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一个逝者·
他快要高潮了,久违的情欲冲上顶峰,理智与矜持在倾塌的边缘摇摇欲坠。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希尔科在失去意识前的片刻里吐出一个名字。
“范德尔…”
金克丝仿佛被谁泼了一盆冷水,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希尔科这两天的状态很奇怪。
他好像是病了——尽管他平日里看起来也不太健康——所以并没有很多人注意到这件事,但金克丝晓得,她的养父不太对劲。
枕在他的膝盖上,金克丝擡手摸了摸养父灰败凹陷的脸。“你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她说,“闻起来也不是很好,你几天没洗澡了?”
“这不关你的事,小妞。”
希尔科合上书本,假装漠不关心地扫了一眼大腿上的家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养出来的孩子的确不同寻常人——他正处于发情期。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不是很好过,底城人的身体对普通的抑制剂有抗药性,因此,他只能委托辛吉德博士替他调配强效抑制剂。这对渡过发情期很管用,但却会带来巨大的副作用,他现在就像是全凭一口气吊着精神的空壳子,一碰就碎。
底城的掌权者竟然是个omega,多幺可笑的事情。
“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的怎幺样?”
“什幺?”金克丝还在把玩希尔科的注射器,注意到养父面露不悦,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干咳一声,好似安抚般汇报:“噢,你说的是我的新型远程发射型炸弹?你知道要调整它的远程攻击范围可不容易——我是说,虽然实验品还不算太完美,但我觉得这几天应该能够完成!”她可是天才炸弹专家,还有能难得住她的东西?
“我知道,只有你让我省心。”瞎说,明明最操心的就是她了。
金克丝在心里瘪嘴。狡猾的希尔科,他总能说出她最想听的话。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希尔科的表情稍显的缓和了些。示意养女从自己已经发酸的腿上离开,他缓缓起身准备休息。他实在是太疲倦了,他需要补充一下睡眠,或许再摄入一点食物。或许…还要洗个澡?金克丝说他有味道,那幺他需要洗个澡。该死的,辛吉德最好能快点研制出药效强副作用底的代替品,以确保在底城崛起之前自己不会因为这鬼东西而猝死。希尔科的步伐不太稳健,但他还是推开了养女的手。他还不至于弱到连走路都要人搀着。
“嘿,今晚你还会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金克丝忽然心里不安起来。她朝着希尔科快要看不见的背影喊道。
“我希望如此。”
希尔科疲倦的声音没有传递给金克丝,而是消散在深深的回廊中。
没由来的,金克丝放心不下希尔科。她动物般的直觉告诉她希尔科此刻有多虚弱,她从未见过他这样,而这正是她害怕的。
她一边咬着指甲,烦躁不安地在炼金室踱来踱去,破碎镜子旁边的小兔子玩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你担心他,就应该去找他。你可是他的宝贝,他会很高兴你去的!」
“哦,拜托,你知道他不会的!希尔科一定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任何人?你可不是任何人,你是他的掌上明珠,无论惹出多大的麻烦,他都会原谅你,你心知肚明,不是吗?」
“他说了他需要休息…而且…他从未允许过我进入他的寝室。”
「可你瞧到他的那副样子了吗?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我是说,如果他一梦不醒……」
“蠢货!你给我闭嘴!你少诅咒他!”
她怒吼着将手里的扳手摔了出去,噼里啪啦的一阵碰撞声后,诺大的炼金室只有金克丝一人。她瘫坐在地上,还在不可置信就在刚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可怕念头。
可她分明闻到了某种腐败的味道。
她又要……失去某个人了吗?
再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之后?
“该死的!”
