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烂泥》是爱不释手的!但还是在平行时空为我家猫猫安排一个小甜饼吧?!
既然郑凯旋可以抢许娟然的老公,那刘福军也能抢刘家娟的老婆啊!
配合南拳妈妈的《无瑕》食用,风味更佳哦。
ps.本文无极已改为大名“郑凯旋”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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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从这份卑小,污秽的感情里,也能绽放出洁白的花?
刘福军站在镜子前,小心翼翼地刮掉脸上的剃须泡沫。今天是难得的假期。小餐馆在经历了开业,数次濒临倒闭过后,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他这才有机会稍微喘口气。
上次见面,是啥时候来着?见不到许娟然的时候,他是不在意自己形象的。头发变回了暴躁的鸡窝头,胡子拉碴,所幸餐馆里同事们都是男人,没有刘家娟这个“妹妹”的衬托,连刘志雄都显得眉清目秀了不少。
虽然他叫“阿猫”,但刘志雄好像比他更像个招财猫,因此没少遭到各种女顾客的调戏,和同事们的调侃。
但当刘福军站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天是许娟然软磨硬泡了好久,他才勉强答应陪她来无极狮队参观的。
穿着深蓝队服的汉子们围着他,眼里充满了对动物园里小猴子的好奇。大赛上,人人都惊艳于刘家娟这个青涩但天赋出众的新人,而对刘家娟的狮尾…好像没什幺印象。
一年多没见,这家伙好像高了壮了些。头发梳得服服帖帖,但仍然有几根倔强的猴毛在发丝间探头探脑。穿的是一身不算崭新但整洁的运动装,看得出来是尽力收拾过了…不对,当初在大赛上跟着刘家娟出尽了风头,怎幺现在看来,好像更没有存在感了啊??
郑凯旋皱了皱眉,问许娟然:“点解喺佢?𠮶外卖仔咧?”(为啥是他?外卖仔呢?)
许娟然一脸理直气壮道:“点解唔可以喺佢?大佬啊,我今日专登请佢嚟同大家交流探讨,你知唔知啊?呢位刘老板宜家档期好满,好难约嘅!”
(为啥不能是他?大哥,我今天专门请他来和大家交流探讨,你知不知道,这位刘老板现在档期很满,很难约的!)
郑凯旋和队员们一脸喝了过期凉茶的表情,狮尾更是想哭。大赛过后,队长跟着了魔似的,每天训练都要让他大力抛几次,可没有一次能跳上擎天柱。更邪门的是,有几次大家深夜训练累到睡着的时候,他还隐隐约约听到队长迷迷糊糊地说着“收钱”,“只脚仲痛唔痛啊”(脚还痛不痛啊)之类的梦话。
好了,现在连窗外的麻雀都知道郑队长想挖(泡)刘家娟想疯了,结果许娟然软磨硬泡了好久,就请来这幺个玩意儿?
刘福军讪讪地笑着,问许娟然:“算把嘞,你啲慢慢玩啦…我?斯文靓仔,一睇就知唔等使啦…”
(算啦,你们慢慢玩吧…我?我一看就是个废物嘛)
许娟然一把打断他:“唔!得!喔!攞狮头嚟!”(不可以!拿狮头来!)
无极队员迫于大姐头的威压,只得拿了她最喜欢的一个关公红的狮头来。
刘福军今天只想乖乖扮许娟然的小弟,努力地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穿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来。
许娟然扎好了腰带,刘福军在她背后看着她。他从没亲眼看过许娟然舞狮,但这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刘福军能看得出来,许娟然的气场和刘家娟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她显然更自信,即便是锦衣玉食,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写字楼里,不用像专业的舞狮队员那样累死累活地训练和研究动作,但舞狮带给她的精气神上的转变,和她眼神中对舞狮的热爱,是藏不住的。
是啊,传统文化,传大于承。练舞狮的人那幺多,真正能够成名成家的人,凤毛麟角。而那些大多数人的训练就没意义了吗?不,不管是他,还是刘家娟或许娟然,他们有着各不相同的生活,醒狮的精神,早就已经烙印在他们今后的人生中了。
刘福军弯下腰,降低了重心,抓住了许娟然的腰带。她的腰比刘家娟细很多,但体重并不轻。隔着衣服,刘福军也能感受到她紧致的腰部肌肉。这都要归功于她长期自律的身材管理。
刘福军已经很久没有舞狮了,上一次还是在自己小餐馆开业的时候。但好在还有肌肉记忆,他迅速调整了状态,把许娟然稳稳地举上了梅花桩。而许娟然的腰力丝毫不逊于刘家娟,刘福军几乎没费什幺力气,就登上了桩子。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自己,而是许娟然的狮尾——不,他们已经化身为狮子,他们就是一体的。
无极狮队的队员们已经看呆了。这俩上班族…真是第一次打配合?几个动作下来,两人已渐入佳境。许娟然的狮头稳中带劲,刘福军的狮尾皮中带骚。但配合起来竟然天衣无缝,好似本来就是一个整体,甚至有超越咸鱼狮队的表演之势。开什幺玩笑,这可是上届冠军诶!
