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窑:别管是十八年八十年还是八百年

夏岑风大婚那日,白秋夕收了请帖,但是没去。

普通人家大婚,筹备几年也是有的,夏家苏家从定亲到大婚,半个月功夫就成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赶制嫁衣,苏素锦请了上万名江南的秀女,日夜赶制。其他诸般事宜,花钱如流水,自不必提。

上百万两银子花出去,虽然只有半个月的功夫,也比人家筹备几年的风光排场。

女子见了,难免在背地里骂夏家见钱眼开,为了苏家家产不惜卖儿子。男子见了,想什幺的都有,也有人恨怎幺不是自己嫁给苏素锦,毕竟是泼天的富贵。

整个永安城都在议论那场大婚,白秋夕昏昏欲睡,又不得不强撑着,因为李春朝家里来人了。

李春朝的姐姐李春楣带着夫婿前来拜访,白秋夕作陪,她又困又紧张,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盏,不小心划伤了手。

李春楣慌忙去扶她,看着她满手的血,刚搭上她的手腕就神色大变,慌里慌张地叫了大夫给她包扎上药。

李春朝本就惯着她,而今又伤了手,她越发地懒散起来,吃个饭都要李春朝喂,走路都不用亲自走。

送走李春楣后,李春朝抱着人回了院子里,柳为霜见了,还以为她伤了脚。

白秋夕骂他:“霜儿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柳为霜瞥她一眼,啧了一声,“妻主也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各自看各自一眼,彼此嫌弃,又各自回了各屋。

自她受伤,李春朝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紧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秋夕心里惴惴,试探地叫他,“李春朝,我渴了。”

虽然我不渴,但是我想知道你生气到什幺程度,还会不会搭理我喂我水喝。

李春朝倒了茶水,一手将茶水送到她唇边,一手扶揽着她,喂她喝水。

白秋夕喝得心不在焉,喝一口,擡起眼去偷偷瞧他,只见李春朝紧抿着唇,脸上是化不开的忧思,那烦闷又似乎不是对着自己的,白秋夕微微放下心,大着胆子问他。

“李春朝,你为什幺不开心?”

李春朝微低着头看她,目光落在她水润润的唇上,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带着那颗心下坠。

他不说话,白秋夕心里又开始小鼓乱敲,粉色的唇含住杯子沿儿,又吞了一口茶水。

李春朝的黑瞳微动,问她:“秋夕,你似乎很害怕我家里的人?”

白秋夕犹豫要不要遮掩过去,最终,还是如实相告,“可能是有一点吧,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合格体面的儿媳,除了家世可以依仗,我一无所有,若是没有母亲和姐姐的荫庇,我真担心你跟着我,会不会饿死街头。所以,对上你的家人,总是会没有底气。”

李春朝的浑身都有些僵硬,杯子里的水都晃动起来,还好白秋夕喝下了大半杯,水波摇曳,也没泼洒出去太多,只有一两滴溅到他的手指上。

白秋夕见了,也没想太多,一低头,含住了他手指上的茶水,吸吮干净了。

两人本就依偎着,她一舔上去他的手指,偌大的房间都显得有些狭小逼仄起来,空气都有些发烫。

原本两人都没有多想,但是最亲密的举动都有过,此刻的那个吻,像是一个火星子落在干草垛上,欲望渐次蔓延。

李春朝的长指一旋,将杯子藏在手下,指尖和掌心夹拖着白瓷的边沿儿,腾出了拇指,去摩挲她还挂着水迹的唇瓣。

“秋夕,你不必想那幺多,即使你这辈子一事无成,有我在,也不会让你饿死街头。”

白秋夕一张口咬住他的手指,没留情,咬痛了他。

李春朝也不躲,表情都没有多大的变化,漆黑的瞳仁深邃无波,只是一转不转地凝望着她。

白秋夕松开了口,双臂挂在他后颈,跨坐在他腿上,笑着看他:“李春朝,你放心,今年秋试我一定努力上榜。”

她的语气轻快起来,“你该庆幸,我就在永安城里,不然我十年寒窗苦读,八年进京赶考,你就要像王宝钏一样,在寒窑苦守十八年。”

这又是一个上古时代的故事,白秋夕不知道李春朝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又希望他不要知道更多,比如另一个进京赶考高中状元后,抛妻弃子的陈世美。

她低下头亲他,笑着道:“如果苦守寒窑的是李春朝,别管是十八年,还是八十年,还是八百年,白大才女一定不会变心的。”

李春朝的喉结滚了滚,手里握着的杯子要握碎了。

他随手一伸,也不管杯子在桌上立不立得住,腾出手,大掌压住她的修长后颈,自己也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将她的唇舌含在了自己嘴里。

一旁的吉祥如意见了,赶紧往外退,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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