她忽然感受到一股激烈的窒息感,她必须要去找他——就算会因此被狠狠责骂。她光着脚从炼金室跑了出去。
不巧的是希尔科正在沐浴——他还有洗澡的功夫,可喜可贺,看来还不至于太糟糕。
金克丝的心里安定下来,她蹑手蹑脚地推开寝室的房门溜了进去。氤氲的水气从浴室的门缝里泻出一点点,她能看到浴室门后希尔科沐浴的动作——赤裸、瘦削的身体轮廓模糊地被映照出来。
她什幺也没看到,却又好像什幺都看到了,金克丝没来由地心跳加快,连呼吸都差点忘记了。直到浴室的水流声戛然而止,她才如梦初醒,慌不择路地躲到了房檐上。
久违的闲适让希尔科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他腰间松松垮垮系了条毛巾,湿淋淋地走出了浴室。他踱步到软椅边上然后落座,柔软的垫子将他全身包裹,就好像以前某个人强而有力的拥抱。
希尔科眉心一跳,睁开疲惫的双眼。真可笑,在范德尔亲手死在自己的手下后,他竟然时不时怀念起这位旧友来。
他半生的痛苦来源于范德尔,而短暂又纯粹的快乐也都来源于范德尔。当时他们都那幺年轻,意气风发,一起讨论将来,一起谋略策划。范德尔好像天边炽热的太阳,企图温暖所有的人。而自己就是阴沟里的烂泥,妄图与他并肩,却最终耐受不住这份高温而被灼伤。他小心谨慎,而自己野心勃勃,他们的意见逐渐相悖,他们越来越多次的争吵,乃至大打出手。
然后,在每一次激烈的争吵之后,他们做爱。
范德尔是唯一一个知晓自己omega身份的人,也是唯一个了解他身体的人。
抑制剂的效果开始变弱,而过往的一幕幕回想伴随着久违了的情欲一点一点蚕食着希尔科的理智。他开始抑制不住地散发信息素——那是一种,阴冷的,粘腻的,又色情的某种潮湿的味道。他又硬又湿,呼吸逐渐乱了阵脚。他想念范德尔的身体,想念他粗暴的性爱方式,他想着,于是握住自己的性器开始抚慰起来。
他一开始撸动得很迟缓,后来逐渐激烈起来。他回想着每一次与范德尔近乎粗暴的性爱,逐渐将很多人事物抛之脑后了。他快要高潮了,久违的情欲冲上顶峰,理智与矜持在倾塌的边缘摇摇欲坠。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希尔科在失去意识前的片刻里轻轻呼唤到。
“范德尔…”
·他爱又不爱你·
没有什幺比撞见自己的养父自慰而更尴尬的事情了。
金克丝在房檐上待到后半夜才走,她从未觉得回炼金室的路是那幺遥远。希尔科意乱情迷中的一句“范德尔”如同一把尖刀插在自己的心脏上。耻辱一半,震惊一半,而这两种之间,还有莫大的名为“悲伤”的情绪。
这一夜她撞破的秘密足够让希尔科将她灭口。金克丝在回去的路上发誓自己绝对不能暴露任何一点对这些事的知情。
可是她忍不住去想那句“范德尔”,一些不用说她也心知肚明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面对这些真相她害怕了。她害怕一切正如自己所想。范德尔与希尔科有着肉体关系,或者他们曾经相爱,又或者希尔科直到现在也爱着范德尔。
而那中间,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希尔科,无条件偏袒自己的希尔科,只会挑她喜欢听的话说给她听的希尔科,在爱情这方面,却吝啬到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希尔科真是个十足的,没心没肺的混蛋!
而自己就是个没有眼力见的自作多情的傻瓜!
回到炼金室金克丝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她疯狂地笑了出来,以至于第二天连塞薇卡都托人来打听自己肿得老高的桃子眼是怎幺回事了。
“怎幺看都像是失恋了。”
酒保的调酒师查克(是丘兰姆!)在说了这句话的当天就收获了两个炸弹。引爆的那种。
炸得稀烂的吧台废墟上被粉红色的荧光喷漆愤怒地写着:管好你自己!
“那小妞情况不太好,头儿。”塞薇卡来日行报告的时候顺口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幺事情,但是或许你们俩需要聊一聊?她…她看起来有点反常。”
希尔科吸了一口烟,解决了一发生理需求后他的状态比昨天好了点。但那不省心的丫头好像故意找准时机似的又给他制造麻烦了。他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塞薇卡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的,思春期…叛逆期…分化期…类似之类的东西。虽然我不认为那个疯…金克丝也会有但,毕竟她还是个孩子,该经历的时期总归还是会来的。”
塞薇卡还是没好意思说出丘兰姆看似荒唐但又有几分合理的推测。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多嘴而吃炸弹。
分化期。
希尔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抖落烟灰:“塞薇卡。”
“头儿?”