他们不知道的是,自从刘福军看到印在海报上的照片那天起,他就仿佛和许娟然认识很久了。无数个日夜,当他和刘家娟在田野间摸爬滚打时,当他和伙伴们分享一瓶汽水时,当他第n次从高桩上摔下来时,满头大汗混合着鼻血和尘土,刺得身上的伤痕火辣辣地疼的时候,他知道,他从不孤单。
女孩的眼神就像乡间小路上的灯光,温暖而坚定地照耀着他,让他心中的一团火越烧越旺。在他的肌肉中,在他的脑中,在他的梦里,他和许娟然的配合早已演练过无数次。他想要变得更加优秀,更加独立。而现在,他的那束光,近在咫尺。
又一个托举,许娟然的双腿顺势反夹在刘福军身体两侧。他拽着她的腰带,转体两周半,狮头的髯须随着气流飘动,看得无极队员们连连叫好。
离擎天柱越来越近。跳到最后一个桩子上,两人没有丝毫停顿,刘福军把许娟然举起来的同时弯曲膝盖,许娟然蹬在他膝盖上,随着他的一声怒吼,女孩小小的身体弹射出去,戴着火红的狮头,飞向了擎天柱。
无极队员们张着嘴,看着建馆以来第一次稳稳停在擎天柱顶端的许娟然。关公狮的狮头神气地摇摆了两下,金色的眼皮忽闪忽闪地眨动,煞是调皮可爱。
队员们的目光又落到刘福军身上,他又恢复了贱兮兮的模样,喘着粗气,摸着脑袋傻呵呵地笑着。
“换我嚟!”
(换我来!)
大家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被队长无情地打断了。许娟然这才从擎天柱慢慢滑下来,刘福军也从桩子上跳了下来。郑凯旋不等他恢复体力,就一把夺过了许娟然手中的狮头。他倒要看看,这只乡下猴子有多大能耐。
还是一样的上桩,这次刘福军托举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了。瘦瘦的身板,被他轻轻一带就拽上了桩。郑凯旋在心中冷哼,暗道就这?是不是未食饭啊?他又忍不住想到了远在上海的刘家娟,外卖仔每天半工半读,有没有好好吃饭?
郑凯旋仿佛炫技一样,展示了好几个最近研究的新动作,刘福军也只是勉强跟上。到了最后的桩子上,郑凯旋同样是被举起来,踏在刘福军膝盖上,他听到刘福军喉咙中迸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痛呼,然后就感觉腰上传来了一股火箭发射般的力量。
那仿佛是,要把自己生命燃尽的力量。
郑凯旋看着擎天柱越来越近。身后传来刘福军摔在垫子上的声音,但他已经顾不得了。这就是刘家娟曾经看到过的风景吗?这就是他带着流血的脚和残破的狮头,也要坚持的信念吗?
“啪”地一声,手中的狮头套在了柱子顶端,同样扒在柱子顶端的还有郑凯旋的手。他不得不相信,如果刘福军是满格体力,他现在真的可以站在上面。
“阿猫!你冇嘢啊嘛?!”
(阿猫!你没事吧?)
许娟然惊呼着,正要上前,瞬间就被眼前一拥而上的彪形大汉们挤开了。
“阿猫!…啊不,猫哥!福军哥!你真喺好犀利喔!”
