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文自打接到薛延川的密令,窝在谭奇伟身边当内应,满打满算也有近四年了,早对整个平城里里外外都摸的清楚。
尤其他还同薛延川有十多年的情谊,对薛延川的喜好比自个儿女人今晚穿什幺内裤都清楚,因此他选出的公寓,既然是极对薛延川胃口的。
不大的一间屋子,两室一厅的格局,紧挨着门的小隔间里便是厨房,窗户正对着大马路上,也不易将油烟过到客厅里,主屋又带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阳台,许是上头一个住着的人家才搬走,留下的那些花花草草还都新鲜着,开的很是漂亮。楼上楼下的邻居们也都是有身份的政府人员,不似在大院子住着的,嚎一嗓子偌大院子都听的清楚。
这小楼静悄悄的,便是连重些的脚步声都听不着。
薛延川像是来了很多次,熟门熟路的将几个屋子都溜了一圈,便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了,只看着林映棠诧异的左瞧右看。
她自然是头一次见识这样的公寓,只觉得哪里都新奇好看。
待逛到主屋里头,一推门便看到正对面的一张法式大床,床上罩着一个鹅黄色的蕾丝罩子,四周有极轻柔的曼带垂落下来,阳台上的风一吹进来,便将那罩子刮起一角,露出里头铺的极软和的床垫来。
这屋子里的家具摆设,分明是才换过的。
她盯着那床微微有些发愣,脸上烧的滚烫,忍不住便咬着下唇将头别过去,逃也似的钻到阳台上,对着那里的一盆挂兰兀自发神。
薛延川在客厅等了半晌却不见她出来,忍不住便进来寻,进了阳台便见她正杵在那里盯着一盆花瞧着,心中琢磨一圈,觉得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心中不由得一软,想着自己之前确实将她骗的狠了,忙走过去,两手撑在她身侧,将人笼在自己怀里,低声问道:“还气着?”
“没有。”林映棠此刻的脑袋如同团了一团浆糊,也没察觉身后的人正紧紧地贴着自己,只顾着埋头琢磨着自己的事儿。
她现在瞧不清楚薛延川,觉着他和以前之前不一样了,她更不能断定,之前他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也为了骗她。
这男人怎幺可以这样,嘴里连一句实话都没有。
薛延川微微俯下身,将唇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笑道:“以前何建文总说我不懂女人的心思,所以特意教我,若是一个女人说没有,那便是有,说她不要,那便是要,女人向来是口是心非的。但是我想,你应当同那些一般庸俗的女人是不同的,所以一时间有些想不通,你此刻说的没有,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你要不可怜可怜我,跟我说句准话吧。”
他轻声说着,像呵护着一件珍宝般轻柔的抚着她的头顶,比她高出快要两个头的身子极力弯着,几乎便要躬下来了。
他这样的对待一个女人,以前从未有过,甚至也从未想过。
可以前,也从未有哪个说着与他真情实意的女人,敢在谭奇伟的手里,将他救出来的。
林映棠只觉得耳朵一阵发痒,有温热的呼吸正贴着她的脖子,薛延川离她这样近,甚至于叫她生出一种错觉来,就像是有人要破开她的胸口,朝那正疯狂跳动着的心里头钻去一样。
“你——”她有些难耐的开口,猛然转身过去,两手抵住他的胸膛,仰着头极力睁大了眼,问道:“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是吗?”
“什幺?”被她这样看着,他薛延川下意识便感到一阵惶恐,警觉的预示到此刻他不能胡乱说话。
林映棠忽然着急起来,扯住他的领口垫着脚,“你在监牢里说的那些,要同我死在一起的话,也是假的?和你告诉我说你是谭奇伟手下的兵,你叫薛岩一样,通通都是假的,是吗?”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着,一口气说完已是喘息的再说不出其他话来,软着身子往下坠去。
薛延川被她吼的愣了一愣,不过瞬间便回过神来,随即胸腔里涌出一股巨大的喜悦,将她拦腰抱住了,低头狠狠吻住。
只一下,又松开,唇却依旧紧挨着她的,眼底闪着暗流与喜悦。
“我便是再混蛋,这句话也绝对不敢骗你的!”他说完,又朝她唇角啄了一口,“你信不信,在牢里的时候,外面的局势到底发展到什幺样的程度,我全然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何建文是否真的能叫谭奇伟的驻军归降,我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活着走出那座监牢。”
“这样的情况下,我何必要骗你?我只能说真话,在自己临死之前,把那些早就想让你知道的话,告诉你。那即便是我死了,也能叫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喜欢的都要疯了。我就是死了,你也得记住我。”
他说话的时候,双手死死的扣住她的肩头,头顶明亮的灯光几乎要刺的人睁不开眼。
林映棠只擡头望着他,似乎要从他这些话里分辨出真假来。
可她却什幺都分辨不出来的,她现在的心里也好,脑子里也罢,都通通被他方才的那些话填满,熙熙攘攘的都推着她去往他心里去。
“薛延川——”她喊着他的名字,眼里蓄出泪来,“你要是再骗我,那我真的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她想不出旁的可以威胁他的话来,便只能用这一句幼稚到了极致的话来发泄着。
薛延川却心中一紧,将她打横抱起了便跨出阳台,脚尖挑起鹅黄的垂帐,抱着她往床上摔去。
跌落的时候翻身压住了她,恶狠狠道:“你要不理我,那我就追着你去。反正我早说过了,你就是我的窝,你在那里,我便在那里。”
林映棠冷不防被压到床上,方才进屋时瞧着这大床,脑中一闪而逝的旖旎又再度翻腾上来,忍不住便红了脸挣扎道:“我才不要信你,你这人说的话,比天桥上说书的都靠不住,楼老板说过了,男人从头到脚,最信不得的就是这一张嘴了!”
薛延川一听便笑了,上半边身子将她压住了,双腿磨蹭着将她的腿挤开,身子便这样嵌进了她的腿间,一低头,眼对着眼,唇对着唇。
他的声音骤然低了下来,额前用法国摩斯打理好的头发早被折腾的散开来,凌乱的遮在额头上,堪堪露出一双狼崽子似的眼。
“男人的嘴信不得,那楼老板有没有教你,男人的哪里,才值得信呢?”
他哑着嗓子望向她,眼底腾起明暗晦涩的火焰,烧的二人快要遏制不住。
林映棠只觉得嗓子里渴的厉害,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想要润一润燥热的双唇。
头顶的昏暗忽的压下,铺天盖地的吻便落在她的脸颊,脖颈,浑身的燥热被噌的一声点燃,像燎原的火星往周身蔓延着烧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