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结束,阮棠回归上班生活。
正式步入30岁,她的日子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实际上从25岁开始,她便忘记了岁数,经常想不起。
倒不是矫情地要做18岁少女,而是没有计较年龄的必要。
反正25岁也好,30岁也好,她总有不一样的精彩。
所以当周正骁端上只插了一根蜡烛的生日蛋糕时,心中难免懵然,竟然一年又过去了。
“许愿吧。”周正骁轻轻笑着说。
阮棠只好双手相扣,作出许愿状。
去年她收获了一个意外的宝贝,希望今年再来一个重量级的。
她的愿望不大,一个就够了。
阮棠吹灭蜡烛的那一刻,两张温热的唇同时吻上来,双颊收获淡淡的温度。
然后三人继续瞒天过海,关上门享受隐秘的3P激情。
不仅在家里卧室,还有春游营地,出差酒店,有一次差点在办公室擦枪走火,幸好生生刹住车。
这是他们最后的廉耻。
春天悄悄溜走,阮棠还没从春困中走出,打盹现象日渐频繁,胃口寥寥,无端发冷,甚至需要在办公室额外加一件薄衫。
阮棠起初没觉得有什幺,直到小芹看她的眼神日渐怪异,总小心翼翼护着,连材料箱也不让她搬了,差遣力壮的同事代劳。
阮棠起初觉得大概脑子里长了什幺东西,精神日益萎靡,回家后才被周正谊一语惊醒。
“你上一次月例假什幺时候来?”
“……”
阮棠去年紧张备孕,每个月都会用App记录经期,久备无果,此项习惯便渐渐荒废,一看App的上一条记录已是春节时,再怎幺推,这个月的日子也延后了一周。
她立刻找出家中没过期的验孕棒,等不及晨尿数据,一头扎进洗手间。
还是像以前一样,她验完,出来,差周正谊进去看数据。
她一手抱腰,稍稍弓着腰,一手忍不住抠唇。
万一……万一……
阮棠设想了各种情况,力求做足心理准备,但好像命运每次都会给她惊喜。
比如周正谊的无精症,比如周正骁同意借精。
浴室门打开,周正谊人出来了。
空着手。
阮棠遽然擡头,目光如炬。
周正谊脸上看不出结果,像在谈判场时一样。
但她好像读懂了,低头,瘪嘴,下一刻泫然欲泣。
周正谊果然过来轻轻抱住微微战栗的她。
“我就知道……”阮棠喃喃,“我就知道……”
这条路不会那幺好走。
上帝好像挺公平,既然给予她出众的事业,平稳的生活,刺激的性爱,似乎就要从她这里剥夺一些权利。
她不可能拥有十全十美的生活。
下一瞬,阮棠只觉双脚离地,整个人被周正谊竖抱起来。
他一改沉静,满脸欢喜呼喊:“中了!”
“……”
阮棠一时迷糊,以为说的是买彩票。
前几天她还真买了几张,想试试看怀孕和中奖的概率哪个高。
周正骁还从口袋摸出一张现金,塞到她手中,说她刚刚中了10块。
周正谊将她放回地板,捧着仍在迷惘的脸:“老婆,我们要有宝宝了!”
“!”
阮棠死命抓住他的双臂,指甲仿佛要陷入肌肉里,然后惊跳而起,爆发出一声美妙的尖叫——
她这才发现,也许刚才周正谊跟她一样战栗,只不过不易发觉。
“你是、说真的?”
“是!真的!”周正谊拉她进浴室,举着她搁在马桶水箱上的验孕棒,“两道杠!如假包换!”
小窗口里果然显示粉红的两道杠。
十来分钟以前,阮棠视之为手榴弹,恨不得立刻扔掉,如今视如珍宝地捧在手中,像接过一本荣誉证书一般。
一时百感交集。
她一直盼着小生命,直到ta终于落进她的肚子里,却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阮棠看电视剧里的孕妇,一般都会低头爱惜地抚摸自己的肚子。离显怀还有两三个月,她根本无法将自己跟孕妇划上等号,看抚肚的动作甚至觉得矫情。
周正谊半跪下来,隔着衣服侧耳贴在她的肚子上,“让我来听听。”
阮棠一阵无语,“ta可能只有黄豆大小。”
“我好像听到动静了,”周正谊擡眼看她,眼里充满初为人父的喜悦光芒,“那是我们宝宝的心跳。”
阮棠哭笑不得,“隔着一层肚皮,怎幺可能听见,应该是我的肠子在动。”
周正谊很固执,似乎全然忘记自己不可能是宝宝的生物学父亲,“我说是就是,嗨,宝宝,我是你的爸爸。你在妈妈肚子里面好好长大,不要太调皮,不然你妈妈会很辛苦。”
阮棠真心佩服他能立刻切换角色,妈妈是个伟大而辛苦的词眼,她似乎还没有勇气认领。
周正谊小心翼翼把她拉回床边,“好好休息,能坐就不要站,能站就不要走,能走就不要跑,绝对不能跑。”
阮棠不得不泼点冷水,免得孕期多受控制,“我又不是瘫了,还是要适当运动,不然光吸收不消耗,到时候胖成猪很难生的。我可不想剖腹产。”
周正谊低头看着她的肚子,其实真的什幺也看不出,但还是收不回迷恋。
“总之不要操劳,今年你就不要出差了吧,也该有点老板娘的样子,渐渐把业务交给下面,监督一下就好。”
阮棠佩服他的心思缜密,连工作量也想到了。
“但是也不要变动太大,如果身体可以,我真不想闲着,孕期那幺长,会疯掉的,”她强调道,“妈妈多思考多动脑,也有利于宝宝的智力发育啊。”
周正谊似乎不信,低低顶了一句嘴:“智力大概率由基因决定。”
话毕,他意外地缄默下来。
周正谊不曾共享这个孩子的哪怕一对基因。
是天才是弱智,一切与他的基因无关。
他虽对这个孩子的遗传免责,社会责任却一样不能少,心情难免复杂。
阮棠也醒悟过来,可惜今晚周正骁住校,不能立刻当面跟他分享好消息。
周正谊那股可怕的嫉妒如春笋破土,也许随着孩子的成长而节节飙涨,谁也不知道会发展成一个怎样的怪物。
他只能暂时逃避,岔开话题道:“头三个月不能剧烈运动了吧。”
“噢,后三个月也是。”
阮棠终于后知后觉这段时间性欲寡淡的原因,原来是内分泌起了变化。
她的遗憾跟男人的比起来压根不算什幺。
当然,男人的遗憾和生育风险比都不能比。
周正谊生硬地说:“我给家里打电话报喜。”
阮棠按住他,“等明天约个号做了检查再说吧,保险一点。”
她也想先跟宝宝的亲生父亲分享喜悦。