(阿猫!…啊不,猫哥!福军哥!你好厉害啊!)
无极队员们悲喜交加,喜的是队长(大概)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悲的是他们从此恐怕是要面对队长更加残酷的折磨了。
“福军哥,我啲仲差一个老板娘…啊不,副队长!唔知你有冇兴趣啊?”
(福军哥,我们还缺一个老板娘…啊不,副队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啊?)
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刘福军擡下来,又是揉肩又是捶腿的,刘福军感觉身体被揉捏得快散架了,耳朵里嗡嗡响,简直比在工地熬了几天几夜还累。
郑凯旋的脸色越发凝重了。他始终无法接受,从那个人称活狮子的彩虹喷雾大叔,到那个给他下蛊的黑皮外卖仔,再到这个一脸贱样的乡下猴子…咸鱼狮队的成员们,都是些什幺怪物啊?他们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我…嘿嘿,我唔做狮尾好多年了喔…大家唔嫌弃嘅话,就多多帮衬小弟生意啦!我家猫尾茶楼,喺呀喺呀就喺xx街𠮶个,嗨呀,各位大佬一通电话,外卖一叫即到喔!”
(我…嘿嘿,我不当狮尾很久啦…大家不嫌弃的话,就多来照顾小弟生意吧!我家猫尾茶楼,对对就在xx街那里,嘿,各位大哥打个电话,外卖随叫随到哦!)
刘福军一边笑着,一边揉着酸痛的膝盖。
众人不说话了。看来这猴子是真不知道,“外卖”一词是无极狮队(除队长以外)的禁语。
“哈哈哈哈…你有冇睇到啊?老郑𠮶个衰样~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看到了吗?老郑那个鬼样子~哈哈哈……)
傍晚,许娟然和刘福军走在街上。今天跳上了无极狮队的擎天柱,许娟然明显心情极好。连日来加班的阴霾被一扫而空,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刘福军也不回答,只笑眯眯地看着她。从训练场出来,脚步还有点发虚。
“喂,今晚一齐食饭啦?我有好多位小姐妹都要识你喔!会唔会有你钟意嘅呢~”
(喂,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有好几个小姐妹都想要认识你哦!说不定会有你喜欢的呢?)
许娟然突然回头说道,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霞,眼里闪闪发光。
刘福军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出什幺来。
这天深夜,刘福军躺在床上,看着微信联系人那一栏冒出来的几个小红点,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把手机扔到床头,将自己的头蒙在了被子里。
快过年了。刘福军早就知道刘家娟要提前回家过年,但他和刘志雄只能抢除夕夜的站票回家。过年的前几天,餐馆生意异常火爆。刘福军寻思着,明年大概就可以自己开车回家了吧。
但许娟然一个电话把他叫到酒吧还是扰乱了他的计划。
刘福军气喘吁吁地赶到酒吧,看到的就是喝得烂醉如泥的许娟然。
顶着宾馆前台小姐姐如同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刘福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许娟然拖进房间。
他抹了抹额角的汗,正准备穿上外套离开,却被许娟然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话点解啊…佢就喺听唔明呢…”(你说为什幺啊…他就是听不懂呢…)许娟然带着哭腔。老郑那个碧池,一把年纪了还勾引她家小阿娟…不止截胡了她提前准备的接风洗尘,还一脚油门带着刘家娟回乡下见父母去了。
许娟然承认自己对刘家娟是有些好感,虽说还没啥突飞猛进的发展,但郑凯旋早有预谋又横插一杠的直球行为,还是让她有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刘福军愣愣地,他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鼻腔内汹涌的热流,回过神来时,许娟然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他默默为她拉上被子,又关上了灯。
“佢要考广州嘅大学嘞,佢唔准我讲你知喔…佢仲话要俾个惊喜你呀…”
(他要考广州的大学了,不让我告诉你哦…他还说要给你个惊喜啊…)
刘福军感到有雨水在脸上滑落,凉凉的。
他想到了第一次送阿娟进城的时候,他奋力地蹬着三轮车,他想要追上的,不仅是朝夕相处的阿娟,更有遥不可及的阿娟。曾经的他结束了浑浑噩噩的日子,只想让自己摆脱烂泥。他会一直坚持着,那个从海报上诞生的闪闪发光的梦想,足以温暖而坚定地照亮他的余生了。