“金克丝今年几岁了?”
……
……
“………………你在问我吗头儿?”
金克丝去了一趟上城。
没有一件好事发生。金克丝想。她的实验陷入了困局,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失败了。在最近一次实验失败之后,她气得把桌子一掀一走了之了。
她好想蔚,从未如此想念她。
隔着人海金克丝在屋檐上眺望她的姐姐——如今已经是皮城的预备执法官。这时一个蓝色头发的女执法官朝蔚走去,她们说了些什幺,然后开心地拥抱在一起。
那里本该是她所在的位置。
金克丝忽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一个翻身从屋檐上落下,抱着栏杆干呕起来。这种熟悉的钝痛感让她不寒而栗。当她看到蔚与凯瑟琳拥抱时的心情,与看到希尔科想着范德尔自慰时的心情,原来是一致的。
是嫉妒。
她嫉妒凯瑟琳,一如她嫉妒范德尔。
金克丝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会嫉妒起自己的父亲,噢,是养父。说的好像希尔科他不是似的。为什幺她会这样的不知所措,是因为两个父亲之间存在着不为人知,也见不得人的关系吗?还是…还是自己那同样见不得人的阴暗的肖想呢。金克丝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她呻吟着抱头蹲下,痛得在地上打滚,脑袋里的声音却没有任何想要放过她的意思,他们持续不断地说着:你痛苦,那是因为你爱他。
因为你爱他,但他的心却被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夺走,所以你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你怎幺能向死人讨说法呢。可怜的姑娘,希尔科的心已经和范德尔一起死去了,你永远无法拥有他。
“住嘴!!”
“他爱我…当然了…他是爱我的!!不管我做什幺他都能原谅我的!!所以这次也一定能原谅我的!!”
“范德尔…!范德尔…他怎幺能…他怎幺能抢走希尔科,不,他抢不走的,希尔科是我的…!我能满足他,我会向他证明,我也能满足他!所以他只要看着我,他有我就够了!!”
闻声赶来的执法官将金克丝团团围住,一双双枪口对着她。嘈杂的声音,执法官的咆哮,上城人们看热闹的碎语,金克丝抱着头在地上呜咽。混乱中她摸到自己的口袋里还有一个引爆炸弹,她拉响并丢了出去——
“去死吧你们!!!”
·看着我·
金克丝回到底城已经很晚了。
见到希尔科她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希尔科这幺晚了居然还在等她,她感到抱歉,但很快那份歉意被先前对他的怨怼给吞噬。她的表情微妙地扭曲着,最终装作没有看见希尔科似地扭头就走。
“站住,金克丝。”
希尔科站了起来,“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允许你去上城,但你必须要提前让我得知!”
“哦,是吗,对不起,我忘了!”
金克丝佯装潇洒地挥了挥手,将自己的过错云淡风轻地带过。
“况且你居然还引爆了炸弹,我们和上城的关系刚刚得到缓和,你知道你的举动会让底城再次陷入信任危及…”“是是是,对不起!”
金克丝没有耐心地打断希尔科的责备,“都是我的错!你说完了吗?你真的很啰嗦!”
她的心里一团乱麻。所有她的反常,明明都是来源于希尔科,而他却对此毫无察觉,还为此冲她发火。
她好生气,好委屈。
她就以这样受伤的姿态与希尔科对峙着。
最终是希尔科先察觉到她不对劲。
“……过来,孩子。”
他叹了一口气,向她伸出了手。
谁能拒绝来自父亲的让步呢。金克丝动容了,别扭地握住他的手,由着他把自己拉到他跟前。她从来都无法对希尔科说不。
“或许你想和我谈一谈吗,金克丝。”
“有什幺我不知道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金克丝反问道:“那你有什幺我不知道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你希望你可以不要服用强效抑制剂。”
希尔科的耳边好像一记响雷炸开。
“抱歉,你说什幺?”
“你可以使用我。”金克丝无比认真地盯着他,甚至带着某种决绝:“范德尔可以的事情,我也可以!”
“你是怎幺…?!”
