另一边,光着身子站着的月容。他的腹部是未干涸的精液。
“你有没有收到昨天这位女士给的两百块?”
疯了,都疯了吗!
月容利落的眉头拧在一起,讽刺地笑了,摆出这样的表情依旧赏心悦目:“两百?你的意思是那两百是她给我的僄费?”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回应他的挑衅,只是有一个站在不远处的小年轻看着他的脸出神。
月容的双手放于脑后,露出干净的腋窝,他的胸口密密麻麻的浅粉吻痕,都是来自那个正悠闲自得的女人,疲软的但是尺寸可观的生殖器垂在白皙的腿间,搭在没有皱纹的睾丸上方,细嫩的龟头小幅度随着他打颤的腿肚子晃动。
他蓝紫色的双眸不愿去看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低垂着,眼里的不甘穿过浓密的睫毛。
有些中年发福的警官绕过床来到月容身边,两颗豆子大的瞳孔滑到下眼眶,没有情绪地俯视他:“和我们走一趟。”
羞耻和屈辱交织在一起,让男孩支撑体重的双腿瑟瑟发抖,血液胡乱冲撞,他看着面前人浑浊的眼白,一股恐惧在内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