可是,她知不知道,就算他没有参与她的过去,就算他们之间分隔天地,他也不会逃避呢。
许娟然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醒来的。…还好还好,两人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她擡起头,刘福军应该是在床头坐了一夜,眼角红红的好似哭过,下巴上还冒出了青青的胡茬。过了一夜,他的手臂肌肤凉凉的。唯有被她握着的手腕,两人的体温停留在上面,仿佛本来就是一体。
刘福军睡得很浅,感觉到怀里的脑袋动了动,他也醒了过来。
“我…”
“你…”
许娟然也坐起来,两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娟然从未这样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还是那样的小眼睛,塌鼻梁,凸嘴唇。从前的她在街上看到长得像猴子的人,恐怕根本不会有想要认识对方的欲望。要是没有刘家娟,她也不会认识这个动不动就自嘲是废物的家伙。
刚来广州那会儿,刘福军没少“骚扰”她。不是给她带师母寄来的干货,就是约她去看最新的舞狮比赛,许娟然怎会不明白?别人都觉得刘福军邋遢还吊儿郎当的,但她却知道,这家伙有一股在烂泥里也能茁壮生长的韧劲儿。
此时,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她想起了曾经最爱看的那部电影里的男主角,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七彩祥云。许娟然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突然冒出这幺无厘头的想法,她鼻子酸酸的,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喂…你好似一只狗啊!”许娟然喷着昨夜未散的酒气,两手揉上了刘福军乱糟糟的鸡窝头。
然后,她的手被抓住,接着就撞进了那个瘦弱却温暖的怀抱。
“早晨…”(早安)刘福军哑着嗓子,语气中满是苦涩和委屈。他不敢放手,生怕一松手,她就变回了那张小照片上素未谋面的人。
在这钢铁丛林中,街上的人们行色匆匆,眼神冷漠。两人的拥抱慢慢收紧,仿佛要从这冰冷中攫取仅有的一点温暖。
她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用刘福军的话来说,就像在故乡的日子,暖暖的甜甜的。那里好像有一团火,永远不会熄灭。他一路上追追赶赶,每当她转过身,他就在那里,不闪不避。
这个人,会替自己喘口气吧?许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早晨。”(早安)
新年,几人看过了陈家村的采高青表演。许娟然带着刘福军来到了那个开满英雄花的山头。
刘福军掏出皮夹,从里面摸出了一张从海报上撕下来的,褪了色的小照片。
刘福军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又看了看靠在树上一脸笑意的许娟然。
他拨开了厚厚的落叶和枯萎的花瓣,泥土的温度从手掌传来,温暖而坚定,一如照片上女孩的眼神。
“我…我真喺得咩?”(我…我真的可以吗?)他嘴里喃喃道。
许娟然看了看从树顶飘落的花瓣,没有一朵砸中他。刘福军不是盖世英雄,却可以为她大闹天宫。
是从什幺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他没事就给她带师母寄来的干货的时候。
是在她连续加班了一周后收到他亲手煲的靓汤的时候。(后来才知道是刘志雄煲的,刘福军好不容易抢到了一碗)
是在她百无聊赖却正好被他约去看最新的舞狮比赛的时候。
是在他用尽力气把她抛上擎天柱的时候。
还有…在她每次难过时,他都像猫咪一样安静陪在她身边的时候。
她璨然一笑,把他拉了起来:“好啦好啦…跟住落嚟,不如约埋笑仔佢哋去踢波啦…”
(好啦好啦…接下来,不如约上笑仔他们去踢足球吧…)
一朵朵,一片片的红花飘落下来,覆盖了泥土掩埋的痕迹,覆盖了他们离开的足迹。无论再过多少年,他们都会回忆起故乡金色的阳光,还有那段完美无瑕的日子。
山下,刘家娟看着许娟然坐在刘福军肩头。
“你哋…应该唔会就咁喺山上行落嚟嘅哇…?”
(你们…不会就是这样从山上走下来的吧…?)
以前稳重的娟然姐,怎幺现在笑起来有点贱兮兮的…?
郑凯旋在旁边冷哼一声:“有咩出奇啫?我都得啊!”
(有啥不得了的?我也行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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