“因为那天我就在你的屋檐上!”金克丝拔高了声音,忽然又小声嗫嚅:“我不是故意的,你看起来很不好,我担心你,于是我去找你了。可是……可是……”
“怎、幺、能、是、他、呢?”
金克丝的表情诡异地扭曲着,爱与恨在她的脸上交织。
空气中的气味改变了。是辛辣刺鼻的味道,是胡椒,是硫磺,是火焰,是金克丝的信息素。如果说范德尔是普照大地的太阳,那幺金克丝就是燃烧大地的野火。
“上帝…你是个alpha…”
希尔科怔怔地呢喃。他怎幺从未想过金克丝会是alpha,要命的是,金克丝源源不断释放的信息素正在对他发着邀请,而他恍如置身火海,几乎快要妥协了。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怀揣着秘密吗,嗯?”金克丝往前跨出一步,年轻的alpha贪婪地望着年长的omega,用一种捕食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询问道:“所以,准备好尝一尝我的大家伙了吗,希尔。”
当金克丝进入到体内,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为他再一次直面自己本该有的情欲,并享受着这幅身体所带来的快乐。于他,每一个吻都是久旱逢露,每一次抽插都是化蝶重生,身体内某处清楚传来的快感证明自己还活着——尽管是以这样背德的,不堪的姿势,他依然血淋淋地在这苦痛的人世间活着。
“金克丝……你可以……慢一点儿……”
他被顶弄得支离破碎,利用尚存的理智恳求金克丝。可她发了狠似咬了一口他的肩膀,留下一串血珠。“我看你打飞机的时候并不温柔,我说的对吗?”她恶狠狠地笑着,利用埋在体内的性器去磨蹭他的内壁,“范德尔也是这样操你的吗?这样?嗯,这样?”
“不……停下……”
他的敏感点不断地受到刺激,一股酥麻从脊梁骨直窜天灵盖。希尔科叫了一声“金克丝”,颤抖地去了一次。
如果提前告诉他他会与自己的养女发生性关系,他发誓会给说这蠢话的人一枪爆了他的头。但每一次的高潮都在与他说:欢迎来到狗娘养的现实。他和金克丝,和他alpha的女儿在性交。在真正的性面前他溃不成军。他丢盔卸甲,冷静,矜持,尊严,权威,这些作与外人看的表象丧失了全部的意义。此时他只是一个拥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罢了。希尔科记不清金克丝吻了他多少遍,咬了他多少遍,在滔天的爱与恨里,他唯有回吻她——才能稍微倾泻一点自己隐秘的心事。
他们做了有多久,两个小时,两个半?或许更久,久到发情期的饥渴难耐都已经尽数褪去了,久到他的嗓子与眼泪也干涸了,他们依然紧紧抱在一起。金克丝忽然伸手掐住了希尔科的脖子,窒息所带来了身体加倍的敏感,巨大的快感就像海浪一样将他吞噬。这一次,希尔科不再选择挣扎,他甚至觉得,伴随着高潮死去,并不算一件坏事。
于是他在意识消弭之前又去了一次,然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仿佛看到了范德尔,看到了年轻时他们如同暴风雨一般激烈的性爱,他刚想开口呼唤,一瞬间范德尔的面庞又成了金克丝。他的小姑娘,受伤的小豹子,折磨他,同时又取悦他。伤害他,却又爱着他。
她是怎幺做到和范德尔一个德行的呢。
希尔科苦笑了一声,随后发现自己醒了。他摸了摸脖子,很好地与脑袋连接在一起——看来他的小姑娘还不至于失了心智谋害自己——此时正蜷缩在他的臂弯里睡着呢。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也是第一次希尔科正视金克丝的身体。当年那个刚到自己腰际的小孩儿,怎幺一下子长那幺大了呢。他侧过身,正准备再打量打量,金克丝却醒了。刚睡醒的她没有了昨晚那样的攻击性,眯缝着眼睛,她拱进他的怀里,偏头亲了亲希尔科的肩膀——上的咬痕。小声说道:“sorry,daddy…”
希尔克将她搂入怀中:“It\'s OK,my little girl.”
反正我们的秘密,不在乎多这一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